第二十二场游戏-释然(4)
顾熙梔艰难地踩着脚下堆叠的纸箱,好不容易才沟上小气窗所在的位置。
她透过狭小的窗子窥视外头,却因为由高处向下、见到了不管从哪里,都对自己来说过高的着陆点。
「好高⋯⋯」顾熙梔紧抿下唇,触碰到了那块尚未癒合的伤口,雷电般的疼痛瞬间起了警醒她的作用:「不行⋯⋯我不能停在这!」
度过短暂的眩晕感以后,顾熙梔甩甩头,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向那晶亮的玻璃砸去。
皮肉擦碰在玻璃上,顾熙梔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少力,逐渐碎裂开的网状光线折射在她的眼,直到不成样的玻璃摔落庭院的土地,湿热黏滑的液体也沾染她的衣袖,铁锈味四溢、开始分不清楚手里的究竟是什么。
顾熙梔一口牙紧咬,牙间互相摩擦的声音响遍整个脑中,她闭上眼,奋力地纵身一跳⋯⋯
「啪擦——」一声如雷的巨响,也贯穿了顾熙梔的耳。
土壤湿润的气味无声无息地鑽进了顾熙梔的吐息,同时,她原本还想爬起,身体却由深处翻涌出一丝凉意,几乎感受到分离的左脚踝、先是冒出了麻木感,但才没过几秒鐘的时间,如同当年绞心的疼痛已席捲了她的全身。
「⋯⋯好痛!」顾熙梔的手揪紧了自己的双臂,深深地快要掐出血痕。
她痛苦不已,却仍害怕身后的未知会在何时到来,顾不得像是被数把利刃戳着的脚踝,泥土难堪地沾上她的身,就算泪流满面、就算冷汗直冒,也还是死命地在地上爬行。
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出现,顾熙梔没来由打了个寒颤,是那种从肌肤底层传来的冷意,可怕地再怎么使劲也无法暖和。
「⋯⋯看看是谁啊?」紧接着,是男人暴戾、狂躁的笑声。
闻声,顾熙梔连呼吸都忘了,耳畔嗡嗡作响。
「不⋯⋯」惊慌不已,心脏已失控地咆哮,顾熙梔只觉得她应该要赶紧离开。
在下一秒,顾熙梔的伤处却被一股力道踩住、头发也被死死抓着,迎面而来的是顾青云扭曲的那张脸孔。
感受到骨头快要从皮肤穿出的同时,顾熙梔猛地想起路星辰说过:「⋯⋯不要逆来顺受,试着挣扎一下吧?」
那时,她心中点燃战斗的烟硝,大声叫喊、也奋力挣扎,使劲全力也想与他对抗。
粗哑的笑从顾青云的嘴里跑出,他指间的力道也松缓了些,而顾熙梔就在此时才看清了他现在的模样。
满脸鬍渣、一双眼睛佈满血丝,因暴瘦而凹陷的眼窝下有着青紫的黑眼圈,一头先前一丝不苟,打理完善的头发此时像路边的杂草一样任凭生长,衣衫泛黄的情况看得出有一阵子没有换洗身上的衣物。
对此,顾熙梔不禁发出冷笑。
「你笑什么!」顾青云粗鄙地扯过顾熙梔的肩膀,反手就甩过两个耳光在她的脸上,也加重了拉扯她发间的力量。
「放⋯⋯开⋯⋯」顾熙梔咬牙切齿。
「怎么可能放你走?我找了你那么久⋯⋯」顾青云进入癲狂,已然失控,「『虹』又该怎么办?她是我的仙女、我的女神!」
「妈的,真是疯子!」顾熙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毫无波澜,就好像再看一齣可笑的独角戏。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也对!顾氏的股价会一蹶不振⋯⋯」顾青云抓起顾熙梔的头,反覆、不断地撞击地面,「顾氏会落寞都是你害的!全都是你!」
「不⋯⋯!不是我⋯⋯」顾熙梔感受到鼻腔、嘴里都是满满的血味,也差点被呛着正着。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顾青云似乎冷静下来,但眼里的血丝彷彿快要炸开,「你离开以后⋯⋯股价跌了!生意没了!佣人也全跑了,就连顾盼语⋯⋯在联姻前也死了!」
「死了?」顾熙梔只觉得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寧静,她愣愣地重复这两个字。
「是自杀死的喔!因为我让她去跟强o过她的老男人联姻!」顾青云张着嘴、瞪大眼,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她竟然就这样死了!⋯⋯所以,这一切不是都是你害的吗?」
这一回,顾青云不止加重手劲,连带像是在玩腻手里的猎物,宛若遁入疯魔、一双手牢牢地掐着顾熙梔的颈脖。
「呃⋯⋯」呼吸被应声截断,顾熙梔张口、也痛苦地流下泪水,纤指在顾青云的手臂上留下反抗的痕跡。
逐渐失去呼吸的能力,顾熙梔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顾青云失控的神情彷彿越来越远。
即使顾熙梔的求生意志再强烈,但一双手渐渐失去力气、缓缓地自他的手臂上松脱,往一旁倒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