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谋划策
容鸢跟在小二身后，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却在楼中寻找。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一楼只有厨房，柜台里只站了个算账的伙计，却不知掌柜的在哪里。
她敛了眸中思绪，开口问道：“小二，你们这可有雅座？”
“有有有。”小二精明的双眼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却未多说什么，面上仍是一派热情，“姑娘，楼上请。”
“有劳。”
容鸢跟着小二上了楼，映入眼帘的，便是窗边独坐品茶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衣装华贵，面皮白净，看着便知养尊处优。似是听见动静，那男人头稍稍动了动，一双眼看向这边。
小二一面带着容鸢坐下，一面冲那男人弓了弓腰，才冲容鸢问道：“姑娘，您看来点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这酒楼里有什么菜色，怎么知道自己要点什么？
容鸢扬眉，清声道：“你这店里都有什么菜？”
那小二笑着道：“我们无忧楼的菜品种类繁多，招牌菜便是掌勺做的桂花鸭、鹌鹑羹，还有……”
小二自顾自说个不停，容鸢却皱了皱眉，伸手止住他的话头，“楼里食客问菜，你都是这么答的吗？”
“是啊。”小二顿了顿，面上有些疑惑，“我若不说，新客怎能知道楼里招牌菜呢？”
每个客人都这样说一遍，效率也太低了些。不过看这小二的表情，竟不像是在诳人。
容鸢心中一动：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菜单？
她悄悄思索一番，接着试探性地道：“店里可有栈牌？”
“栈牌？”那小二眼珠转了转，似乎是在琢磨这个词的意思，最后仍是道，“此物我楼里没有，是什么新菜色吗？”
栈牌也没有？容鸢心中一动，这大景朝酒楼，竟还这般落后，倒给了她施展拳脚的地方。
“姑娘，您说的这样东西，我们真没有。”小二笑了笑，看着容鸢的眼色也多了几分敷衍，怕是将她当成了麻烦客人，“招牌菜也给您介绍过了，您看您是吃点什么。”
容鸢也不计较他态度变化，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淡淡道：“现在还不是饭点，就先上壶茶水吧。”
“好嘞。”那小二弓了弓腰，很快便取来茶水，放下后就一溜烟地奔了出去。
二楼饮茶的雅座儿，便只剩了容鸢与另外那位中年男子。
这茶水十文钱一壶，喝着不过比白水稍微多了点味道。容鸢慢吞吞喝了半杯，便放下看着窗外。
她感受到一对略有兴味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于是轻轻勾了勾唇角。
刚刚跟小二上来时，她分明见了那小二冲这男人行礼。一座酒楼，一楼只有伙计和厨子，三楼是那供人住的客房，若是掌柜的想找个地方休息，也只有二楼了。
纵使这身着华衣的中年男子不是掌柜的，也一定是掌柜认识的贵客。只要他是酒楼里说得上话的人，自己推销一番，便不怕那八角卖不出去。
果然，她看了一会景色，便听耳边那男人道：“姑娘，你方才跟那小二说的栈牌，是个什么东西？”
容鸢回过头，佯装惊讶地道：“您对栈牌有兴趣？”
她也终于看见了这男人正脸。这男人有着国字脸，五官周正，下巴上还留了一圈整齐的胡须，看着极为亲切正派，让人心生好感。
“确实有些好奇。”男人不遮不掩，坦荡荡冲容鸢拱了半个手，“不瞒姑娘，我正是这无忧楼的掌柜，还兼后厨掌勺。”
果然是掌柜！容鸢眸中一亮，笑着道：“小女子早看出您气度不凡。”她站起身冲男人行了礼，“掌柜的，有礼了。”
“我一介粗人，无须多礼。”掌柜的随手挥了挥，“姑娘不妨与我同座，好好说说那栈牌。”
容鸢看人极准，一眼便看出这男人是个能听得进去话的人，便不再推阻，直接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道：“无忧楼是黄沙镇第一号的酒楼，应该也有外地的旅人慕名前来品菜。只是这新客若是多了，还要小二一桌一桌地介绍招牌菜，一定忙不过来。”
“确实如此。”掌柜的摸了摸胡子，点点头，“我店里的小二都是能干的，但客人一多，也确实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就需要栈牌了。”容鸢说着，用手点了自己茶杯中剩余的茶水，在掌柜的面前的桌面上画出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这栈牌，顾名思义，就是一张牌子。掌柜的不妨在一楼厅堂显眼的墙壁处空出一片区域，按照凉菜、热菜、点心、主食分出四块地方，在木牌上刻了菜名，对号入座挂上相应的地方。”
她此时坐在掌柜的对面，手指却能倒着画出她说的样式，甚至还清晰写出字来。掌柜的一面看她画图纸，一面听她描述，立刻明白过来。
“这木牌就是栈牌？”他眼前一亮，却又摇摇头，“不可。镇民中识字的不多，外地的新客更是不知。若来人多了，还是要小二亲口去介绍。”
“这事好办。”容鸢展演一笑，又拿小拇指点了茶水，在她先前画的牌子上画了只活灵活现的鸭子，“挂木牌的钉子钉长些，让那牌子能转过来，后面便像这样画上菜色原料。只要在店外挂个酒帘写清栈牌看法，便能给店内小二省去不少时间。”
“原来如此！”掌柜的双眼正直抬起，看向容鸢时却多了些兴奋，“老夫经营十数年，从未听说过这种法子......多谢姑娘！”
“我还没有说完。”容鸢笑着道，“这二楼雅座，想来应该是给贵客留着的吧？”
“不错。”掌柜的点点头，顿时明白容鸢所说的是什么，“姑娘可是觉得，那栈牌不能用在二楼？”
“掌柜的所言极是。”容鸢说着环视一番，却见二楼不似一楼，雅座之间用屏风隔开，这种情况下还要出入看栈牌，便显得有些不合实际了。
掌柜的跟着她看了一圈，面上露了些难色，“若是为了挂栈牌就去掉屏风，又怎能叫雅座呢。”
容鸢却安抚地笑道：“我的方法，自然不是去掉屏风这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