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闲来杂思

  兴邦旅社里，自然是愁人难眠。
  秦书德在旅社三楼的一间房里，推开窗户看着下面街道——已经是深夜了，街道上不再有行人熙熙攘攘，就连那路边的灯火也大多暗下去了。
  恐怕，还灯火通明的地方，除了自己这间房，已经不多了吧。
  他想到这，不禁一阵心寒。
  ……
  兴邦旅社里的人叹口气，却是想起了从前。
  他想到了自己的书店，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弟弟。
  实话说，自己少来好书，机缘巧合之下就看了那本《宣言》——深受感染不是假的，好不容易借来的书让他多少眼馋。
  自己没钱，没有书。
  他曾经心酸归，直到有人来了。
  这也是他的机缘——机缘之下终于得了些资本。
  盘下一间店，在繁华的街巷卖书——每天人来人往，却不是攒钱还钱，却是有其他目的。
  进出书店的顾客中，总有几个是和自己意性相投的人。
  ……
  可是第一个月，他都是失望的。
  来书店的人不少，有些老大书生，也有些少年才子——大多是选了自己所要的书就匆匆离去了。顶多是让自己道一声“谢谢“。
  一天天就这样草草过去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她来了。
  ……
  虽说民国建立已经有十几年，他女子在街上抛头露面，终究是少见的。
  虽有在路上偶然遇见的女子。也大多是那些摩登小姐，去的是衣服店居多，少有来自己的书店来看几本书的。
  她是个例外。
  穿着一身淡黄旗袍，修身，也显出学识渊博——她是一个学生，可又不是普通的学生。
  她是那种饱读诗书的女子，在书店呆久了自然看得出来。
  她也是那富家的小姐，那衣料精美说明了一切。
  实话说来，秦书德是不怎么喜欢富家小姐的——总觉得他们的父母非官即商，一个二个都是盘剥劳苦百姓积累的资本。
  可她却是那样恬静，宛若出水白莲——在那翻书，不时皱眉。
  “看到什么了？”
  随口一问，却变得不可收拾！
  ……
  “我觉得，这个人物……”
  她起初看的是放在“古典名著”那边的书册，从三国水浒，再到聊斋红楼，这些书一本本都翻过——看样子是曾经读过这几本书的，在书店“翻阅”只是寻找尘封的记忆。
  她有她的看法，而自己有意试探她——看她在那将书册一本本读尽，换来的总是不同的见解。
  失望而又希望着，这说的大概就是自己了吧。
  秦书德无端这样想，可还没等继续这样下去，就见到自己弟弟回来了。
  秦书海是真的莽撞，可做出来的事情也是真的有大益。
  那天，她和自己弟弟谈了许多。
  却是声声记在自己心间。
  ……
  “如果工人老了，做不动活了，被工厂辞退，就是没饭吃的命！”
  “那——那，可以让他干些轻点的活。”
  “总不能干到老死吧——就是前清都有官员致仕。”
  “到了年纪，自然不会让他们再做工。”
  “那么回到我们刚才的问题——这不也是辞退那些老工人？”
  当年的那姑娘无话可说了，和自己弟弟花了好久才达成共识。
  “凡工人老病离职，皆予酬金，以报其做工多年的襄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