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后

  那天，在赵家楼下面，又三十多个学生被逮捕。
  军警将他们绑到监狱，限制了他们自由——第二天的报纸上就刊登了这样的消息，一条条醒目的文字是在向当局施压的。
  周文染看了那报纸，心中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自己属于队伍中靠后面的。
  她只是远远看到了前边国贼家里升起的黑烟，只是远远听见了军警的棍棒声——自己虽说“参与”却仅仅是在后面“参与”，弄清楚这点后的她情形不已。
  便又找到林若楠来。
  ……
  “周姐姐——你想说的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林若楠在周文染的威逼下说出了幕后——原来，她一开始就计划着走激进的道路。
  “可是我想，你被你长兄影响，必然是不愿意跟着我，甚至会拦着我的。”
  于是，林若楠“背着人”悄悄做了事。
  周文染闻言大为惊讶，原来自己身边这个“妹妹”，也懂得有事要瞒着自己了吗？
  震惊，后怕，还有多少说不出的心情说不出口——可是，她知道，这已经是现状。
  “林妹妹——下不为例！”
  确实要下不为例。
  ……
  可事情总不是那样简单的。
  岁月悠悠，转眼又许多天过去——学校又经历了几场罢课的风波，而后是那不灭的火光传递到工人手里。
  不再是学生罢课，还有工人罢工，商人罢市。整个社会近乎停摆的时候，周文染回家了。
  当然也不是自愿回的家——先是家里人来京城找，而后再是文染转身向故乡。
  一路上面对的都是长兄不善的目光。
  “听说那天你上街了。”
  长兄看着文染，眼底灼灼火光。
  “是上街了——不过是她拉着我去的。”
  没办法只能供出林若楠来。
  ……
  可林若楠也是个不想揽责任的。
  “她自己也上去了。”她说。
  还拉着横幅，被人抬起来。
  于是，周文礼的脸整个黑下去了。
  “你也不瞧瞧你干了什么事！”
  “枪打出头鸟，如果军警抓的不是三十人，而是三百人，会怎么样？”
  他气不打一处来，让周文染连连求饶的。
  “现在父亲在上海那边，都传信回来，说这事不能参合——你呢，你这是做什么？”
  “我真的后悔给你递消息！”
  ……
  文礼的气随着马车撒了一路，好在周家不是很远。
  进了屋就分开了，眼不见心不烦。
  文染和若楠两人被长兄丢在一边，不知应该怎么办——然后，聊在一起了。
  “这次，是不是我们错了？”
  林若楠之前的胆大此刻完全找不到，在周文染面前都有点谢罪的样子。
  让周文染听来心底一阵不安，连连说什么“不妨事的”，便让她消退了自责。
  “毕竟，我也疯了一把。”
  两个人半斤八两。
  ……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当局施放了学生，也同意了学生的请求。
  字是没签，国贼也革职，虽有些晚，好歹是做了表态。
  “不与学生作对。”
  这是他们的做法——毕竟，国人联合起来的力量是强大的。
  事情解决了，周文染却不怎么高兴。
  原因很简单——马上又是一年暑期，便是要选学校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