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来纱厂了

  四九城外。
  早春的京城还没多少春日风光，残雪化去后好的依旧是一片枯黄。偶然有啼鸣鸟雀，那欢快却被西北风刮来的风声给吞没了。
  四九城的正月末，依旧是凄惨的残冬！
  看着灰蒙蒙的天，马车上的少女有些发愁。
  她脸色苍白，强忍住马车颠簸给她带来的不适——盼望着快点，再快点。
  “爹——还有多远？”
  她看着对面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周正德，觉得他的淡然很扎眼。
  “三小姐——马上就要到了。”
  赶车的仆人回头，对帘子里的人呼唤。
  ……
  马上就到了？
  马车的颠簸中，站起身挑开前面的车帘——天地之交处浮现出一条青灰色的粗线，逐渐化成高耸而壮观的城墙。
  这就是四九城的墙！
  进城的马车很多，他们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排在队列里，周文染第一次可以细细端详这帝都的墙。
  斑驳，古旧，看起来遮天蔽日，象征着皇朝威严。
  却盖上一层厚厚的青苔——墙面上有隐约的裂痕，城脚下还落着几块碎砖。
  这就是四九皇城？
  文染激动的心仿佛被泼上一盆冷水。
  这老墙，比村子里要倒的那几间老屋还要破！
  ……
  终于进城了。
  南城，过去一直是京城中贫民居住的地方——现在，这里不仅有民居。
  近了城北走，先农坛的北边继续向前，向内城城墙的方向房屋逐渐高大。有一排房子喷吐着黑烟，却是近来才引入的西洋工场！
  马车绕进了狭小的胡同，北边一间四合院那转进去——周文染看一眼门楣，上面写着的却是“长胜纱厂”四个字。
  “三小姐——这就是你父亲的厂子！”
  那仆人毕恭毕敬，却引来周正德冷眼。
  “周董事？”
  “这里没你的事！”
  ……
  纱厂不小，这十年间横着买下了半条街的房产，全改成厂房扩大生产。
  每年光净利都有千两白银，一半归了周正德，另一半归于吴和平——每家都可以分到小一千两。
  在附近人看来，这样的收入已经算是极富贵的人家——可厂房一角有两间四合院，这两位主子竟只是挤着两座房。
  同一个院子里还住着不少工人，虽说那厢房倒座和正屋差别不小——照样是和工人同在一个屋檐下！
  这就很让人浮想联翩了。
  可马车上的少女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她看着外面屋子，目光中带着诧异。
  就这些东西，每年能给父亲提供不菲的收入？
  她有些不确定，眼珠子四处打转。
  ……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工人们闹哄哄挤在院子里。看到了马车上下来的“周老板”，纷纷放下手头的东西围过来。
  再看到“周老板”身后的那个女孩子，眼睛都直了！
  可后面又有几辆马车驶来，上面次第下来一女一少——他们的老板看了那女子就快步过去，还把文染给忘了！
  “爹！”
  文染富有穿透力的声音灌入工人们耳里，他们交换了眼神，纷纷退散了。
  没想到这几个，竟是周老板的家人！
  惹不起，惹不起……
  还是退回去，吃自己的午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