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叛敌
这一刻,仇英武的确有些犹豫。
虽然平时比较宠爱会读书的小儿子仇安玉,可是仇英武毕竟是武将出身,手中用毕生心血建立起来的仇家军将来也一定要找个可靠的人来接手。
仇安玉读书虽然厉害,却不是领兵的料子。
长子仇安杰倒是一向对兵权兴致颇浓,可是仇安杰对权利看得太重,又喜搬弄权谋,真正在带兵打仗上却没多少真本事。
最令他欣赏的又放心的人,唯有次子仇安浩。
自仇安浩懂事起,仇英武就把他带在身边亲自培养,尤其这二年,军中常务基本已经全部交给仇安浩打理,他也比从前得了许多清闲,平日只在总督府中处理一些朝中官员之间的人情往来。
而仇安浩也从没让他失望,军营中事无巨细,皆料理地井井有条,就连多年跟随他征战的一众部下,也对仇安浩的表现赞誉颇佳。
虽然仇安浩并无朝廷册封的武将官职,在军中却被将士们尊称一声少将军,这些都是长子仇安杰远不能及的。
这么优秀的儿子,怎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对方也够厉害,他三个儿子,居然就拿捏住了他最在意的那个,若换成另外两个,仇英武或许都不似眼前这般困扰。
此时,仇英武手下的一众参军,副将,幕僚皆默不作声了。
没有人因为大军停滞不前而催促仇英武赶紧做决定,在场的众人心里,其实与仇英武一样,对城门上被挟持的少将军仇安浩充满担忧。
就在众人等待仇英武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队伍侧面突然有一匹马疾奔而来。
马背上,仇安杰高声道:“父亲莫被敌人蒙蔽!”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阵尘土飞扬间,仇安杰的马已经奔到了仇英武的身边。
仇英武看向一人一马皆气喘吁吁的仇安杰,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嘱咐你照应总督府么?”
仇安杰虽在马上,却赶紧躬身,恭敬回话:“孩儿先前的确谨遵父命,在府中保护母亲和弟妹,可是就在刚才,有人匿名给府中传递了一份密报,这里面的内容实在太过重大,孩儿唯恐误了父亲的大事,这才亲自赶来送信。”说完,由怀中掏出一只竹筒,双手呈在仇英武面前。
仇英武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纸笺展开来看,越往后看,一双浓密的眉毛拧地越紧,到最后突然把纸团狠狠成一团。
旁边的参军幕僚见仇英武两侧太阳穴的青筋都明显暴起,皆知这是总督大人暴怒的前兆,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仇安杰。
仇安杰见父亲恼怒,也吓地赶紧垂下头不敢说了。
仇英武指着仇安杰怒喝:“畜生!你竟能想出这种手段陷害亲弟弟,简直卑劣以及!”
仇安杰被骂地一怔,抬起头瞪大眼盯着父亲:“父亲大人何出此言?”
仇英武双目冒火,也紧紧盯住仇安杰的眼,缓缓道:“你早嫉妒为父把军中事物交给浩儿,偏心他,而冷落了你这个长子。所以,你就编造出这样一份密报,谎称浩儿与敌串通,自甘作人质。
安杰,你这是想借为父之手除掉同胞兄弟,的确是招好棋。这么多年,你的心思全用在这种勾心斗角上,果然智高一筹啊!”
旁边众将士听闻,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仇安杰。
军中将士平日虽然跟仇安杰打交道不多,却也听闻大公子心机颇深,也知他与二公子有些不睦,却没想到竟能做得如此下作歹毒。
众人与仇安浩相处多年,皆知仇安浩为人爽朗磊落,性情豁达。此刻对比仇安杰之险恶居心,更觉这人厌恶至极,虽碍于他的身份不好明着开口,却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仇安杰自然也感受到了周围众将官不善的态度,心头一惊,翻身下马伏跪在仇英武的马前,急切解释道:“父亲误会孩儿了,军机大事当前,孩儿怎敢使伎俩欺瞒,这封密报确确实实是有人送到总督府上,绝非出自孩儿之手,请父亲大人明察!”
仇安杰话落,头重重磕在仇英武的马蹄前。
就在此时,旁边有人开口道:“此事虽尚待考证,不过经大公子刚才这么一提,属下倒是想起一事。”
众人见有人开口,纷纷投去目光,听那人继续道:“城楼上这位叶姑娘,好像跟怀安堂的那位少东家关系不一般,属下听闻,楼家少爷对这姑娘用情颇深,正穷追不放。而众所周知,少将军与楼家少爷颇有交情,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说话的是一位在仇英武身边效力多年的幕僚,平日颇受众将信任,他这话一出口,包括仇英武在内的其他众将官皆忍不住陷入沉思。
跪在地上的仇安杰也直起身,仰着脸望着仇英武:“当日叶姑娘在咱们府中给四妹做西席的时候,就有府中家丁看见过她随四妹去过二弟的院子。三弟受伤后,叶姑娘与二弟还曾站在三弟的房间外说过话。
这些父亲只要问府中下人便知,孩儿虽不知这密报上说的是真是假,可孩儿敢用颈上头颅作保,二弟与叶姑娘一定认识!”
尽管大家先前觉得仇安杰居心不良,可是此刻仔细琢磨他的这番话,倒也说的确是事实。
情势走向越发复杂,真假难辨,众人一时更加困扰。
而此刻的城门之上,叶翕音和仇安浩自然也看见了下面这一幕。
叶翕音笑了:“你大哥果然来了,我原以为他会顾念手足情分,看来我还是把他想的太善良了呀。”
仇安浩却紧皱眉头:“这事绝对不可能是大哥故意所为,一定另有告密之人!”
仇安浩语气笃定,惹得叶翕音忍不住挑眉侧目:“你就这么相信你大哥?你俩可是绝对的竞争对手啊!”
仇安浩却摇头:“大哥虽然嫉妒我,可还不至于用这种方式陷害我。他虽野心不小,却并不愚蠢,父亲也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况且当着那么多将士的面,就算他此刻得逞一时,事后必逃不过追查问责。
到时彻底失了军心,他想掌控军权就更加无望,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告密者一定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