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章 不共戴天

  “出来了。”周卫极身侧的于伯低语道。
  这个黑影,从身形和房间的位置可断出,正是拓跋孝直。
  周卫极略一点头,今晚拓跋孝直没有与上次一样歇身在常先生现居的饮香院,他便知道今晚此人必有动作,“有劳于伯。”
  于伯点头,二人便跟在黑影之后,向行云院而去。
  拓跋孝直十分谨慎,行云院后俯身在行云院外的一块巨石上仔细观察院内的动静。
  蓝家兄弟此行,共带了八名护卫。此时虽是深夜,正房门口两名负责守卫的护卫却精神抖擞,站姿挺拔,丝毫不见困乏之意。
  拓跋孝直观察约一炷香的时间,仍不见动作。于伯眸光一闪,捡起一块石子扔向拓跋孝直藏身之处。
  石子带着风声而去,拓跋孝直闪身躲过,但是石子落在石头上发出的响动被院中的护卫察觉,拓跋孝直也再无法隐藏身形,向投出石子的方向望了一眼。
  两个护卫之一抽刀快速向着拓跋孝直攻来,拓跋孝直侧身躲过,并未还招,而是压低声调道,“西风紧,雪将落。”
  护卫一愣,佯怒大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快滚,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撒尿找茅房去!”
  说罢,竟收刀回到院中,与守在门口的另一护卫道,“五哥,不过是个喝醉了酒夜游的酒鬼罢了已被我赶走,莫要扰了主子们歇息。”
  蓝五自始至终并未移动半步,闻言也只是微微点头,继续守卫。拓跋孝直毫无迟疑,退身回到花园之中,于伯刚要出手,却被周卫极拉住,轻轻摇头。
  二人看着拓跋孝直翻身进入客房,并未再现身。周卫极轻声对于伯道,“于伯,您老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于伯并不多问,只叮嘱道,“此人既擅用毒,你须仔细防备才是。”
  周卫极点头应下,本想趁着拓跋孝直出手之际请于伯出手二人将他擒下。没想到拓跋孝直一句话就将蓝俊正的护卫唬住,这让周卫极想多留他几日。李金刚派人探查蓝家,发现颇多疑点却无法一件确切的证据证明蓝家确实有罪,且随着调查深入,发现蓝家的触角伸得颇长,表面却不显山露水,就是一个看似清浅的水潭,地下确是淤泥,深不可测,凶险异常。
  拓跋孝直若能搅动蓝家的泥潭,也是一件好事。周卫极握握拳头,盯着拓跋孝直的窗户,凝神细思,这里边定有他未想通透之处。
  忽然,拓跋孝直房内的灯光亮起,窗户推开,他端坐于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又将一个空茶杯放于桌对面,冲着窗外微微一笑。
  周卫极挑挑眉,跃身跳窗而入,顺手关上窗户才与拓跋孝直隔桌而坐。
  拓跋孝直为周卫极倒了一杯酒,“周班头,冬夜寒冷,且饮一杯热茶。”
  周卫极未动,拓跋孝直晓得他的顾虑,也不多劝,自己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热茶,长出一口气,“李继迁于孝直有活命之恩,不可不报,所以夏州失守之后,某拼死保他们兄弟脱险。所以去年此月,孝直率众保主藏身于黄县石窟之中,利用地势行金蝉脱壳之计,于沙门岛夺船出海。本以为逃出生天却是被周班头下软骨散在先,又被刀无锋铁箭夺王在后,功亏一篑,孝直也因此被擒,夏军大败。某与周班头和刀无锋乃是各位其主,孝直败得心服口服。”
  “你有话直说,周某是粗人,不喜弯弯绕绕。”周卫极直言道,拓跋孝直开口说的这些,他并不感兴趣。
  拓跋孝直却接着说道,“孝直舍命相保也算报了李继迁的恩情。若非当今圣上怜才,又有柴公作保,某定与众位兄弟一样,难逃斩刑。此番孝直随常公至此,勘察此地暗河绘制详图,使暗河能为大周所用,孝直也可因此立功,免去牢狱之苦。所以孝直此来,并不为报仇,此乃肺腑之言。”
  柴公常乃是皇亲,在太上皇面前能说上几句话,当今圣上待他也亲厚。圣上起了怜才之心又有柴公常进言,拓跋孝直能出狱也算合理。柴公常定是游历夏州时与拓跋孝直相识,且交情不浅,所以才会为他做保。
  拓跋孝直这番解释,无非是表明他此行的目的,以及他若有违初衷、行不轨之事定会使得柴公常受牵连,乃大丈夫所不为也。周卫极点头表示明了,直言问道,“既如此,你为何几番为难我的媳妇儿?”
  拓跋孝直长叹一声,紧握茶杯,“我有一个不共戴天之仇的仇家,与尊夫人的相貌十分相似。”
  “仇家?”
  “不错,孝直发下毒誓,纵粉身碎骨也要报这血海深仇。”拓跋孝直双目赤红,一字一顿言道,语气中透出无边寒意,“所以初遇尊夫人,孝直才会失态。”
  周卫极点头,“我媳妇儿乃是梅县人士,容貌与其母相近,岳父一家为人本分老实,从未到过几千里之外的夏州,怎会是你的仇家?不过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罢了。若非证据确凿,怎可妄下结论,平白冤枉无辜之人。”
  拓跋孝直点头,“正因如此,孝直才并未动手,而是对尊夫人进行试探。只是几番调查下来,孝直发现尊夫人身上疑点颇多。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满身才学,带着两个幼子利用两年多的时间挣下万贯家财,周班头你办案多年,经验丰富,你觉得这符合常理么?且她提出的牡丹榨油和青山鲜果的点子,来自何处?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周卫极沉下脸,“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知道她并非你的仇家就是。”
  “周班头,我如此直言相告,乃是敬重你的为人,敬佩你是条汉子,怕你被美色所迷失了防备,走上我家兄长的旧路,最后落得名败身损。”拓跋孝直的声音急切中透着万分诚恳,“我虽不确定尊夫人就是我的仇家,但是周兄提防一二也好,周班头可暗中留意看她是否有可疑之处,若是没有最好不过,若是有所发现,也好早作防备。周班头,孝直绝非危言耸听,若她真是我的仇家,且仍在行当年之事,一旦查实,那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未完待续。)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