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的手中抓住了未来
幡面招展,无数蝌蚪般的碧绿符文在其上来回游动,唤起来自远古的古老和野蛮。
漫天的妖气化成阴风不断吹拂,在鲲鹏舟上空,更是有阴绿的云雾在疯狂汇聚,转眼间就已经将巨大的鲲鹏舟笼罩在其内。
“招妖幡”
楚牧在鲲鹏舟的中枢大殿内半跪着身子,一道道气机从他身后的虚空中探出,连接到他的背后,仿佛是要从他体内拉扯出什么一般。
“这里怎么会有招妖幡?”
虽是隔着厚厚的甲板和一个个空间,但楚牧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应到鲲鹏舟上方的异状。结合自己所知晓的信息,楚牧立即便推断出那一面从金葫芦中飞出的幡旗,乃是招妖幡,妖教至宝,在妖族之中,它的地位就像是三宝玉如意于玉清道脉,乃是妖族主宰的象征。
“金鳌岛招妖幡在金鳌岛”
快速搜索记忆,楚牧得以得出答案,推断出招妖幡就在金鳌岛,如此才会让女娲在进入金鳌岛之前说出那一句话。
——“这一次,也许是我先抓住了契机哦”。
但是女娲又是如何影响外界的?按理来说,她不该越过楚牧本身直接对外界做出影响才对,这招妖幡不该是她自己引动的,否则在玉虚宫时,女娲完全可以去引动补天道内的乾坤鼎和山河社稷图。
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接应。
有人带着招妖幡来到金鳌岛,并且在此时引动了招妖幡,让其和女娲建立了联系。
“瞬息之间就将前后信息串联起来,梳理出真相,你还当真不愧是元始所选中之人,不愧是我最后的族裔,可惜,太迟了。”
轻笑声传入心灵,与之一同前来的,是骤然从虚空中探出,如龙蛇一般的妖气。
没有阴邪鬼祟,只有来自太古洪荒的苍茫霸道,弱肉强食,这一道道妖气顺着气机牵引贯入楚牧体内,令得他半跪的身子猛然一震,嘴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
“妖气?!”
碧落仙子惊诧莫名地看着这一幕,“为何会有妖气出现,并且直接注入公子羽的体内。”
“这妖气看来是祸非福,且先帮他阻断妖气再说。”萧忘情看着楚牧那抗拒的样子,果断说道。
“好。”
碧落仙子、云汐仙子、踏月仙子三人勉强撑起疲惫身子,三人盘膝坐在阵法中枢那光柱周围,同时运气引导阵法,以鲲鹏舟之元气阻断妖气传输。
与此同时,萧忘情、苍龙两人站在楚牧两侧,聚气于指,射出两道光柱进入楚牧体内,助他镇压那滔滔不绝的妖气。
尽管不知道这异变为何,但看楚牧那抗拒的样子,显然是不欢迎这一股“不速之客”入驻自己体内,他们二人自然是要全力帮助楚牧才是。
以上清道脉如今的局势,他们可少不了楚牧的相助。
只是无论这五人如何尽力,那从虚空中窜出的妖气依然还是源源不绝,恍如无休无止,楚牧身上的苍茫之气越来越强,即至后来,在他身上甚至有妖气演化出一个个或是凶狠,或是霸道,或是阴祟的巨兽形象,无数碧绿妖文在楚牧身上游走,蔓延至身上各处。
“你想做什么?”
楚牧一边强行压制身上的气机,一边在心中问道。
哪怕情况到了如今这种局面,他依然还是保持着心如明镜的状态,并未因此而乱了心境,这等心境让女娲也暗自赞赏,同时更为坚定了得到此人的心思。
她如今已是落地凤凰,虽不至于到不如鸡的地步,但也可说得上是无人可用,若是有楚牧辅助,不说立即恢复,可也算得上是未来可期。
“莫要再挣扎了,这非是祸害,只是一点小小的馈赠。”
世界如同在此刻变得平静,那萧忘情、苍龙,还有天云道三仙悄然消失在楚牧周遭,一道带着造化之美好的身影出现在身后不远处。
“一点帮助你突破的馈赠。”
庞大的妖气进入楚牧体内,却并未对他产生什么危害,只是不断融入楚牧的精气神,不断壮大他的本源,令他本就濒临极限的境界开始自然而然地向着更高层次突破。
楚牧本身能够化纳世间所有的气机,包括这苍茫妖气,也在他的吸收范围之内,是以哪怕他并非妖族,也完全可以吸纳这不断涌入身体的妖气。
而他本身已是达到生灵的极限,甚至创出统合自身武道的招式,能够完全掌控自身力量,硬性条件已是完全足够,完全可以尝试着去突破至人。
之所以迟迟不曾突破,这一是因为楚牧忌惮女娲会因此壮大,进而影响到自身。就算天玄界中三清之念未散,他也不会轻易地让女娲得到壮大的机会。
二,则是因为楚牧一直感觉自身契机未至。
至人的突破,除却根基达到极限以外,还需有一个契机。就如同玉玄和殷千殇的那场剑决,萧忘情选择斩我重生,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是一般武者突破至人所必须的。
楚牧一直以来,就在寻找这种契机。
他的根基已是雄厚到足以以力证道,强行突破成为至人,但心中的一种预感,让他一直压抑着境界,选择暂缓突破。
可现在,不能再缓了。
背后灵娘们正在试图帮楚牧强行突破,那一股股妖气不断融入楚牧的身体,灌满他的法身,让他开始向着更高的境界跃升。哪怕此刻楚牧解除了太元法身,那妖气也会随着法身的回归而进入楚牧的本体。
“突破吧。”
伴随着轻语,楚牧额头处有一双龙角开始缓缓探出,按在地上的左手手背上出现苍青色的鳞状突起。
“你曾经演化出龙首蛇身之躯,而现在,我助你再度演化出此身,并且一举成就最为古老,最为本源的龙蛇古神,属于我兄长的龙首蛇身之体。”
曼妙的声音还在继续诉说,楚牧已经感觉到惊人的异变出现在自己身上。
血肉在衍变,精元在变化,整个人都在向着另一种形态开始变化,在冥冥之中一种造化奇能的作用下,开始转化成另一种形态。
尽管楚牧能够以“八九玄功”任意变化身躯和元神,便是永远保持另一种形态也完全可以做到,但他的本体一直都是人形,是他最根本的形态。
可现在,若是完成了这一次异变,那楚牧以后的根本、本体,就将变成龙首蛇身之躯,人形才是他后续变化的形态,是玄功变化的成果。
根本发生了变化,对于未来的影响可想而知。
无奈的是,楚牧现在并不能阻止这种变化。
女娲可能是在接近金鳌岛之时才发现招妖幡的存在,但她这一次行动却是抓住了大战之后的空隙,切中了楚牧的要害,同时也扭转了自身的劣势。
若是再晚一步,此刻楚牧估计已经和诛仙四剑合一,届时有杀剑相助,就算女娲再如何谋划,也是翻不了天。
“大势在我,莫要再负隅顽抗了,你若此时投效,你还是我最后的族裔,是我唯一的族人,若要顽抗,那结果却是未必了。”
女娲劝道。
龙蛇古神之躯本就是她与兄长伏羲所有,除他们二人以外,世间所有龙蛇皆为后天,看起来相似,和他们却非同族,在伏羲转世成人之后,就只有女娲一人独有了。
而现在,楚牧将化龙蛇之躯,其在女娲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可惜,楚牧并不想抱这位娘娘的大腿。还是那个意思,若是在他弱小之时遇见这位娘娘,那他定然是二话不说抱住娘娘玉腿不放手,可现在楚牧已是有了自己的能力,足以面对世间风浪,他可以靠自己前进,又何必放低身段去吃软饭。
“成败未定,我若是娘娘,便不会在此刻妄下结论。”
楚牧咬牙说完这句话,半跪着的身体猛然挺直。
“喝!”
他沉喝一声,身体带动背后如龙蛇般的妖气站起,已经出现鳞片的手掌划开了一道裂缝,跌跌撞撞冲入其中。
下一瞬,鲲鹏舟上空爆发出无比雄浑的妖气,楚牧的身影出现在招妖幡旁边,一把抓向那幡旗下方的金色葫芦。
“没用的,”女娲的声音悠悠响起,“就算你现在拿到了招妖幡,甚至将它收起,也阻止不了自身的突破。今日,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在楚牧体内的这段时间,已是将楚牧的功体和底蕴完全摸透,再加上楚牧连番大战,精气神皆是无比活跃,此刻遭遇妖气灌顶,那就犹如天雷勾动地火,是一发不可收拾。
今日,楚牧必将突破。
对此,楚牧也无法反驳。
“但是如何突破,却是由我自身来决定。”
楚牧抓住了金葫芦,另一只手则是举起青萍剑,让那清亮如水的剑光照亮了自己的脸庞。剑身倒映面容,显露出峥嵘的龙角以及渐渐覆盖脸侧的鳞片,还有已经显化出竖瞳的眼眸。
他正在向着龙蛇之躯转变,不可阻止,难以逆转,但楚牧却是在此刻抓住了一线未来。
青萍剑是最能代表灵宝天尊的剑器,相比较于诛仙四剑的杀伐,青萍剑逊色不止一筹,但在隐喻上清之道上,诛仙四剑却是不及青萍剑全面。
上清灵宝,代表的是诸因之果,是万象最后的虚无,但灵宝天尊却是不认为万般因果最终都会导向虚无,他认为大衍五十,天衍四九,还有遁去的一线生机。
因此之念,才会有截天一线的通天教主,才会有截教的诞生。
青萍剑,代表的正是那一线生机,是遁去的一。正是因此,青萍剑才会不断演化各种未来,变化不定的未来,正是青萍剑所截取的一线生机。
“娘娘,如果说圣人之意即是天意,那这一次较量,你又输给三清了。”楚牧看着剑身,缓缓说道。
从进入金鳌岛到青萍剑出现,从连番大战到女娲出手,再到现在,楚牧以青萍剑照亮未来,这一系列的遭遇,不知道当真是因缘际会,还是命中注定。
若是后者,那女娲还是棋差一招,这天玄界还是三清的天玄界,哪怕离去了这么多年,残留的圣人之念依然还能主导局势。
若是前者
“那娘娘你未免也太倒霉了。”
玉清道首撕裂空间,出现在这漫天的妖云之中。
本体到来,法身化作一道虚幻的影子归入身躯,刹那间,苍茫妖气转而汇入合一的身体中,身披道袍的身躯上面也出现了龙角龙鳞等各种变化。
但是这一次,楚牧并未选择抗拒,他反倒是握住了招妖幡,主动去汲取妖气。
“契机,找到了”
这关键的契机,此刻就在楚牧的手上。
青萍剑演化出诸般未来,其中一个未来,正是楚牧所需要的契机。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突破的契机已经到了楚牧的手上,在楚牧需要的时候呈现在他眼前。
于是,楚牧主动踏出了那一步,他向着那突破的门限迈出步伐。
尽管那一线未来只是一种可能,尽管楚牧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此刻,他的心灵无比圆满,心境无比通达,他从未有一刻感觉到自己距离突破这么近。
这种福临心至的感觉让楚牧主动突破,以左手握住金葫芦,不断汲取妖气增强底蕴,任凭身体不断龙化,右手以青萍剑照出前路,向着前方不断迈进。
气机在不断向上攀升,心灵也随着气机上涨而超拔,浑身的气血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染红了这漫天妖云。
“不够,还不够。”
楚牧高声叫着,挥剑斩出一道空间裂缝,紫色星光从裂缝彼端照射而来,身穿十二章冕服的紫微帝君走出裂缝,和楚牧的身影重合。
自承载紫薇大帝神位以来,一直独立在外的“他我”也回归本体,这一刻,楚牧达到了自身真正的圆满。
他提振精气神,身如烘炉容纳诸身,熔炼诸般功果,在无比的膨胀感中,推开了至人的大门。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