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战前

  固若金汤的沁城已是换了一副景象,往日来回巡逻的持戈步骑已是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些身穿简陋皮甲的北狄骑兵正在其中穿梭,四处可见血迹斑驳的衣物尸体。三十天前,就在这沁城之下,北狄勇将破邪率兵攻城,不但动用了撞车和投石机等大型攻城器械,而且最终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破城而入。眼看城破,守城的三万余周国精锐脱出重围的却不在少数,其他三城中,早已收容了不少溃退下来的将士。
  如今,这边境坚城已经易主,源源不断的北狄骑兵,正准备从这个缺口南下中原,而周侯樊威擎从各地调来的大军,也在星夜北上阻击,希望能御敌于国门之外,毕竟,周国的边境四城距离周国腹地尚有不小的距离,但倘若被北狄骑兵劫掠了边地所有城池,取得了库存粮草接应之后,再以风卷残云之势南下,则是万难抵挡其锋锐。
  身为新晋主将,急速赶往周国北部边境的孟明,永远不会忘记周国曾经的贤相诸葛氏议北狄的奏疏,其曰:“北狄居无城郭,随逐水草,势利则南侵,势失则北遁,长山广碛,足以自卫,饥则捕兽饮乳,寒则寝皮服裘,奔走射猎,以杀为务,未可以道德怀之,未可以兵戎服之。我国不与战,其略有三。”
  “周卒且耕且战,故疲而怯;虏但牧猎,故逸而勇。以疲敌逸,以怯敌勇,不相当也,此不可战一也。周长于步,日驰百里;虏长于骑,日乃倍之。周逐虏则赍粮负甲而随之,虏逐周则驱疾骑而运之,运负之势已殊,走逐之形不等,此不可战二也。周战多步,虏战多骑,争地形之势,则骑疾于步,迟疾势县,此不可战三也。不得已,则莫若守边。守边之道,拣良将而任之,训锐士而御之,广营田而实之,设烽堠而待之,候其虚而乘之,因其衰而取之,所谓资不费而寇自除矣,人不疲而虏自宽矣。”
  多年遵行下来,原本人人都认为这是最好的御敌之道,谁曾想到,沁城居然会失守。按照孟明的估计,只要北狄大军挥师攻打沁城,则其余三城接到烽火传讯之后,都可随时往援,最终竟被那北狄大将破邪以伏兵一一破去,这中原用兵的虚实之道,完全被夷狄之人学了去,如何能令他不感到心惊。除此之外,他已是陆续接到了前方军情,道是北狄天狼王潞景伤亲自引大军南下,似乎是有倾力一击的打算。这个消息一经传来,他立刻就着人往报丰都,另一方面则是拼命地封锁军中消息,以避免引起恐慌。
  看似普通的北狄扰边既然已经成为了一次真正的侵袭,与此同时,西戎的大军也从小股骚扰变成了大军突动,与其毗邻的商国也不得不采取了严防死守的动作。由于先前迎回了信昌君汤舜允,商侯汤秉赋便直接将其遣上了战场,并册封其为上将军。总而言之,也不知经过了多少虚情假意和尔虞我诈,蹉跎了数十年岁月的信昌君汤舜允,终于得以重新披上了甲胄,对于他来说,离眼前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练钧如麾下的三千军马,已是到了离沁城只有三日行程的地方驻扎,就在他的正前方,孟明已是设下了重重防线,并知会了边境其他三城,准备伺机而动;在他的后方,周国各地转运而来的粮草衣被等物正在源源不断地送了上来,还不包括那些二线的大军。相形之下,练钧如的日子便相当好过了,他除了每日精研所谓的使役之术和严修所授的练气术之外,便是出去装装样子,至于那新到的三千士卒的演练布阵,则是上有孔懿和明空代劳,下有统兵将领负责,他的注意力,只是完全放在了虎豹营秦锋那五百人身上。
  自从战令一下,往日沉默寡言的秦锋就仿佛变了一个人,身上隐隐流露的煞气几乎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远离他,练钧如等人身边的那些侍从更是无法把持,一个个都是成天脸色煞白。起初练钧如还认为孔懿建议调兵三千过于谨慎,待到在孟明处得到种种军报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知。哪怕虎豹营的五百人有多强的战力,一旦面对数千游骑也只有逃窜的份,若非为了求得自保,孔懿根本不会下决心调人。眼下北狄气势汹汹,周国虽然经历了数百年的扩张和养息,底子极厚,但此战究竟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
  抛下正在整军的孔懿和明空,练钧如再度带着数人,和严修一起来到了虎豹营,放眼望去,四处尽是杀机毕露的勇士,在那一双双嗜血眸子的注视下,练钧如竟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此时此刻,只有身边的严修能够令他的心情安定下来,那透过右手缓缓输过来的丝丝真气,正配合着他的使役之术,一阵阵如同无形波动一般掠过众军士的心扉。
  练钧如深知自己目前实力过于薄弱,便不敢将目标放得过大,而且,他也并不指望自己这个冒牌使尊能够令那三千人尽数服膺,所以,他便只能选择培植亲信。他如今虽不能说可以控制整个虎豹营,却已经足以慑服秦锋,他足有自信可以支配这五百人的生死,当然,这是在伍形易和其他使令不加干涉的情况下,彼此实力太过悬殊,他绝不敢在这方面高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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