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城的格局

  鸦片是毒品,也是黑金。
  一箱印度鸦片就值数百大洋,在道上完全能做硬通货,换枪换炮换女人,什么都能换。
  唐城问:“多少。”
  “八箱,就在龙华监狱边上的一间仓库里。但唐长官,我这可不是戴罪立功。”
  陈大有的要求很简单,他拿八箱黑金来换自己个清白。
  唐城却笑了,哈哈几声后猛的将脸色冷下来,厉声道:“陈大有,你是在和老子讨价还价吗?”
  本来就是,但看破岂能说破。
  陈大有乖的很,姿态很低的道:“在下绝无此意,但是唐长官,这对您是举手之劳,您又何苦非要把我弄死呢?”
  “弄的死也就算了,弄不死就是结仇是吧。”唐城二郎腿一翘。
  陈大有赶紧说不敢,自己没这个意思。
  沈炼辰就在边上装的很愤怒的闷头不讲话。
  不能和任何人承认自己的真正立场,这是沈炼辰的行为宗旨,因为这个年头的地下党里,有忠贞热血的英雄也有寡廉鲜耻的叛徒,而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所以他在琢磨,怎么在保住陈大有的前提下还让他“绝望”。
  他在边上乱想之际,唐城对陈大有淡淡的道:“我跟我们处座学到一招。”
  “请指教。”
  “做事一定要痛快,军情处是什么?是领袖御下的利剑,是抵抗敌人侵蚀的钢盾!陈科长你觉得我会为区区八箱鸦片,放纵一个可能存在的隐患吗?你说我们不能弄死你是吧?”
  陈大有已感觉出他有不追究之意,立刻配合着白了脸求饶:“唐长官,何至于此,我岂是隐患,兄弟我该解释的已经主动解释过了。”
  “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很简单,拿几个地下党给我。”
  “这,这一时半刻我哪儿找去啊。”
  唐城就问一直没吭声的沈炼辰:“沈老弟,你觉得呢?”
  沈炼辰却旧话重提,毫无对付吴德鹏时的老练。
  他冲陈大有嚷嚷:“我就问你,老子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件事的,你给我说清楚,我特么以后还要和唐哥相处呢。”
  这小子现在简直是轴的成了狗。
  唐城不由捂住额头,陈大有缩着脑袋:“昨天在车边,吵起来的时候,你当时想赖账,就急了眼,就和我说了一嘴。”
  沈炼辰握紧了拳头:“什么账,啊,老子赖你的账了吗?我有没有说一个月内给你。”
  “是是是。”陈大有小心翼翼的附和着,但强调:“可当时你急了眼,确实和我说了句,你小心我有钱没命拿,我说老子是吓大的吗?不行和你去南京打官司去…。”
  他正在编,沈炼辰既要糊弄他岂能配合。
  沈炼辰立刻一脚踹在面前的茶几上,干脆承认道:“陈大有,别鬼扯了,得,我是说漏了一嘴行了吧。”
  他闹的这样,还怎么聊。
  唐城终于和他发起火来,喝道:“还真是你说漏的?那你给我站起来。”
  沈炼辰赶紧神态狼狈的站在那里。
  陈大有有心要说几句又不能乱开口。
  唐城问:“你怎么和陈大有说漏的,讲。”
  沈炼辰便承认道:“昨天下午在车边,他和我要钱,我急了眼就说漏了一嘴,说处座都知道他可能是共党的事,我是想威胁他来着。”
  唐城再问:“那你抓孙发奎当晚,为什么打电话给他?”
  沈炼辰语无伦次半天后解释道:“我之所以要孙发奎打个电话给他,是为拿捏孙发奎才这么做的。我承认,当时我还有个想法,我确实不想还他这钱,因为我实在还不起,我就想通过电话把他吓跑。”
  简直荒唐。
  唐城听的都无语,陈大有则蒙了。
  自己莫非还估计错了不成,一切只是巧合,这小子其实就这么点心思?
  这时唐城忽然冒出一句:“那恒顺药店的事是不是你通知陈大有的。”
  这就是军情处真正人物的老道之处。
  哪怕他之前和沈炼辰称兄道弟,甚至流露出放过陈大有的心思,但对案件的追究随时随地。
  一旦发现可能,绝对翻脸无情。
  他这句话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但陈大有反应极其敏锐,心中咯噔着口中脸上却茫然,沈炼辰也是如此,然后喊冤道:“唐哥,恒顺药店那破事我是躲在石家的佣人房里听说的啊,我都和处座汇报过了的。”
  唐城将他们的反应落在眼底,心想管你是不是共党,先吊着你用一用再说。
  于是他缓和了下态度,去教训沈炼辰:“军情处军情处,这些消息是你能随便和嫌疑人透露的吗?”
  沈炼辰很惭愧,没辩解。
  陈大有则叹道:“唐长官,兄弟我真冤枉啊。”
  他同时心里更加肯定一事。
  绝对是余乐行叮嘱过沈炼辰不能说半夜在恒顺药店遇到过我,要不然他刚刚就会说出来了。
  “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唐城到此刻干脆对陈大有彻底撕开了伪装,道:“你既要交朋友,也不是不行,那就先把前事了结吧,要知道我们处座可是已经知道此事了。”
  “您说个数,只要我拿得出来,我绝无二话,但是唐长官,在下真的不是地下党,那是…”
  “陈大有,你没完了是吧。”唐城冷笑起来:“你和我盯着解释有用吗?”
  “这都在您的判断,无论如何还请您在戴处面前为在下美言几句。”
  陈大有姿态虽低,唐城却毫不客气:“如果你还绕圈子那咱们就不必谈了,你也不必走了吧。”
  陈大有赶紧服软,但强调道:“唐长官,你要我现在找些地下党给你,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咱们能不能换个条件。”
  “除了那八箱鸦片,你必须亲自带人送来,其他你还能为我们军情处,为我们处座做什么?”唐城说的很艺术。
  而他确实也是在为军情处在敲竹杠。
  因为唐城知道做人不能贪心太甚,他这次来上海功劳和好处已经不少了。
  何况但凡处座知道的,他必须要以处座的好处为先。
  陈大有体会到了他的意思,想想传说里戴雨民的胃口,不由苦笑道:“我再出十根黄鱼,唐老弟,这真是我最后的家底了,要不然你索性搞死我吧,再弄下去我也是生不如死。”
  可他想错了。
  因为唐城格局并非如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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