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重重围困的绝境
岛津义弘大踏步向前走来，在戚继光的对面站定，咬牙切齿，冷冷道：“果然不出竹中大人所料，戚家军的攻略方向不是宁德，而是福泉二州的中路。”
戚继光大枪一摆，对着岛津义弘招手道：“来得正好，你我新账旧账，一起了解！”
“但是很可惜。”岛津义弘道，“尽管我鬼石曼子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今天也不能跟你生死一决。你的人头属于征夷大将军织田信长——如果你今天还能活下来的话！”
说完，岛津义弘带着人转身离去。
戚继光愣了半晌，想不通这是什么缘故。岛津义弘撂下几句狠话，就这样离开了？
叶大正忽然急急过来说道：“岛津军向西南杀过去了！倭狗要击穿闽清防线的南端，阻止我们戚家军南下！”
金福怪道：“织田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把握，能阻挡我们大军南下？”
“不是彻底阻止，只是延缓！”戚继光咬牙切齿，“竹中半兵卫的策略，是在闽清延缓我们的脚步，借此时机，他将先于我军出手，在仙游布下重兵，夺取此役的先机！”
叶大正震惊道：“进军方向已被倭寇掌握，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收复闽清防线，织田军就会深挖战壕，构筑碉堡，搞得我们难以进军！只消拖得一个月，仙游那边就会被织田军突破，屯军重镇继而失守，我们还没有到仙游，防线就已经彻底瓦解了！”
戚继光咬牙切齿，那样的话，战局就会从一盘较力的死棋，变成瞬息万变的活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但是肯定对倭寇更有利。
四周人影重重，织田军甲士只是将戚继光围困在当中，并不急于攻击，而是忙于重整军势。
金福叫道：“他们恐怕是要用重火力对付我们了！之前的那些拖过来的重炮，肯定又重新落入了倭寇手中，说不定……”
“乌鸦嘴，不要说了！”叶大正冒险踏着车顶跃起看了一眼，叫道，“他们已经把那些大炮拖过来了！”
“什么样子？”戚继光沉声问道。
“很粗重，比我们所有的炮都要大，都要沉！”叶大正比划着形容道，“只怕真的有一万斤。那个炮口，有这么大！”叶大正比了个大西瓜的尺寸。
戚继光沉吟道：“这大炮虽然巨大，但是射程只有两三里，从之前南大营被炮轰的情况来看，可以装填葡萄弹，威力十分巨大！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巨甲兵和重型甲士阵型的重炮！”
“不能在这里挨打。”金福急道，“大将军，速速定夺吧！我等愿生死相随！无怨无悔！”
戚继光道：“杀入人群，他们就不能开炮！”看看四周铁桶一般的包围，倭寇不知道在福泉二州掠夺了多少资源，竟是一片墨绿色的甲胄密密麻麻看不到缝隙，全都整备了最厉害的魔操甲，而且轻重甲型搭配得当，武器看上去更是异常精良。缩在壁垒之中尚且不见得能生还，若杀入千军之内，凶险程度更是可想而知。但是大炮很快就会被推过来向他们开炮，壁垒也是无用。横竖是险，戚继光一咬牙，大声道：“众家兄弟，随我去杀岛津义弘！”
四周齐声大喝，戚继光一跃而从铁壁车后冲出，向着西南方疯狂杀去。倭寇阵前立刻枪声大作，戚继光大枪一摆，一声闷雷般大喝，枪风爆震撕裂大地，前方十丈飞沙走石，狂风卷着砂石轰击倭寇铁炮队人群。
倭寇一轮大抬枪放过，惊呼中被狂风吹得站立不稳。第二排顶着飞溅的砂石上前再次开火，天昏地暗中只听到枪弹打在铁壁之上的脆响，两辆铁壁车和盾牌手已经冲上前护住队首。天空中铁翼破空呼啸，数十名天将甲士如金翅大鹏越过织田军前阵，扑入阵后人群，刀光四处爆闪。
织田军已经晓得这是戚家军甲士一贯的手段，天兵先袭后备队，使前队陷入首尾难顾的混乱。当下前备队齐声喊杀，不管后备如何，所有的甲士都向着戚家军的前锋疯狂冲去。就算戚家军的前锋装甲再硬，又或是带有虎蹲炮或是铁壁车，也定然会在一轮攻击之下全灭。
地面忽然爆震，尘烟冲破之处，一队穿有地龙镇山甲的亲军猛士齐刷刷出现在阵前，呈扇面分开，四肢落地匍匐抓牢了地面，背后背着的一排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面前冲过来的织田军武士。大抬枪的枪弹打在地龙镇山铠之上碎裂弹开，亲军猛士的身影竟如磐石一般巍然不动。
震耳欲聋的猛烈炮火声中，九头龙猛烈的炮火从背铳炮的炮口中爆出，将冲过来的织田军甲士轰翻一片，不管是手中拿着大橹，又或是穿有坚固的重型魔操甲，在九头龙的炮弹威力之下都变成了漫天横飞的血肉碎片。
“奔雷竞走——！杀——！”戚继光的怒吼声中，戚家军再次变阵，丢下铁壁车，忽然以难以想象的快速脚步带着密如擂鼓的整齐脚步声一口气直冲入前方阵中，转眼之间就砍出了一条血路，和已经突入后备队的天将亲卫汇合。数百亲军便如一道雷霆将织田军铜墙铁壁一般的前阵粉碎、突破，再粉碎，再突破。数百亲军秩序井然，无一落队，无一失手。
织田军的大炮刚推到一半，就发现戚继光已经率众杀入了千军万马之中，而且是向着岛津义弘进军的方向杀去了。
岛津义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高扬起的尘烟，和越来越近的炮火声，竟大喝了一声：“全力突击，甩掉明国将军——！”
半个时辰之后，戚继光喘息着，陷入深深的挫败之中。闽清防线被岛津军突破的速度，远远高于他们突破织田军的速度。织田军人多势众，又因为猎物是他戚继光而陷入疯狂，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涌过来，即使是戚家军最强的亲军也已经拼杀得伤痕累累，背铳兵的强袭铳匣用光了，火力大幅度下降。面前的织田军竟是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际在哪里。
危机之中，织田军侧翼出现了一片混乱，传来了冯子明的大叫声。戚继光和身边亲军听到了都士气大振，立刻向着冯子明杀过来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