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狼兵与蛮牛之战
俞小妹打了个寒颤，赶紧退到一边。
戚继光凝望着织田军火把的光亮，沉声道：“所有的人都把火熄了。”
半个兴化瞬间没了声息和光亮。
织田军的脚步戛然而止，戚家军还没有攻打府衙，东大街一片黑漆漆的，不知道哪个房子里就有埋伏。
一门巨大的臼炮被推到了府衙前的广场上，对准了东大街。
林通胜身穿鬼神大铠，手持一对大斧，率领手下所有的甲士来到了东大街前，对着黑暗中狂吼：“出来！谁是戚家军的首领！如果阁下还有武者的尊严的话，就来堂堂正正跟我林通胜一决高下！”
戚继光对林通胜的叫喊不加理会，只是在黑暗中仔细观察着织田军的兵力部署和装备。这些织田军的阵前乃是一群装甲十分厚重的鬼神甲士，手里拿着专门抵挡大抬枪的包钢大橹盾。
稀奇的是，这大橹盾的表面竖着几根锋利的刀刃，形状如同牛角，在大力撞击之下可以轻易把甲胄刺穿。看这东西的分量，只怕是小炮也打不穿。这些甲士的大铠肩头布满了尖刺，因为过于厚重而使得体型显得矮胖，但是力量定然十分惊人。
戚继光沉默了，倭寇已经研究了戚家军的战法，而且大幅度增强了防御力。一般的倭寇是不会将防御加强到这个份上的。如此坚固的盾牌，再加上力量强大的甲士，狂奔撞来定然如同蛮牛，十分难以阻挡。
之前老师唐顺之曾经指出过这个问题，戚家军的阵法过于注重防守了，若是倭寇也这样，就会显得攻坚之力不足。现在就是那种情况，不是戚家军占领城池抵御入侵了，是倭寇占领了城池，而戚家军要突破倭寇的铜墙铁壁。
俞小妹稀奇道：“那个是什么炮？肚子好大，用来做爆米花的么？”
“臼炮。”戚继光冷冷道，“杀人利器。”
以前武田信玄使用这个东西，曾经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样子织田军已经将其改良了，想必威力十分巨大，更加耐用。
戚继光扫视四周，对众人说道：“来此之前，你们已经进行了两个月的特训。今天就是最后的试炼，能够通过，你们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戚家军将领了！”
四周鸦雀无声，杀气却在暴涨。
戚继光对岑柔道：“都说岑家兵法攻势猛烈，天下无双，就让你来带前军。让本将军看看，你能不能打出令祖的威风。”
岑柔大声道：“我岑柔一定要为岑氏祖上争这口气！”
戚继光对楼大有道：“你率领右军，碾压他们！”
楼大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得令！”
戚继光起身道：“陈大成！你率左军攻打西门，随即自南城门向北攻打，迫使倭寇北向逃出！”
陈大成狞笑：“得令！”
林通胜连连喊叫了几声，黑暗中没有回应。倭寇气势渐渐涨了起来，以火把点燃民房，向前推进。
忽然一通乱枪射来，将倭寇射得停住了脚步。怪叫声中，一片用大橹拼起的盾墙在队前撑了起来，由甲士带队向前疾冲。沉重的脚步踏的石板碎裂，闷雷一般的声响以快逾奔马的速度向前飞速撞来。
林通胜十分得意，任何的铁炮队在他林通胜训练的蛮牛甲士的猛烈攻势面前，都是一轮就败下阵来。
忽然一个明军甲士出现在了漆黑的大街中央，乘着月色看到乃是一名女子，一手抱着头盔，长发披肩，另一手拎着一对刀，晃动间刀口发出叮咚清脆之声。
因为太过诡异，所有的蛮牛甲士在疾冲之际一起顿了一下脚步。明军的枪弹果然立刻便如疾风骤雨一般轰来，打在大橹之上火星狂闪。
织田军武士齐声高呼：“顶住！”
戚家军的猛烈轰击无法击穿蛮牛大橹，对后面的织田军甲士造成伤害。戚家军的鸟铳队迅速放弃了继续射击，在蛮牛甲士的面前选择了可耻的溃败后退。
那女子在人群中出现，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头盔，手持双刀，高声大喝：“鸳鸯三伍阵！杀！”
立刻便有一队戚家军甲士从黑暗中闪出，跟在岑柔身后，排成笔直的一队向着织田军的盾墙挥舞陌刀猛撞过来。
蛮牛甲士皆大喜，这盾牌刺也刺不穿，劈砍也砍不动，正面撞上就会被盾牌上的刀刃刺穿。当下齐声大喝，奋力发力狂奔，向着戚家军的队伍迎来。
便在即将相撞的一瞬间，岑柔叫道：“打马式！拳打马！”
冲上来的戚家军甲士忽然便停住了脚步，忽然从这队人的身后闪出两名手持巨锤、身穿铁犀狼大铠的戚家军甲士，怒吼声中一左一右扑击上去。巨响声中，蛮牛甲士的盾墙轰然倒塌。
戚家军忽然就变成了三队，步伐出奇的整齐，在街巷中发出急促而猛烈的奔踏声。织田军叫喊着重新组织防御，脚步声忽然一变，左队明军在费都当的率领下猛扑上来，身后人影一分，左右陌刀齐出。
织田军惊呼中将力量集中向这一侧，忽然这一队攻击过就收拢后撤了，另外两队人影一分对着阵前猛攻，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大抬枪的轰鸣直接杀进了织田军阵中，竟生生将织田军夹在中间夹击。
织田军的盾墙瞬间瓦解，蛮牛甲士还没站稳脚跟，忽然面前的戚家军甲士脚步声一缓，齐刷刷收缩成两队，之前那队又从中间杀过来了。带头的甲士原本就是个高大的巨人，挥舞着巨锤疯狂喊叫着将挡路的人统统打飞。在他身后不断有刀光闪现，将人头沿路收割。
林通胜难以相信眼前见到的景象，点燃的房屋凌乱的火光照耀下，数道由蛮牛甲士构筑的攻防一体的铜墙铁壁竟完全没能发挥威力就被冲垮了！那些训练有素连一只耗子都不会漏过的甲士，竟在一个照面之下就被杀的人仰马翻，后面的铁炮队挤作一团，连一枪都没开就扭头逃回来了！
在后面观战的戚继光的眼中也瞬间爆出了光芒，岑氏兵法，果然非同凡响！只是临时组队，就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
岑柔选择了陈子銮和费都当这两个大锤担任领队，由自己来控制节奏。岑柔的战法不光是聪明，她先把利用一波火力使那些蛮牛甲士的脚步放缓，这就导致后面的倭寇铁炮队的位置猝然挤在了一起。然后以三队人马分别以不同的节奏重拳出击，在狭窄的街巷中竟发挥出了奇诡的威力，就像是之前的狼兵突破骑兵的冲锋一样再现了那一幕，轻松突破了织田军的铜墙铁壁，不断夹击、突破、夹击、突破，就像是饿狼的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咬了过去，将倭寇瞬间变成任凭宰割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