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楼大有和俞小妹

  总算是陈斐姬过来道:“大将军叫你们过去。”
  俞小妹和岑柔都是一副狗咬狐狸的表情,对着陈斐姬瞪眼。
  陈斐姬冷哼:“两个手下败将。”
  俞小妹气炸道:“别让我抓到机会,砍死你!不如就现在吧,你不要走……我的剑在哪里!”一扭头,剑还在方才的地方插在地上抖动。
  陈斐姬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在下军令在身,恕不奉陪!”
  俞小妹气得发狂,被岑柔死死抱住。等到了戚继光面前,戚继光正在教训楼大有。
  陈禄拿着呈报道:“伤了四十多人,若再晚一刻叫停,新兵队就全灭了。”
  戚继光道:“若是兵队全灭,你斩将夺旗有何用?你虽然斩将获胜,但是你折损了四十多人,狼兵才折损了三十多人。重整军势换将再来,还是你的卫所要沦陷。若对手是倭寇,杀灭兵队之后,定然亡命杀戮,那时百姓被杀必然翻倍。这一次你看似胜了,实际未必,还是狼兵战力更高一筹。”
  楼大有一脸愧色,低头称是。
  戚继光道:“你也不需要羞愧,训练一支兵队需要三年,你们毕竟才加入戚家军几个月。这一次打得已经很好,你的表现已然超过了我的期待。新兵战力不足,打不过狼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陈禄道:“给楼大有多记功一次。”
  楼大有退到一边,跟俞小妹照了个面。
  楼大有道:“这位怕狗的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俞小妹一脚踢过来:“丢石灰粉的瘪三!”
  楼大有做鬼脸道:“自从倭寇用上机甲,从戚家军到俞家军,乃至闽军、浙军,哪个不丢石灰粉?在下楼大有……”
  因为“大猷”和“大有”同音,俞小妹跺着脚大叫:“不准你叫这个名字!”又对戚继光叫道,“凭什么这瘪三还记功!”
  戚继光道:“他放狗克敌,出奇制胜,自然要多记一次功。”
  楼大有哈哈大笑,俞小妹指着戚继光:“你你你——!”
  戚继光不理她,对岑柔道:“狼兵死伤如何?”
  岑柔羞愧道:“三十六人受伤。”
  傻子也知道戚家军放水了,出来的不过是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队,连北伐行军都还不到三个月呢。狼兵甲士是新兵队的五倍,还被打成这样,自己作为主将都被杀了。
  戚继光道:“金山卫暂时还归岑家军管辖,你可以再从田州征兵过来,征满两万人,严加训练。军饷按照浙军的标准,南京兵部发不齐的,戚家军会发给你。这一次定然要严加约束,若再酿成兵祸,我定然连你一起剿灭,这一次说什么也没得救了。”
  岑柔十分欢喜,俯首称是。
  俞小妹劝岑柔不要信,向戚继光讥讽道:“你有没有命发钱过来,我都不确定。说不定南京兵部明天就把你抓起来了!”
  戚继光鼻孔里喷出一道白雾,轻嗤道:“谁敢?”
  三天不到,弹劾戚继光的奏折像雪片一样从南京兵部飞到北京。
  “戚继光拥兵自重,夺还嘉兴贼灭而不退兵,擅自杀将,为争功而将金山卫一万八千狼兵剿灭,冒充倭寇!”
  “臣有本奏!戚继光赴任浙江以来跋扈乖戾,视南京兵部于无物,久久不肯发兵救援,置湖州百姓生死于不顾!”
  “臣有本奏,戚继光贸然攻击舟山,驱赶倭寇南下,台州、徽州千里之地惨遭倭寇蹂躏,死伤过万,生灵涂炭!”
  “戚继光在浙江不杀倭寇,戚家军每日流连乡里,抓捕大庄大户,构陷其通倭,强取钱财!便是朝廷官员也不放过!攻占县衙,强取文书,搜刮府库,以征兵、赞助军费为名将地方府库抢劫一空,此等大逆不道,公然叛逆,天怒人怨,虽凌迟不足以平民愤!”
  整个朝堂里百官愤怒的声音如同浪涛,在大殿里不断回响。
  万历皇帝朱翊钧打了个呵欠。昨晚奏折批到四更天,凌晨又来个闻鸡习武,现在正是该补觉的时候了。
  “魏公公,是这样吗?”朱翊钧伸了个懒腰。
  魏忠贤早有准备,出列道:“启奏万岁,南京兵部的账一直对不上。”
  他不说戚家军这事情真伪,先翻旧账。朝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魏忠贤道:“从十年前前兵部尚书张经被严党构陷入狱,南京兵部的账就一直对不上。臣以为不能再拖了。这是张尚书的账本,这是严府查抄的账本,奇怪的是张尚书的账本对不上,严府的账本却对上了。”
  朱翊钧唔了一声:“那是因为张尚书去得太早。严府却是去年才查抄的。”
  魏忠贤道:“无独有偶,戚家军送来的呈报,查抄通倭叛逆两千三百家,斩伪倭数万人,大都是张尚书当年动过的,或是想动没动成的。按南京兵部的说法,这都是良民。”
  朝堂里顿时一片反对声:“查无实据,就是良民!擅自抓人,搜刮民宅,栽赃构陷,有何不可?”
  魏忠贤汗道:“按戚家军的账册,这赃款有点儿吓人。而且每抓一人,必然是百姓先行举报,军中侦骑先行调查,并非查无实据,恰恰是罪状坐实,才行抓捕。通倭之事,是戚家军的分内事。现在浙江总督衙门状告南京兵部有人通倭,所遣京营军士于湖州阵前逃逸,导致戚家军一万众对抗湖州倭寇四万众。并且南京兵部把控战备,以至于金山卫无力约束狼兵,狼兵洗劫了嘉兴,以至于赤地千里,南京兵部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朱翊钧大怒,一把将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朝中一片喊冤之声,全都高呼那是严党旧账,戚家军诬告。
  朱翊钧道:“张太傅不是在杭州吗?”
  魏忠贤点头:“太傅正要回京。”
  朱翊钧怒吼:“让张太傅负责此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通倭就是抄家灭门的死罪!张尚书身死十年,尚不能还一个公道!这才是天怒人怨,岂有此理!”
  魏忠贤阴沉的面孔下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们这些藕断丝连的烂人,在我魏公公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露出马脚吧!以为将张居正从朝中推出去奔走,就可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一次结党营私,将年轻的天子欺压在朝堂之内,殊不知,圣上身边还有我魏公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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