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画册

  第二日,若舒待人皆散去后,要他拿画来看,秦道川拉着她入了另一侧厢房,里面一排排的书架,摆得满满当当。
  秦道川说道:“我母亲的藏书,后来外祖父也赠了些,都在这里。”
  若舒粗粗扫了一眼,说道:“想必有不少孤本,将军身家挺丰厚嘛。”
  秦道川倒是难得的大方承认道:“自然,愿与夫人分享。”
  若舒跟着他往里走,尽头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摆着画具,秦道川开了一扇窗,凉风吹来,若舒坐在书桌前,感叹道:“挺幽静的,拿画来看吧。”
  秦道川却犹豫了一会,才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小的画册,若舒皱了皱眉,问道:“小品么?我还以为是卷轴呢?”
  接过去,打开翻了两页,拿着书就朝秦道川扔了过去,骂道:“秦道川,你这个衣冠禽兽。”秦道川赶紧接住,十分爱惜地将画册平整好,望着她说道:“我昨日就说了,我想你时,便会回想与你的每一次,我画的时候,总问自己,为何留不住你,明明你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时,是十分欢喜的,我也自问从没让你失望过,我想不明白,是哪里让你不满意,让你毫不留恋地离开。”
  若舒回过神来,快步走过去,想将画册抢回来,秦道川稍稍举高些,她便再也够不着。气极的若舒说道:“秦道川,你最好快些烧了它。”
  秦道川低头看着她,说道:“你若愿意跟我一同看,看完之后,我便烧了它。”
  若舒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无耻。”
  秦道川接着说道:“你若告诉我为何要诈死,我也可以还给你。”
  若舒气焰顿时熄了,转身坐回了书桌后,说道:“随你。”
  秦道川站在原地,望着她一脸倔强的模样,皱着眉问道:“为何要诈死?”
  若舒不耐烦地回道:“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道川摇着头,十分不解地问道:“第一次,我可理解。这一次,是为什么?”
  若舒回道:“不是所有事都会答案的,我当时那么想了,便做了,就这么简单。”
  秦道川问道:“想什么?”
  若舒吐了口气,沉默了一会,“你不在了,这府里我再没有待下去的理由,可以了吧。”
  秦道川沉默得更久,“你忘了还有儿女在,小的还有未年吗?”
  若舒说道:“他们也没受什么影响啊?”
  秦道川揉了揉眼眶,“是因为忠湛吗?”犹豫良久,还是说出了口。
  若舒沉默以对。
  秦道川无奈地问道:“至于吗?”
  若舒依旧沉默。
  秦道川说道:“你归来后,对他视若无物,他也总避着你,发生了何事?”
  若舒道:“如你所见,他眼中无我,我眼中无他。”
  秦道川摇了摇头,想将这个无解的难题推出脑海,“你问你,我去青州时,你在不在?”
  若舒老实答道:“在。”
  秦道川望着她,见她冷静异常,有些心伤,艰难地问道:“为何不见我?”
  若舒说道:“我已经埋在了津城,如何出来见你。”
  秦道川咬了咬牙,又问道:“忠源和娴珂去的时候,你在不在?”
  若舒回道:“不在。”
  “几个儿女都不知晓么?”秦道川不敢去提忠澜的名字。
  若舒看着他越发难看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秦道川似松了口气般,问道:“这些年,你是如何过的?”
  若舒语气轻松地说道:“到处逛了一遍。”
  秦道川看着她,突然不想计较了,这么多年她一贯如此,又死不肯服软,失而复得中,并没有旁人涉入,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若舒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自来不喜欢解释,如今总算过了关。
  但那本画册始终如鲠在喉,故而眼神时不时总落在上面。
  秦道川起初将画册卷在手中,后来随手放在了书架上。
  若舒失声道:“秦道川,你不怕旁人误拿么?”
  秦道川说道:“我不在,旁人进来的机会不多。”说完,走上前,拉起若舒,牵着她走了出去,若舒不死心地回头看去,秦道川放得较高,若自己要拿的话,得找个凳子才够得着。
  太子此次攻城,鏖战了三个昼夜,终于偃旗息鼓,秦道川在吃饭时说道:“只损毁了些城墙,并未攻入,听动静,宁王应是有了援军,太子被两面夹击,若无后备的援手,恐难以成事。”
  若舒不关心,自然没有接话。
  其他人也只默默听着,因为听了秦道川之前的话,宁王的反叛也并未全无道理,国公府的祖训摆在那里:只护国,不参政。
  若舒终于说道:“希望忠源不要太死脑筋,尽早脱身。”
  忠湛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下,心想,你终于记起还有个儿子身处险境了。
  若舒话一出口,便有些懊恼,前次交代时,没有要他们有机会便将忠源带离太子的队伍,杜若远也不知脱困了没有,若他在,不用自己交代也会如此做的。
  秦道川也不知到底是如何打算,也不知他与宁王到底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她也明白,就算他知道,有些事他也会跟她说,想到这,自己有些事瞒着他,也不算太过分。
  秦西他们在停战后,还是有新宅看了看,回来说道:“新宅太靠近城墙,屋宅都烧得差不多,后山也烧毁了大半。”
  秦道川看向若舒,说道:“夫人原本就对新宅不太满意,如今正好可以按夫人的意思重新修葺。”
  若舒却走到他跟前,凑过去轻声说道:“你把画册交出来,我便给你画样式图。”
  秦道川只轻笑了一声,并未接话。
  若舒旁若无人的与他低声耳语,全然不顾其他,秦道川却不能如此,站起身,避开她,走到一边看起了墙上的图。
  若舒吃了一个软钉子,抿了抿嘴,坐在了秦道川让出来的椅子上。哪知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唉哟”了一声,转身用手摸索着,嘴里说道:“秦道川,你也太简省了吧,这椅子都坏了,还不换。”
  秦道川头都没回,“秦府家训,身正影不斜。站如松,坐如钟,不倚不靠。”
  若舒摸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腰,恨恨地说道:“我若不是为你生了这么多儿女,哪里会腰酸背痛。”
  秦道川仔细地看着墙上的画,“有道理。”好象是顺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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