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记(2)

  偷香记
  第2章
  舒窈醒来是后半夜,宿醉头疼,嘴唇干涸。身上更热,一看,竟是被聂凛抱在怀中。
  聂凛穿着白色t恤和睡裤,手臂把她环得严严实实。
  舒窈挣不开,气鼓鼓地低头咬上他手臂。
  聂凛常年日晒军训,哪儿哪儿都铁皮似的。舒窈磕着牙齿酸,他却没有半点知觉。
  估计是装的,她太了解他了。
  舒窈松了口,眼珠儿一转,索性放松力道。
  湿润糯感,让聂凛下意识地颤了颤。
  舒窈抬手捏住他鼻子闭气,呼呼道:“松开,我快被你勒死了。”
  聂凛演技不佳,飞快睁眼瞧着她,手还是没松的。
  他哑声问:“你昨晚又喝那么多酒。”
  舒窈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回应得够敷衍。
  “你少喝一点酒,那么晚去酒吧不安全。”聂凛说话语气自带威严和正气,明明是铁汉柔情,但舒窈听了这么多年,总归是些许腻味。
  她兴致缺缺地翻了个身,翻不动,腰还被男人箍着。舒窈心烦地踹他一脚,“松手啦!”
  聂凛反倒越箍越紧,下巴抵在她肩窝,“半年没见,你不想我?”
  “不想。”
  “小没良心的。”聂凛心里一下踏空。
  舒窈从他怀里挣脱,赤脚踩地上,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聂凛心上又挨了一箭,“我才回来你就让我走?”
  舒窈转过身,笑得眉眼皆活,“你不走,我怎么谈恋爱。”
  聂凛神色沉下去,三秒后,翻身就是一个利索的擒拿,直接把舒窈按回了床上。他瞪眼望着她,居高临下的强者姿态,但在舒窈云淡风轻的对视里,又瞬间败阵,任她左右。
  聂凛狠狠亲了她左脸一口,不解气,又亲了右脸。
  舒窈丝毫不动心,反倒咯咯笑。
  舒窈懒懒道:“我听我妈说,好多女孩儿喜欢你呢,凛哥哥,趁休假,你去相亲嘛。”
  聂凛脸都气绿了。
  舒窈却是真心实意,一个一个理由掰扯:“你也三十岁了,不能总这么单一辈子呀,适婚年龄还能挑,等七老八十了,就没人要你了。”
  聂凛不悦不快,平平静静的语气反问:“我去跟谁相亲?”
  “那个什么张宝宝不就挺喜欢你嘛。”舒窈眨眨眼,“或者我介绍几个同学给你认识?”
  聂凛薄唇跟冰片儿似的,吐字越发缓慢,“那你呢?”
  舒窈从来都是坦诚的,语气虽轻俏,但眼神那样真,“我不喜欢你呀。”
  聂凛在特种部队受过那么多的严苛集训,上冰川下深海,野外生存半个月,拖着血淋淋的右腿爬到警戒线处,拿下了队里至今无人打破的时间记录。
  他都不觉得疼和难。
  可在舒窈这,他的心一直是疼的。
  聂凛从身后抱住她,耳畔低声,“你谈你的恋爱,哥哥又不打扰。”
  舒窈被他嘘的,脸都热了,语气也不自觉娇嗔,“变态啊。”
  聂凛一副铁打的心脏,疼着疼着也习惯了,厚脸皮这件事上自成一派,也已心如止水。他还有心思调笑,嗯了声,“还不是怪你。”
  痴情至极,于舒窈来说,却是诡异的压力。
  大概是聂凛对她太好,又或是娃娃亲三个字自小就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她下意识地逃避,甚至带着一丝反感。她并非真想当恶人,态度早就撂得明白,可聂凛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
  久而久之,舒窈就乏了、倦了。
  朋友说过,她这一身有恃无恐的臭毛病,一半功劳在聂凛。
  聂凛扣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不规矩,多时不见总是难以自抑。舒窈心烦难耐,忽而用力推开他,提高语气道:“有完没完了!”
  聂凛看着她。
  舒窈不知多少遍说这话:“我和你不可能的。”
  “我没拦着你谈恋爱。”聂凛还是这句话。
  舒窈气昏了眼,宿醉的头疼让视线一片飞旋。聂凛太了解她的生活习惯,这是低血糖又犯了。他皱了皱眉,立刻打横将人抱起。
  舒窈没力气挣,握拳揍他胸口,有气无力道:“你要死啊。”
  聂凛将她重新平放床上,自己单膝跪在地上帮她盖被毯,“别闹了小舒,我去给你做早餐。”
  舒窈看着男人定力十足的背影,愁绪满心头。
  聂凛之所以这么淡然,是因为听惯了她这尖牙利嘴般的狠话。说了多少年了,他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结果呢?还不是没谈过恋爱。
  舒窈就是一只奶老虎。
  聂凛任她胡作非为,并且对她势在必得。
  舒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精神恢复,心情也变好不少。
  聂凛一直守着她。
  她睡觉,他就在旁边悄无声息地举杠铃。
  舒窈悄咪咪地半睁着眼睛,从窄窄的视线里窥探。聂凛身材真是顶级,宽肩劲腰,肌肉块块有型。他背上有一道很长的疤,是前几年执行任务时被敌人突袭留下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舒窈才有些许漂浮游离的感慨。
  以后谁能当聂凛的女人,还是很有眼福的。
  聂凛回北市有一个月假期,他就想跟舒窈待一块。舒窈却如避洪水猛兽,借口加班飞快溜出了他家。
  蔚园约她逛街,两人都爱买买买,晚上吃了西餐,又去新天地蹦迪。
  舒窈这人爱好很多,学的小语种专业,年年奖学金,大学时还是文学社社长,高中拿过全国奥数金奖。被家里压迫学了几年钢琴和舞蹈,长大后又对二胡感兴趣,有一段时间,她没事儿就去西潭湖畔和老人家们搞合奏。
  蔚园就曾客观评价,舒窈这人看着温顺可人,其实骨子里是野玫瑰,很难有男人能降住她。
  舒窈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在舞池里蹦得放肆。
  来搭讪的人多,舒窈见怪不怪,推脱的一套说辞也锻炼得炉火纯青。她从容、大方,不露怯。然后在欢呼躁动中,看见了二楼贵宾卡座的魏邵原。
  魏邵原从她进来起,视线便一直粘着她。
  看她尽兴,看她投入,看她飘飘欲仙。
  舒窈的脸在荡然光影里,多了几分妩媚诱惑。她勾着眼梢,微微歪头,隔着人群忽而对魏邵原一笑。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
  舒窈一时兴起,当不得真,随即又和嗨曲蹦到一起。
  半支烟的时间。
  她转过身,就撞进了魏邵原的怀里。
  舞池人多拥挤,舒窈退无可退,本能反应地去找借力点——她搂住了魏邵原的脖颈。魏邵原便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
  dj切换曲风,节奏鼓点更加热辣。
  都是玩儿,舒窈没那么多顾虑,索性拉着魏邵原一块儿蹦了起来。魏邵原喜穿黑色,今天这件黑衬衫更别具一格。细致一看,小手臂那半截的布料是纱状的,若隐若现,性感得要命。
  舒窈一时嘴快,由衷赞叹。
  音乐声音太大,魏邵原听不清,低下头,“什么?”
  舒窈凑近,几乎与他脸贴脸,在耳边说:“魏总,你的衣品真不错。”
  魏邵原只觉神魂颠倒,比他听过的任何恭维之词还要上头。
  dj忽又换了曲风,喧嚣燥热的音乐消失,紧接而上的竟是悠扬婉转的萨克斯。
  群魔乱舞瞬间变成含情脉脉。
  舒窈喝多了酒,体力不支脚步虚,将一半的身体重量都挂在魏邵原身上。
  太完美的东西,会陡然激发男人的破坏欲。
  魏邵原偏了偏头,唇瓣若有似无地含着舒窈的耳垂,在柔情四溢的音乐中问:“昨晚怎么不接我电话?”
  舒窈直白答:“不想接。”
  魏邵原沉了脸。
  舒窈作坏,挑眉问:“魏总,你和另一半在一起的时候,想接电话吗?”
  魏邵原眼神沉静且深邃,不受她的故意激将。
  他早就差人查过了,舒窈那个青梅竹马的特种兵,压根算不上真正的恋爱关系。这女人,工作时能力突出,玩起来也游刃有余。心大,聪明。
  魏邵原顺着她的话交锋,低问:“那你现在算怎么回事儿?跟我偷|情?”
  小作精遇上真痞子,哪还是对手。
  舒窈当即红了脸色,下意识地要推开他。
  魏邵原松开她的腰,转而又牵起她的手往二楼去。
  舒窈懒散散地不肯就范,拖着脚步慢吞吞。她指了指右边,“魏总,我请你喝酒呀。”
  蔚园不知上哪儿疯了,她们那桌空无一人,桌面上是之前找舒窈搭讪的人留下的酒。魏邵原倒顺从,跟着她落座。舒窈随便拿了一杯颜色红得能滴血的酒给他,笑得眉眼微弯,“魏总,赏个脸。”
  魏邵原的丹凤眼很有存在感,眼神专注时更是灼热。
  舒窈以柔克刚,不躲不怯,对视时,无辜又温柔。
  魏邵原接过她的酒,不做他想,一口入喉。
  他把空杯直接丢在沙发上,然后抓过她的手腕,用力把人揽到身前。魏邵原喉结微滚出一道弧,眼神愈燃愈烈,他沉声问:“舒窈,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灯光五彩变幻,映在魏邵原这张英俊的脸庞上,有一种辉煌的幻觉。
  这一款的告白,舒窈已算身经百战,心像一汪静湖,不泛一丝春风与波澜。
  刚欲拒绝,桌上她的手机亮起。
  舒窈侧头一看,聂凛来电。
  舒窈忽然就烦了。
  连日来的坏心情重卷而来,跟海浪似的,正好撞上了内心的礁石。她没有接,而后一通又一通,跟复读机似的循环,跟以往一模一样的场景。
  舒窈沉下去的坏作心思又冒了尖,她重新看向魏邵原。
  人的眼睛最骗不得人。
  野心、欲望、不甘、蠢动,全部写在其中。
  魏邵原分明瞧见,舒窈内心的松动与某股不服输的韧劲儿。
  他试探地倾身而近,眼对眼,鼻对鼻,唇碰唇。
  舒窈迟疑半秒,但还是接纳。
  魏邵原的吻毫无章法,不算温柔,甚至不懂循序渐进。温度传递,舒窈肩窝轻轻颤了颤。徘徊在临界点的叛逆心思探出头,而后无序失重。
  电话不停。
  屏幕不熄。
  舒窈越发心烦,双手攀上魏邵原的脖颈,开始主动。
  一个粗率潦草的吻,渐渐的,也有了两分乐在其中。
  手机不震了。
  周遭气氛依旧热烈,音乐狂躁,人头窜动。舒窈接吻的时候,眼睛睁得亮堂堂,就这么看着全心投入的魏邵原。
  一时兴起维持不了多久的新鲜度,舒窈瞬间乏了味。
  她刚要推开人,一种奇异的直觉劈头而降。
  这种直觉太熟悉,甚至带了几分默契。
  舒窈转过头。
  三五米远的酒吧入口,聂凛的脸色与他今儿的黑色皮夹克融为一体。
  他看着她,如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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