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长生不老开始 第323节
反正,云苏如果要编一份‘洪荒有可能会失踪的人口名单’,那一定会把自己提前写上去,再破釜沉舟的和敌人干。
下方的海域,准确地说已经不是北海了,而是北海更往北的荒海,这里与世隔绝,连古太阳星辰都照不到这里,但天空却常年保持着一种清明之色。
洪荒世界,天地不是平面且平行分布的,也不是圆形的,而是一种更诡谲的空间结构,所以古太阳星辰照不到这里。
这一场盛会,比先前那位准圣神龟在混沌深处试图证道混元那一次,来的大能者还要齐全。
那里是残存的混沌世界,不是谁都能去的,但这里是北海以北,只要心有所感的洪荒生灵,理论上来说都有可能来碰碰运气。
就连以前很少出面的巫族,这次都来了两位,而且还是在祖巫中排名第一的帝江,和号称智慧祖巫的后土。
帝江极少露面,至少云苏还是第一次见他,平日里别说见了,也不知他沉睡在何方,神游清溟时都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这两位祖巫一到,才算是真正的洪荒大盛会,巨擘齐至。
下方的偌大荒海,此时却是正呈现一种极为别致的风景。
如果纯粹论面积,北海以北的这么多荒海,其实比北海龙族管辖之地还要宽广得多,这里生活着许多强大的存在。
这广无边际的荒海,也只有大能者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广袤。
只见许多与众不同的生灵,正在荒海中游来游去。
这些生灵中最受瞩目的,相当不寻常,远远看去,像是一条条巨大的鱼,往往一条在那荒海中就好似一座巨大的弥天岛屿。
这些鱼儿,玩得兴起的时候就会跃出水面,背生双翅,振翅一飞就到了空中,然后继续在空中游来游去,每一只都大的遮天蔽日一般。
这样的鱼,不只是一条,而是以十万,百万计,几乎从未有大能者会想到在这北冥之地,有这么多强悍的生灵。
它们是那么的无忧无虑,虽然连灵智都没有开,但作为充满灵性的生灵,却依然能够表现出来自己的天真无邪和喜怒哀乐。
“莫非,这里便是神话传说中的北冥之地。”
云苏不禁暗道,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就是传闻中鲲鹏出没的北冥之地,只是此鲲鹏,并非完全是妖族中十大神族之一的彼鲲鹏神族。
这里现在也不是北冥,甚至没有任何名头,在这之前,几乎所有势力都只把这里当做荒芜之地。
尤其是那妖族帝俊的脸上,更是忍不住流出那么一瞬间的复杂之色,若是早知如此,好好经营此地,也比将那四海翻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强。
那时候,自己找到了,东西自然就归自己,是妖族的了。
但如今,不管是他帝俊,还是那位更有关联的妖师鲲鹏,都无法跳出来说,这里乃是妖族治下。
非但没用,反而还会得罪几乎所有大能者。
如果说他还能忍住一些的话,更远处的妖师鲲鹏老祖,却是又气又恨,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北冥之地,还有一群和自己有些关联的畜生。
大能齐聚,别说此地的一切情况,就连前因后果都被算的清清楚楚了。
天机清晰无比,既容不下阴谋诡计,也不容妖师鲲鹏一类的存在上前耍嘴皮子狡辩。
这北冥之地,生灵不少,大多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不为洪荒天地和万族所容,也不知为何最终就在北冥安了家。
洪荒早年,有这么一群鲲鹏,由于机缘浅薄,灵智难开,所以不为鲲鹏一族所容,早就被赶出了鲲鹏神族,流亡到了北冥。
在这里,鲲鹏们却是寻到了一个悠然自得的好家,繁衍生息,族群日益强大。
它们虽然不能修炼,也天生愚钝,但却无忧无虑,也因为天生巨大,又自带本能神通的缘故,没有什么敌人存在。
这北冥之地,成了它们的乐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北冥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就连大能们都算不出来。
只见下方的北冥之海中,那无数的鲲鹏之中,有一个少年模样的生灵正坐于一只最美丽的白色鲲鹏背上,手持一个海螺,正吹着一曲天然的曲音。
随着他的吹奏,鲲鹏们变得更加欢快,纷纷抢着去驮负他,将他背在背上,遨游天地。
那少年长得不算特别帅气清秀,却生的极为神异,仿佛就连长相都天然地暗合某种大道规则一般。
他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神袍,却是此地一种神秘鱼人族中最美的少女为他用水精织的。
他头发随意地束拢,而那丝带却是此地一个叫云女族的少女们用极为罕见的青色霞光织成,用霞光织成的丝带,虽然不算特别难,但却需要耗费许久的时间,青色霞光也极难采集,除了太阳神族外,洪荒很少有生灵以云霞为衣饰之物。
他手中的海螺,上面透着强大的灵物气息,看来不是天地间第一只海螺,也相差不多了。
就是这么一个少年,不生产,不劳作,累了便躺在鲲鹏身上睡觉,饿了有北冥的生灵为他取来最美味的食物,渴了便喝些天地间的露水。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也从未说过要到何方去,就这么在北冥之海中,日日与鲲鹏为伴,和北冥的万千种族为伍。
他,是某种程度上的北冥之子,准确地说,应该是北冥气运之子。
“北冥之子,真是另类。”
云苏瞧他横坐鲲鹏背上,时而随着那鲲鹏在北冥之海里游来游去,时而随着鲲鹏飞天而起,吹奏着逍遥自在的曲音,似是在修炼,似是在和鲲鹏遨游天地,似是在与那北冥万族玩耍。
这北冥之子不懂修炼,但却境界极高,他似乎得了天地间某种另类的大道,仿佛玩着玩着,感悟了天地间的许多至理,便成就了他如今的实力。
一个不懂修炼,也不打坐悟道的北冥之子,却实实在在拥有着太乙金仙大圆满的境界。
在云苏这些大能者看来,这北冥之子仿佛与北冥融洽到了一种极致,那种和天地共鸣,与一方天地以及生灵融洽到如此地步的,那种大道自然带来的无上震撼,即便是在场的大能者,也无人敢说一定在这一方面能超过他。
王玄藏曾经问过云苏一句话,什么样的剑境界最高,云苏当时还无法告诉他,但却畅想了一种境界,若是他能达到无心之剑的境界,寻常世间用剑者就很少有人是他对手了。
至少在他第二次进入洪荒前,还看不到王玄藏有希望达到那种无心之剑的旷古烁今境界,即便他得了在云苏看来依然属于上乘剑意的太极剑意。
但如今见到了这北冥之子,却是不由感慨,如果他走的是剑道,一定能达到无心之剑的境界。
修剑,他能瞬时达到无心之剑的境界。
修道,他能直入大道自然的极高境界。
修佛,他能轻易做到在一念之间涅槃。
在场的无数大能者,就这么静静地围观着这么一个另类的生灵。
一个看似不懂修炼,不按照鸿钧大道来,却自然而然达到了极高境界的北冥之子,就那么荒唐无比,却又真实无比地出现在眼前。
洪荒怪事多,没想到还有如此怪的事情。
也许是玩够了,那少年最终骑着鲲鹏,优哉游哉地朝着高空而来,也许是面对着如此洪荒大能,他座下的鲲鹏似是有点焦虑不安。
“鲲儿,稍安勿躁。”
那少年说的是一种北冥之语,但在场的大能者都听得懂。
“你们,是为我而来的吧。”
那少年既不回避,也不胆怯,就那么笑着问道。
众多大能也不回话,最后还是太上道人发了话。
“不错,今日吾等齐聚此地,皆是为你而来,你可愿意选择在场的任何一位,拜入门下,习那鸿钧大道三千。”
众多大能听到太上道人这么说,心里既有失落,也有一些期待。
失落在于这场盛会,终究是要讲规矩,不可能像上次准圣神龟证道之时,大家一通乱哄哄地争抢。
期待在于这位少年,从理论上来说,他有可能选择任何一位大能者拜为老师,就连太上道人也不敢再像上次一样,强说有缘,非要如何。
“我听北冥的孩子们说,在北冥之外有许多修炼之人,所修所学皆是出自紫霄宫鸿钧道人,可有此事?”
北冥之子笑着问道,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眼前这说话之人是太上道人,便畏惧难言。
“不错,在场者中除了一些先天生灵在混沌时有些感悟外,绝大部分都是学道自鸿钧老祖,天地道法,皆是紫霄宫前所授。”
太上道人所说的,也是在场几乎全部大能者一致认同的答案,除了一人之外。
果然,这个在绝大多数大能看来绝对正确的答案,却换来了那北冥之子的微微摇头。
“不完全对,天地万事万物皆是大道,怎么能说都是鸿钧老祖所授呢?难道鸿钧老祖便天生懂得这么多大道?”
然而,北冥之子的回答,却是令无数大能者惊掉了下巴。
在场的修炼者,许多人狠起来连儿子孙子都能直接吞吃了,但还没有大能者敢如此当众质疑鸿钧老祖。
然而,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北冥之子却敢,还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洪荒无数大能者的面说出来了。
“狂妄之徒!”
“无耻之尤!”
……
无数的大能者虽然不敢出声,怕莫名惹怒了谁,但却都在心头大骂不已。
在他们看来,鸿钧大道就是唯一的正途,不修鸿钧大道还修什么?
自开天辟地的那一刻起,就是鸿钧老祖在弘扬大道,向先天生灵和后天生灵们传授鸿钧大道,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北冥之子,怎么敢如此叛乱忤逆。
在无数的大能者看来,照着鸿钧大道向前走,最终成为圣人,便是无穷岁月修炼的尽头,那是无数大能者毕生的梦想。
就算是今日大家齐聚至此,也是为了争夺那一线机缘,好搏一搏那微渺到堪称梦幻的机会,去追求鸿钧老祖口中的圣人之境。
唯独有一人,却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北冥之子继续说道:“我所追求的大道,和你们的大道不同,你们也当不了我的老师。不过,既然你们都来了,总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众多大能只见他从鲲鹏背上转过身来,环视了一番下方的无穷北冥,然后极为淡然地笑道:“吾之道,在于这天地亿万事物之间,今日愿意以一死证道,视死后如新生,只是希望各位不要惊扰了北冥的无辜生灵,罪在我,待我死了,你们谁还想要,便各凭手段吧。”
话音一落,只见那北冥之子就跳下了云端,缓缓下坠,然后化作点点萤光,好似点燃了自己,最终烧成了虚无。
他,死了!
然而,无数大能者即便是望穿双眼,也没见到天地间还有什么异常的存在留下,死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那无数冲天而起的鲲鹏,发出的一阵阵悲哀呜咽哀鸣声,令大能者听了也为之震动。
先是鲲鹏躁动,接着是北海无数的生灵一起被惊动了,就好像是北冥的气运之子死了,令它们感到无穷的哀伤,最终,是一场不知要持续多久的大雨落了下来,带着淡淡的咸味,就好似是这北冥之地的眼泪。
云苏此时心潮澎湃,不知道应该为这北冥之子悲伤,还是为他高兴,你说他是因为行踪败露被逼死的,他却认为自己是以死证道。
你说他的下场很凄惨,但他却是笑着走的。
北冥之子一死,天机赫然开朗,此地再无悬念,许多大能者便先后退去了。
有的或许是贼心不死,纷纷悄然返回北冥又搜寻一番,而且可能会持续更长的时间。
毕竟,许多时候,明明亲眼见到了天大的机缘,转瞬就没了,不是每个大能者都能轻易放下的,总是心头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其他的大能者都陆续离开了,云苏却久久未动。
面对下方仿佛一片天地都在恸哭的北冥之地,他真的很想说一点什么,或者做一点什么,但一切的话语到了嘴边,又显得那么的无力。
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是明知道有人被冤枉了,却没来得及为他作证一样难受。当然这个比方不完全对,但云苏却是很想开口说,或许,这个北冥气运之子,至少不是错的。
甚至,他或许根本没有任何错误,错只错在他的出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