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 第15节

  她想起去年的冬狩。御驾巡幸骊山围场,十五岁的她,跟着大伯母和两位堂姐随扈前往。
  女眷只在外围等候,瞧不真切林中情形。江音晚站在大伯母侧后方,那样漫长的等候,只觉得双腿酸麻。偏偏在御前不能失仪,须得始终端方而立。
  垂在身侧的柔荑,小幅轻轻捶了捶腿。那点衣料摩挲的细微动静,引得大伯母回过头来,含着和煦的笑,以口型问她:“累不累。”
  江音晚轻轻摇头。视线分明始终越过大伯母,望向那重重的密林。她等得专注,却说不出来,究竟在等谁。
  直到视线尽头,那一骑绝尘,穿过郁劲深林而出。彼时残阳如血,旌旗猎猎,踏踏蹄声惊起隐匿林中的鸿鹜,盘旋,四散。
  高大骏马金鞍玉勒,马上的人,披一肩暮色,腰束蹀躞革带,脚蹬鹿皮长靴,一身玄色骑装衬出他的飒爽英姿,如冷谡长松,似泼墨成画。
  正是太子裴策。
  烈烈寒风里,只见裴策收缰立马,凛傲睥睨,独写风流。身后是斜阳千里,密林峭楞,广隰霜浓。
  江音晚望着他,呼啸的风声,似从心间长驱而过。
  良久,被裴策甩在身后的扈从,才拖着僵禽毙兽遥遥跟上来。一眼扫去,便知今年冬狩又是太子殿下独占鳌头。
  江音晚正欲收回目光,裴策却转头,不偏不倚地向人群中的她望来。
  那视线冷凛,如鹰隼一般锋利,又沉晦阴鸷,藏着她难懂的危险。逼得江音晚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江音晚局促转身,恰看见表兄裴筠下马走来,正同大伯母寒暄。她目光飘忽,瞥见不远处,裴筠的扈从脚边横躺着一头伤鹿。
  似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一般,江音晚上前同裴筠见礼,嗓音轻缈,随口道了一句:“恭喜表兄,骑射大有进益。”
  只是身后视线,让她如芒在背。
  思绪,被下颌蓦然的痛意打断。
  裴策手上施了些力,掰着江音晚尖柔秀致的下颌,迫使她转头。
  他微垂着眼看她。目光不似手中力道,反而极淡,居高临下,辨不出其中意味。
  “在想谁?”那嗓音亦淡。
  江音晚的面颊,白如梨华,杏眸惶然抬起,不明白裴策怎么了,只知道,他好像又生气了。
  于是谨慎地小声回答:“谁也没有想。”
  裴策嘴角抿起一点弧度,微凉的,似笑非笑。目光好整以暇,扫过她轻颤的睫、盈盈的瞳,最终落在她浅粉的樱唇。
  那粉唇因紧张,失了几分血色。
  猛禽玩赏猎物一般从容而危险的视线,让江音晚本能地绷直了脊背。
  接着,她眼看裴策慢慢偏头低下,下巴却被牢牢桎梏,动弹不得。
  江音晚预感到了他的意图,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惧,还是慌。纷乱的思绪如丝,铺天盖地将她裹缠。
  柔软温热的触感,轻轻覆上她的唇。那一霎,千丝万缕的思绪皆如灰烟骤散。
  唇上酥麻,夺去江音晚所有感官。她怔怔睁着眼,却仿佛眼前空茫。耳畔风声亦远,唯剩自己的心跳声隐隐,飘在耳畔。
  裴策的薄唇,起初是浅浅贴着,而后一点一点加深了力道,小幅地,缓缓来回碾磨。最后嵌入含住,唇瓣交缠,濡湿厮磨。温煦如和风细雨。
  然而下一瞬,江音晚的下唇倏地感到尖锐痛意。裴策竟咬破了那柔软唇瓣。隐隐血腥味,在两人间传递。
  江音晚蹙起了眉头,慌乱地去推裴策的胸膛。可力道轻绵,男人纹丝不动,继续不紧不慢,辗转厮磨。
  江音晚又去推捏着她下巴的手。裴策依然不至于被推动,却慢慢抬头,退开了一些距离。
  他静静打量一眼江音晚的樱唇,依然是居高临下赏玩般的浅淡神情。那浅粉,染上了血渍,晕开一点嫣红。
  裴策嘴角勾起一点慵适弧度,再度俯身,含住了那点嫣红,轻吮。片刻后,伸出舌尖,蜻蜓点水般舔了一记,又一记,似悠悠品味着残存的血腥味。
  他浓睫轻阖,似享受,更似饮鸩止渴。
  酥麻濡湿伴着微微的痛,让江音晚的眼尾洇红了几分。
  裴策的动作,终究仅限于此。终未探入她的齿关,攫取芙蓉清露。
  他抬头,眸色依旧清矜寡漠,似懒漫地最后瞥那樱唇一眼,松开了桎梏着江音晚下巴的手。
  尖秀下巴上,留下了红色指印。唇瓣轻红微肿,幼鹿般的眸,洇开了浅红。柔白梨花面,显出欲碎的脆弱。多看一眼,便会生出毁去的晦念。
  江音晚望着他的神情,感受着唇上和下颌犹未散去的疼。那些乍然飘远的思绪重新包裹而来,将她缠成厚茧,只觉得胸口窒涩,一念也理不清。
  她低下头,不敢再对视。
  裴策眸底疏淡,隔着紫貂兜帽,轻轻抚了抚江音晚的脑袋。再握着她的肩,扶她转向前方。
  江音晚脑中晕晕乎乎,良久后才重新感知到轻微的颠簸。恍然意识到,骏马前行未曾停止,漫步一般,已绕了一道弯弧。
  裴策并不太理会骏马如何,松松将她拢在怀里,信马由缰,只在骏马偶尔隐隐加快了步伐时,掣一掣缰绳,让它慢下。
  这样缓缓前行了一段,江音晚望见守在外头的李穆身边,立了另一道人影。
  李穆与值守的禁卫,都面朝苑囿之外,不敢窥视其内景象。唯独那人竟直直面对着他们。
  江音晚不由生出了慌意。明知方才二人比此时距入口更远,那人应当看不清他们的举止,却还是觉得羞窘,垂下了头。玉葱般的十指,虚虚抠划着金鞍上的雕纹。
  那情态,谁人能不轻怜软惜?
  裴策神情缓了几分,偏头靠近,低低问:“怎么了?”
  江音晚的声音绵弱,有些闷闷的:“殿下,外头有人看着。”
  裴策亦看到了候在外头的人影,认出那是左卫率谢统。他眸光微凛,幸而谢统恰自觉地转过了身去。
  裴策隔着紫貂风毛,轻轻蹭一蹭江音晚柔嫩脸颊:“好了,他没看了。”
  江音晚心底嘟囔,刚刚说不定就看见了,却不敢埋怨出声,而是乖巧问道:“他是否有事要禀?”
  裴策暂不欲理会那些事务。然而江音晚感知到今日裴策情绪里按捺的危险,隐隐怯于二人独处,软声劝道:“殿下过去看看吧,莫耽误了正事。”
  裴策想起交给谢统的那桩任务,漆眸微沉望着入口方向,终是慢慢驱马行去。
  第20章 狩 冬狩变故
  行到近处,李穆躬身上前,拉过辔头。
  谢统候在原地,已转过身来,却仍不敢看。垂着眼单膝跪地,叩道:“属下叩见殿下。”
  裴策翻身下马,一时未作理会。回身抬起双臂,握住那把素约细腰,将人带下马,待她双足立稳,才松了手。
  江音晚蜷长的眼睫微抬,目光恰拂过裴策的唇。不知是否她心虚之故,竟觉得那薄唇较平日更水润了几分。
  紫貂风毛半掩的面颊,浮起了浅浅烟霞之色。她仓促将视线下移,落在裴策宽阔的肩膀。一身劲装,勾勒出他颀谡身形下的劲挺力量。
  江音晚思绪飘忽几息,反应过来他的鹤氅还在自己身上,抬手就要解开颈下丝绦,却被裴策按住。
  他随口说一句:“披着吧,孤不冷。”吩咐李穆带她去亭中歇息片刻,这才垂眸扫向仍跪着的谢统。
  “何事?”裴策淡声问。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谢统低着头,后面的话压低了嗓音,“属下按殿下吩咐,派人于黔中道伏杀那人。他负伤落入河中。然而属下派出的人搜寻数日,未见尸身,不能确定其生死。”
  裴策俊容清漠,没有严峻怒意,只是敛着凛冽的寒。纵是见惯杀伐的谢统,亦觉有重石在肩,压得他脊背弯折。
  裴策轻漫问了一句:“痕迹处理了吗?”
  谢统忙道:“都处理干净了。此事是属下之过,请殿下降罪。”
  裴策不置可否,目视前方,胸前银丝密绣的蟒纹狞然遒曲。良久,嗓音如寒泉静淌:“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人若活着,总要回京。”
  谢统领会其意,铿锵抱拳领命:“谢殿下恩典。属下会派人继续搜寻其行踪,在其返京路上再伺机动手。”
  裴策轻笑一声:“若再有差错,你该清楚后果。”
  谢统听着那笑,反觉得比严冬朔风更肃杀,以头顿地道:“属下可保万无一失。”
  裴策不再看他,只淡道一句:“退下吧。”
  江音晚在马背上跨坐过久,金鞍质地坚硬,又繁镂错雕,摩擦衣料。纵使骏马只缓慢踱步,她娇嫩的肌肤亦被摩擦得生疼。
  偏偏伤在两股最里侧,羞于启齿。
  裴策送她回到入苑坊的私邸,见她行走显得有些艰难,伸手扶住那一握纤腰,低头问她:“哪里不舒服?”
  江音晚垂着眼,小脸掩在柔软风毛下,轻声嗫嚅道:“腿疼。”
  裴策视线往下挪,凝了凝。江音晚不自觉伸手去推他的胸膛,软软的。不似要把人推开,更似一种娇嗔轻怨。
  裴策明白过来,揽着细腰的手,忽地上移,握住她的肩头,另一手向下探过膝弯,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就这样一路抱着她,无视一众低头敛目的婢女仆妇,径直回了归澜院,走进寝屋,将人放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
  帷幔轻垂,裴策坐在床边,解下她厚厚外袍,又俯身去掀她的裙摆。
  那位置,比之前小腿膝盖的伤更为隐秘。江音晚屈起腿,往后退了退,软软地恳求:“殿下,我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裴策一手轻轻摁住她的肩,低声道:“让孤看看,听话。”
  江音晚不敢再动,看着裴策重新俯身,另一手掀起重重裙摆,堆叠到她的腰腹间,露出雪白的素软缎亵裤,竟已染上了点点嫣红。
  裴策伸手,欲将之褪下。江音晚的眼圈蓦地红了,声腔低弱孱碎:“殿下,不要看了,好不好?”
  裴策的动作顿住,却没有移开。搭在她肩头的大掌轻轻拍了两下。下巴贴近她额角的发,小幅摩挲:“不要紧的,孤只是看看你的伤。”
  待怀里的人稍稍平静,他利落地褪下了那软缎布料。
  眼前纤柔轻云,如玉似雪,堆叠的裙摆微垂下来,掩住更多风光。雪间红梅点点,晃人的眼。
  江音晚察觉到裴策的视线,这般不紧不慢的梭巡,让她愈发窘迫。洇红的杏眸里水雾漫起,嫩白的葱指揪着裙摆,慢慢往下扯,想要遮挡。
  裴策轻轻攥住了她的双手。一双漆眸抬起,分明清持不乱,凝她一眼,又淡淡扫下去。
  江音晚却已熟悉这男人,每每端着矜冷姿态,做的却是狎.亵之事,从容慵慢地赏玩,才更叫她难堪。
  看到他视线静静停在那些血渍,江音晚脑中蓦然闪过几幅别扭的画面,心慌意乱之下,竟鬼使神差轻呼一句:“殿下,不……不能舔的。”
  裴策抬头,目光莫测地看她。片刻,轻笑出声。
  今日冬狩,骊山围场陡生变故。
  御苑中,驯养了一只海东青,素来为皇帝所喜。狩猎开始前,为鼓舞气势,皇帝唤侍从擎着它送到御前。
  不料那颇通人性、本已被驯服的海东青,砉然掣断足上锁链,骤地向御座扑去。
  四周禁卫赶忙护驾。然而海东青彼时距御座极近,又庞大激猛,劲有千钧,迅如雷霆,一切只在瞬息之间,禁卫制它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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