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什么是异界人生？
  通俗来说就是异世界的人生。
  人生又是什么？人生既是指短暂的生命，从出生到死亡之间的这一过程。
  而人生，又是属于个人的。
  在玩家们看来，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可以用最简单粗暴的言论描述他们内心心态的话语，那就是，“玩个游戏而已，没道理还得气着自己。”
  “想让崽给公主当驸马？我就一句话，她配吗？她配什么？她配个几把！”
  他们和谢子玉一样都能理解在这种时代女孩子想要找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夫婿的想法。
  但他们也比谁都清楚，生活在宫廷中的公主绝对不可能是蠢货，她恐怕早就看出来了，谢子玉不想成婚，不想定亲的想法，但她仍旧选择直接带人下聘，以半威胁的角度出现在谢府的门前。
  玩家们看来这就是指着谢子玉的鼻子说，“你得听我的，你必须得听我的。”
  因为你无能为力，因为你无权无势，因为你一无所有。
  凭什么啊？
  他们的崽，是他们的。
  没道理他们想要捧在手心的少年，成为别人可以随意抢夺的资源。
  有的这部分思维的还是刚刚出现在游戏里的玩家，要知道那三十位老玩家要不是此时天南海北的赶不过来，恐怕比这群人冲的还凶。
  “在我们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由还要可贵，没有任何东西比自由可贵！”
  中二是不是人类一生的浪漫取决于是单薄的表象，还是深邃的思想。
  反正在玩家们看来就是，他们还有三次元。
  他们不想也绝对不可能让谢子玉丢失尊严丢失自由丢失一切。
  “话说我从来都没想过玩养崽游戏来着。”
  “你只要看到他隐忍的目光和表情，还有掐着掌心的动作，就会觉得得怎样糟糕的世界才会让一个没有成年的少年经历这样的苦难吧？”
  “说的没错。”
  “如果这个游戏能留下我绝对不是因为异界人生，在异世界的人生对我有多大的吸引力，绝对是谢子玉本身这个人的存在给我带来的观感和信念。
  我没法接受一个本应该生活的幸福安康的人，始终生活在风口浪尖，叫现实逼迫着等待着悬挂在脑袋上的那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并让自己这前半生所积攒的一切全都彻底消失。”
  “我喜欢简媜 《烟波蓝》里面的一段话——活着，就要活到袒胸露背迎接万箭攒头，犹能举头对苍天一笑的境地。因为美，容不下一点狼狈，不允许掰一块尊严，只为了妥协。”
  “谢子玉这个人就要活得坦荡，活得张扬，活得灿烂，活的肆意。犹如阳光，犹如月光，犹如星光，不掰碎一块尊严，不践踏一丝自尊，只因为他值得！”
  他还是个孩子，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孩子，但苦难却绝对不会是他人生中的全部，他值得更好的，灿烂的，阳光的……未来。
  在玩家们主动攻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会死，毕竟怎么说也是公主手下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平民呢？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让谢府的门庭，血流成河的公主手下的侍卫们最后直接越过，仿佛不把自己当成活人一样的玩家们，走到了谢子玉的面前，并试图将谢子玉直接捉走。
  那些侍卫清楚对于玩家来说，谢子玉才是最重要的。
  而恰好他们也只是需要让这个人成为三公主的驸马而已，至于他本人是否同意什么的，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当权者又其会考虑蝼蚁之想法？
  就如同现在根本没有人会在乎谢子玉的意见一样。
  要怎么做呢？根本就没给谢子玉选择。
  这个糟糕的现实，只会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你很弱，你非常弱，正是因为你的弱小，你无法保护任何人，正是因为你的无用，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玩家死在你的面前。
  果然对于玩家来说，只要他们能复活，无论死多少次都不重要，可对于他来说不一样的啊，那是不一样的。
  玩家们能如此毫无顾忌的去追寻死亡，甘愿以生命去达成某些目的，也仅仅是因为他们把这个世界当成了一场游戏，可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游戏没人比谢子玉还要清楚。
  生命永远都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是谢子玉一直祈求握在手里，能由自己掌控的东西。
  “够了吧！”谢子玉直接大喊了一声。
  向来清脆的声音充满了喑哑的感觉，向来悠长的如同清风吹拂的感觉，也变成了倾盆大雨的嘈杂，而隐含在其中的怒火烈焰则让人感觉到了他心情的起伏。
  如果以心理学的角度层次来讲的话，那就是想要毁灭。还有破坏？
  当人在面对一些无法接受的事情时，他们想通过破坏以及毁灭一些东西来达到恢复冷静的情况，但这本身并无法让他们恢复冷静，反而会制造出更加深刻的精神疾病。
  “说到底想要让我尚三公主，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原因吧，我只是个一直追求生的普通人而已！就算一再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可我还是经历了这些……”
  一如既往的别无选择。
  他以为他能越来越好了，他以为他以后一定会报仇了，他以为将来的他再不堪再不堪也能有尊严的活着了。
  可现实呢，可现实呢！公主了不起啊，是的，公主了不起。
  毕竟是皇上的血脉，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就活该除了接受别无选择了，所以就活该只能看着这些人试图把他捉走，所以就活该只能看着……那些嘴上喊着为自由而战，实际上却希望他能不抛弃尊严，不丢下傲骨好好活着的玩家去死吗？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谁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付出这么多的感情啊？
  谁会为第一次见到的人付出生命啊？
  玩家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三公主还有其背后的势力，又把他谢子玉当成了什么？
  “你们想要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达到，这是诅咒！”
  是永远都无法解除的罪恶。
  是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弯下了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断裂后出现的碎片架在了自己的脸上，并刻上去以后，所产生的窒息感。
  是他的那张号称天下第一美男的脸最后出现残缺，再也不完美了的罪孽。
  没有人可以逃脱，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倾尽了深入骨髓的恨意所产生的，凝聚了世间一切负面情绪的眼神。
  玩家总是会想，崽才十六岁，在他们的世界还没有成年，估计还是读着高中的普通学生，唯一需要忧虑的就是学业还有家里总是催着学习学习的父母。
  可现实的十六岁的谢子玉……是亲眼看着父母死亡的幼儿，是从害父母死亡的人手中苟且偷生的一个幼童，是独自一人带着管家在京城拼搏的普通人，是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个世界善意的孩子。
  不怪他不喜欢这个世界。
  华泉赶回来了，心里只有这一句话在跳跃。
  如果说其他玩家死亡带来的鲜血全都是绿色的和马赛克混合的不明之物，那么所有人都能看清楚，谢子玉脸上被铁片划破以后渗出来的鲜血到底有多刺眼。
  现实总是在逼着谢子玉做出选择。
  他并不在乎这张脸，他在乎的是对这张脸有所期待的玩家，他并不在乎三公主，他在意的是三公主身后的那些会把他拖入地狱的权谋人士。
  玩家的期待，无法回应，不在意的三公主仍就不会在意，而那些在谢府门前制造了这么多鲜血的侍卫，也只会告诉大理寺是谢府的人先动手的时候。
  玩家会死，管家会死，他也会死……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会给他好好活着的机会。
  一点都不会……
  谢子玉眼圈没红，也没说什么难过的话发泄的话，但所有人都感能感觉到那种悲哀的能让世界为之沉寂的情绪。
  事情总是在变坏。
  事情总是在以为会变好了以后再次变坏。
  玩家们以为，他们只要打败npc就好了。
  玩家们以为，他们只要保下谢子玉就好了。
  现实告诉玩家这是一个逻辑严谨到没有任何侥幸之心可以残存的世界。
  现实告诉玩家，他们根本无法凭借着现有的力量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
  什么以生命为代价，那些不过是认为应该热血的玩家们，觉得这样做比较好而已。
  实际上呢，他们有更多的选择，不过是三公主下聘而已，随便找个玩家代替谢子玉嫁过去就是了，到时候还可以直接把三公主当成人质，反向威胁。
  如果崽真的不想订亲，客客气气说就是了，不行的话把所有人都打一顿丢出谢府，反正打架事小又不会闹得太难收场。
  可现在呢？
  一百个玩家有七十个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而复活，谢子玉一直都没有同意让他们复活。
  到处都是血。
  就连积攒了一整年，等待着秋后问斩的罪犯的血液，恐怕都无法像玩家们流出来的鲜血一样多。
  问玩家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现在他们还是这样以为。
  但这是个真实的会让人觉得心痛的游戏，也为他们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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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简媜 《烟波蓝》里面的一段话——活着，就要活到袒胸露背迎接万箭攒头，犹能举头对苍天一笑的境地。因为美，容不下一点狼狈，不允许掰一块尊严，只为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