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重生) 第238节

  晏衡便就给晏驰端正作了个揖。
  靖王看他俩互相行了礼,神色也松了些,示意他们坐。
  晏衡道:“既然这事过去了,那我就不用这么早议婚了吧?
  “您看我好歹是个世子,这么大家业得继承,急匆匆地给我议了婚,回头不合适想退可不容易。娶妻不贤遗祸子孙,父亲既不想家宅不宁,不是更应该仔细斟酌么?”
  靖王凝眉:“我这昨日才开了个口,你怎么天天惦记着这事呢?你这到底是想成亲还是不想成亲?”
  晏衡微顿,道:“也没有天天惦记,就是觉得这事太仓促了,成亲又不能解决世间所有矛盾。
  “您看,二哥知错了,我跟他也不存在矛盾了,何必再节外生枝,徒增不愉快呢?您这么急急忙忙给我议婚,我母亲看着心里也不能高兴啊!
  “她要是不高兴,就影响养胎,影响了养胎,那孩子就可能……”
  “行了行了行了!”靖王摆手,“就数你最会掰扯!”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还是缓下来了。本来考虑给他们议婚就是想通过让他们各自成家立业的方式分离远点儿,既然晏驰能主动认错求和——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违心吧,总之自己的孩子也只能当真的来听啊,等拿到他违心的证据再说吧。
  但他也不能太让晏衡如愿,这兔崽子就属于松一点口子他就能往里使劲灌大风的,他的悠着点。
  他说道:“婚还是要议的,但可以慢慢看看。”
  “行嘞!”晏衡直身,“有您这话我就安心了。那我二哥……”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晏驰。
  晏驰冲靖王俯身:“儿子也不愿意匆忙成亲。父亲与王妃情深意重,想必能理解儿子的心情。”
  晏衡也就罢了,左右是要好好收拾的,晏驰这里,靖王其实倒没有想过逼他成亲。既然允了晏衡,自然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便也点了头:“从长计议。”
  “王爷,饭来了。”
  丫鬟跨门进来。
  靖王点头,引着他们兄弟到了饭桌旁。
  ……
  李南风接连两日没出门,不过程家消息还是传到她耳里来了。程孟尝去了靖王府赔礼,随后程淑就被禁了足——当然得到这消息也是花了点钱的,外人哪里会知道这个?也就导致了程淑在园子里的行为并没有传到外面来。
  李南风倒也不赞成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只是程淑有个还算讲道理的父亲,究竟怎么会做出后来那些不要脸的事?为了一探究竟,她便又着侍卫去打听了一番程三太太的为人。侍卫查回来的消息说程三太太近来往沈家去的多,而沈家少夫人黄氏,正在为薛岎和诸家小姐说媒……
  这薛岎是谁?是英国公的侄儿,也是朝中的年轻将领,而诸家小姐呢?诸是个小姓,满京城姓诸的官员不会超过三户,而跟程孟尝家能扯上关系的,就只有南城大户诸申家了。诸家是京畿望族,家里做官的不多,但家底不薄,关键是,诸申的夫人就是程淑的姨母!
  沈家给这两家做媒,她倒记得是做成了的,只是程三太太常往沈家去,这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李挚跟薛岎交往挺多,她又一骨碌起身去到李挚房里。
  李挚躺在窗前躺椅上闭目养神,脸上敷着张帕子,李南风上前把帕子揭开,刚要说话,闻到帕子上的香气她又收了回来,这香气更明显了,像是女子用的胭脂香,仔细看了下,上面绣着枝松枝,又确是李挚自己的帕子,那这香气哪来的?
  “干什么?”
  被打扰的李挚一把扯回帕子,并且斜睨了她一眼。
  李南风道:“你这帕子怎么是香的?”
  “废话,我这么精致的男子,哪处不是香的?”
  李南风无语:“可这是女子用的香。你还把它敷在脸上?赶紧拿过来,我让丫鬟给你洗洗。”
  李挚把帕子塞回袖子,又躺了回去,道:“你怎么来了?没跟袁缜去玩?”
  “我怎么不能来?又为什么要跟袁缜去玩?”
  “他找你两回了,你跟晏衡出城那天来找过你,昨儿你上学的时候又来过一回。”
  “有事么?”
  “不知道。”李挚摇头,又望向她:“你有事么?”
  李南风便把来意说了:“薛三哥跟诸家小姐的婚事,诸家这边请了沈家的大少奶奶在说媒。那这事跟程家三太太有没有什么牵连?”
  李挚展开折扇,轻摇道:“薛岎心仪诸家小姐久矣,苦无机会相识,两家门第悬殊,也没有轻易结亲的可能,这回是借着程家小姐的光,薛岎才见得了诸家小姐一面,探听到了她的心意,这才一心一意要求娶。”
  “程家小姐?”李南风凝眉,“程孟尝的女儿程淑?”
  “好像是这个名字,”李挚看向她,“你认识?”
  李南风眸光微闪:“怎么不认识?那日还一起在王府园子里游玩呢。”
  第394章 她的扈从
  说到这儿她又不由想起来元宵灯市上,她遇到了程淑,而与李挚他们同游的薛岎那天也提前离席的事了,这么看来当时情境下,倒很有可能薛岎是去了见诸家小姐。
  那程三太太往沈家走动,却不知是受谁所托,受诸家所托倒不可能,诸家比起沈家还是差点,请不动沈家少奶奶。
  李挚也不甚在意这程家小姐,哦了一声便拿起旁边罐子来掏瓜脯吃。
  李南风看见这罐子有些眼熟,又道:“这哪来的?”
  李挚顺手塞进了身旁抽屉:“买的。”
  买的为什么要塞进抽屉?再说了,这家常玩意儿外头哪有的买?李南风直觉他有夭蛾子。
  再想起他收帕子那股闷骚劲儿,顿时伸手去拽他的袖子:“那帕子给谁用过?这瓜脯哪来的?你是不是在外头勾搭上小狐狸了?”
  “去!”李挚拍她爪子,“什么小狐狸,我是你哥!我没妻没室的,还不能在外有人了?给我放尊重点!”
  “哟哟哟,”李南风斜睨他,“这是承认了?哪家姑娘啊?”
  “你问了做甚,玩你的去。”
  李挚摇着扇子,不打算理她了。
  李南风横眼看他,走出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罐子明明瞧着有点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这家伙神神秘秘地,还遮着掩着,该不会吃了哪棵窝边草吧?
  她站定想了下,忽然心念一动,快步回房,翻出何瑜早前给她装过密饯果脯的几只罐子,一看,只觉得跟先前李挚藏起来的那只怎么那么像,难道说……
  “梧桐!”她抱着罐子出来,“何姑娘近来在做什么?”
  梧桐愣了下:“姑娘有些日子没过来了,想必还是管着铺子吧。”
  李南风凝眉,然后道:“你再往世子那儿去一趟。”
  “姑娘有何吩咐?”
  李南风附耳暗语了几句,随后就打发她进了门。
  李挚刚把瓜脯罐子拿出来,小厮便说梧桐来了。
  梧桐进来道:“禀世子,我们姑娘说午间请何姑娘一起吃饭,差奴婢来问世子要不要一起?”
  李挚枕着的头立时就昂了起来,定眼看她片刻,说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吃?还有谁?”
  梧桐道:“就是先来问世子要不要同去,才好定地方。”
  李挚顿了一息,起身道:“今儿我休沐,没什么事,去也成。”
  梧桐笑道:“奴婢知道了。”
  回到扶风院,把这番话给回了,李南风听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就凭李挚这反应,他“勾搭”上的“小狐狸”十有八九就是何瑜!
  他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这当初她费心费力地撮合他们,一个爱理不理,一个则能撇多远撇多远,如今她撂手没管了,倒自己有情况了?
  关键她在这之前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梧桐道:“那咱们要去传话给何姑娘么?”
  “传什么,不传。”李南风恼着李挚,才不给他们当红娘了呢。
  “怎么样了?想好去哪家没有?”
  正说到这儿,李挚声音就在外头响起来,李南风一抬眼,他进来了:“上哪儿吃?”
  李南风看他,就这么半会儿的工夫,先前散着衣裳躺着的他就衣冠齐整,立时变回了风流倜傥的延平侯世子,心下更恼了,道:“不吃了!”
  李挚顿住:“这怎么又不吃了?”
  “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李挚呵了一声,坐下来道:“任性!”
  李南风咧嘴:“你看不惯我任性,又能把我怎么着?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敢在他面前耍花招呢,她就不让他如愿!
  李挚寒脸半日,手指头又指了他半晌,末了他道:“我来请,不用你出钱!行了吧?”
  李南风歪头笑了:“西湖楼的六道招牌菜,可一道都不能少哦!”
  李挚拧了一下她的耳朵。
  ……
  梧桐往姚家来的时候,何瑜正与姚韵之一道在宋国公夫人跟前算这个月上房的收支,听到说李家的丫鬟来传话,她手一抖,笔下一撇立刻被拉出了格。
  姚韵之瞅了眼她,她搁笔起身走出门外,听梧桐说明来意便迟疑起来,梧桐又特别说明是李南风想见她,她这才点头,答应前往。
  李南风得了准话,便让杨琦去西湖楼订个席位。
  楼上坐着的袁缜看到杨琦,目光就定着不动了。
  同席的秦王世子高贻顺着他视线看到,也咦了一声:“这不是南风的侍卫么?”
  袁缜嗯道:“八成是她又要来吃喝了。”
  高贻扬唇:“你又知道?”
  袁缜看他一眼说:“从前我常帮她干这活儿。”
  少年陡然从平民一跃为贵族,服饰变了,排场变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哪怕与他对坐吃茶的人从街头小卒变成了亲王世子,他也还是对自己曾做过李南风的扈从毫不讳言。
  高贻看了会儿他,扬眉道:“那可巧,索性咱们就不走了,今儿这顿就等她来了一道吃。”
  袁缜略为迟疑:“今儿下晌王爷会来巡视,我还得去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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