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扒了我的小马甲 第76节

  素昕如此说,她立马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不劳烦不劳烦,本来就是我的差事。”素昕说完,忍不住低头扬起唇角。
  那衣裳是杭绸的不假,可那匹料子大有来历,可不是一件普通衣裳。
  溶溶却不知道素昕的心思,等着素昕把指甲染完了,着急忙慌地把食单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方才放下。
  待她放下食单,素昕已经将那件湖绿色杭绸衫裙取了来,服侍着她换上。
  这衣裳素淡得很,只在裙摆处和袖口有金绣。
  “我没骗姑娘吧?这一身一点也不打眼。”素昕笑道。
  其实还是打眼的,她原本就有些病弱娇气,这湖绿色的衣裳一穿,更衬得她的苍白。可她哪里敢换别的云锦衣裳。只恨自己之前一直琢磨宴会的事,竟把这一茬忘了,不然,准备几身寻常的衣裳就好了。
  “姑娘,咱们赶紧梳头吧。”素昕把她推到妆镜前坐下,重新把她的头发打散,重新编发。
  素昕的手巧得很,一点簪钗没用,只用了一根蓝色丝带便将溶溶的头发绑成了一个稳稳的单螺髻。那丝带从发髻的最高处垂下,一直垂到溶溶的肩膀处,别样灵动。
  “不好,你把这发带绑上去,别垂下来。”溶溶急道。
  素昕哪里肯听,又从一个黑色妆盒里拿出一只镯子给溶溶套上,笑着劝道:“珠翠不要,手镯戴上做个点缀也好。”
  溶溶正要把手镯拿下来,外头就传来元宝的声音,“姑姑,你好了没有?”
  溶溶一扭头,正好看到元宝把门推开,以及他身后站着的太子。
  “姑姑,你真好看!以后你每天都这么穿好不好?”
  元宝一见到溶溶,顿时眼前一亮,直接朝溶溶扑了过来。
  今日元宝和太子都穿得一样的赤色常服,盘领窄袖,前后、两肩都有金丝绣的盘龙。只是元宝是光头,没有戴冠,太子则带着翼善冠。
  太子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溶溶身上。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灼热,溶溶微微低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从那夜两人相拥而眠过后,太子看自己的目光跟从前不一样了,好像柔软了一些。这几天晚上溶溶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紧紧搂着元宝睡,没给他可趁之机,总算是相安无事的熬过了半个月。
  “姑姑,父王说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得去前头恭迎皇爷爷。”元宝仰着头欣赏了一下溶溶的新衣裳和发髻,笑眯眯地伸手把溶溶拉扯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时,伸出另一只手拉起太子,“快走,快走,要是晚了,皇爷爷发脾气可就不好了。”
  溶溶就这么由着元宝拉着自己,同他们俩一起往外走。
  走出玉华宫的一瞬间,溶溶忽然产生了一丝错觉。
  好像他们三个是一家人。
  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第67章
  不过,一看到太子和元宝身上的金绣龙纹,溶溶的梦立刻清醒了。
  他们俩是龙,她却不是凤。
  溶溶默默松开元宝的手,落后他们父子几步。
  太子看在眼里,眸光幽深。元宝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溶溶几眼,他抬头看向父王,见父王没有说话,因想着皇爷爷已经快到了,便没有说什么。
  等他们到了正门,御驾未至,肃王府的马车先到了。
  肃王没想到太子领着元宝站在大门前,一见这阵仗,忙把一家老小赶下马车。
  “给大哥和元宝道喜了。”
  太子自幼在寺里,与几个兄弟感情不深,唯有肃王只比他小半岁,有那么几分穿开裆裤的交情,说起话来稍微亲近一些,此时没有旁人,肃王便直呼大哥以示亲近。
  “恭请太子殿下金安。”肃王妃牵着刘琳走上前。
  肃王是皇上的二子,生母为德妃,德妃并不受宠,只是因为生育皇子有功才晋的妃位。正因如此,肃王行事非常谨慎,王府中只得一位王妃,孩子也只有刘琳一个。他这人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但从来也没什么大毛病。
  今日太子赴宴,他想的就是第一个赶到,不求此举就能讨得太子欢心,但求太子挑不出错。
  刘琳似模似样地上前给太子行了礼,脑袋往旁边一偏,顿时眼前一亮:“溶溶姑姑。”他说话还不太利索,溶溶两个字含糊地连在一起,小奶音听起来很可爱。
  溶溶一听就乐了,只是眼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这种场合,王爷王妃登门,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只能朝刘琳眨了眨眼睛。
  肃王没见过溶溶,见太子和元宝身后站着个殊色佳人,不作宫女打扮,一袭湖绿色衫裙没有分毫褶皱,头上那一律丝带随风轻轻晃动,整个人宛若林中仙子一般,似妖非妖,近仙而又非仙,一时愣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肃王妃上回在御花园见过溶溶,在王府听刘琳念叨过几回,知道溶溶是伺候元宝的人,不过眼下她却迟疑了。她和肃王不同,不是因为溶溶的美貌太过出众,而是溶溶身上那一袭湖绿色杭绸衫裙,实在扎眼。
  这绸织的太好,蚕丝细细密密地连成一片,乍一看去,裙摆便如平静的湖水一般,没有一丝涟漪。
  上月尚衣局钱嬷嬷送料子过来的时候,肃王妃给钱嬷嬷赐了茶,顺嘴儿聊了些新奇事,说尚衣局新到了两匹湖绿色的杭绸,是江南制造局的林娘子亲手制的。林娘子乃是一代织布宗师,纺车就架在西湖边,年年为内廷织布,可惜她年事已高,体力大不如前,明年便要告老还乡,是以今年织布最为精心,从养蚕到缫丝再到织布都是她亲力亲为。因她力气不足,因此最终就成了两匹布,全都送进宫里,献给了皇后娘娘。肃王妃记得钱嬷嬷当时那赞叹的眼神,说林娘子那杭绸光泽质感如行云流水一般,比起云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人对衣料、首饰都是最敏感的,肃王妃虽没亲眼见过那两匹杭绸,但此时一见溶溶,直觉溶溶身上的料子就是钱嬷嬷所说的那两匹……
  这料子是直接献给皇后的,能到溶溶这里,必然是太子从宫里拿出来的。
  这种湖绿色,男子一般不会拿来做衣裳,东宫里又没有什么嫔妃,皇后能够应允,肯定知道是要拿给这姑娘的。更何况,今日帝后都要亲临东宫,溶溶敢这么大胆地穿着这衣裳站在东宫门口,没准儿就是皇后特意赐下来叫她今日穿的。
  如此,便不能以奴婢相待。
  心念电转间,肃王妃牵着刘琳上前笑道:“这位是溶溶姑娘吧,早听刘琳说起姑娘,一直想见见,今儿想必事多说不上几句话,改日姑娘到我们王府来,好好聊一聊。”
  肃王妃话音一落,肃王微不可见的蹙了眉。
  这姑娘极可能是太子的爱姬,可再得宠也是个妾,堂堂王妃邀约一个妾到王府做客,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便是再想讨好太子,基本的颜面还是要的。
  肃王当下对肃王妃起了疑惑,不知王妃为何今日这般不稳重。
  不止肃王,溶溶自己更是吃惊。
  肃王妃居然邀请她到肃王府做客?她没听错吗?肃王妃怎么会邀请她呢?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甚至都不是东宫的人。
  因着惊讶,溶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太子慢悠悠开了口:“听说二弟府上盖了一座萧萧竹苑,里头屋、舍、亭、台皆由竹子搭建,甚是奇妙,你可去瞧个新鲜。”
  此话一出,肃王立刻明白了,王妃没有做错,旋即向妻子投去几许赞同的目光。
  溶溶便是再笨,也听得出太子是在给自己撑场子,目光与他轻轻碰了下,便飞快地红了脸。
  肃王妃已经开了口,溶溶自然要回应,
  她朝着肃王妃福了一福,“多谢王妃盛情,改日一定登门。”
  在这片刻之间,肃王立时捕捉到了什么,笑道:“我那竹苑盖得简单,胜在清凉,哪天要来的时候说一声,我备好茶水,皇兄带着元宝和溶溶姑娘一起来玩。”
  刘琳在旁边听着,立马跟着嚷嚷道:“姑姑来,姑姑来。”
  “竹子盖的房子吗?”元宝也很好奇,“宫里有竹子盖的回廊,是不是跟那个一样?”
  肃王妃笑答:“我们王府的竹苑,可比御花园里的翠竹回廊还大,到时候你和刘琳可在里头捉迷藏。”
  正说得热闹,又有两辆马车到了,这回是恭王府的人。
  先下马车的是恭王夫妇和嫡子刘玺,后头那一辆车下来的是秦侧妃、孙美人以及刘钰。秦侧妃生下的孩子还不到一岁,今日便没带出去。
  “恭请太子殿下金安。”恭王府众人站定之后,一齐行礼。
  太子微微颔首:“父皇的御驾即刻便至,你们随孤一同迎驾吧。”
  “是。”
  肃王与恭王领着家眷到太子和元宝身后站定,恭王妃的眼睛跟肃王妃一样尖,一眼就瞥到溶溶身上的湖绿色衫裙,立时转向肃王妃。肃王妃接到恭王妃的眼神,淡淡笑了一下。
  王府的人都站到了溶溶后头,溶溶立马就难受起来,正欲站到福全那边去,元宝伸手拉住她,却没有说话。
  溶溶俯下身拍拍元宝的手背,同他松了手,走到旁边与福全说过几句话后,便进了东宫。御驾就快到了,她得再去看看里头各处是否准备妥当了,方才肃王、恭王两家人来,个个眼睛都往自己身上放,可见自己在这里的确是太扎眼了些,还是躲进东宫,别杵在这里出风头好。
  太子借着跟元宝说话的功夫,用余光看着溶溶的背影走进东宫。
  虽不忍,却终究没有开口。
  她胆子小,若是逼她,她只会跑得更快。
  片刻之后,便有红衣太监骑快马行至东宫门口通传,说御驾即刻便至。
  太子率众翘首以盼,不多时,便见到二圣乘坐的六驾龙撵出现在街头,在他们之后,是三辆四驾马车,坐着贵妃、德妃、淑妃以及皇六子刘谵和三位公主。
  众人齐诵万岁,跪地接驾。
  “都起来吧,今日是主角是元宝,朕可不能喧宾夺主。”皇帝牵着皇后一齐下了马车,元宝听到皇帝这么说,忙站起身挤到皇帝和皇后中间,一手牵着祖父,一手牵着祖母。
  “父皇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太子道。
  皇帝笑着摸了摸元宝的脑袋:“元宝请客,朕不来早点怎么行?”说罢,皇帝又看了看肃王和恭王,“朕原该比你们俩到的更早的,可惜半道上闻到了会宾楼的烤鸭香味,便同皇后下车,去酒楼里吃了半只。七八年没吃了,这味道真是一点没变。”
  恭王性格轻浮一下,喜欢开玩笑,便道:“父王的御驾停下来特意进去吃了烤鸭,想必明日京城中就会多一桩美谈,那会宾楼的第一炉烤鸭更难买了。”
  皇帝闻言大笑。
  肃王忙道:“是儿子疏忽了,父皇若喜欢,往后儿子去买来孝敬您。”
  皇帝摆了摆手,“这你就不懂了,这烤鸭必得在会宾楼的百年老灶旁边等着,鸭子一出炉边片边吃,耽搁一点功夫,味道就不同了。”
  “就你会吃。”皇后抱起元宝,嗔怪道,“外头怪热的,快别站着说话了,进去慢慢叙吧。”
  皇后发了话,众人这才往东宫正殿走去。
  皇帝和皇后居于上座,众人分列两旁。或许是因为没在皇宫大内的缘故,今日帝后和晚辈们相谈甚欢,氛围比往常要轻松随意得多,不时听到皇帝朗声大笑。溶溶指挥着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奉上茶点,皇后的目光在溶溶身上打了个转儿,横了皇帝一眼,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皇帝会意,立时便知眼前这姑娘就是刘祯新进看上的人。
  其实这几年他一直怀疑刘祯有问题,如今扫了溶溶一眼,立时打消了疑虑。
  刘祯不是不爱女人,只是眼光比较高。
  末了,皇帝又有些自得,他给刘祯选的梁慕尘,就是个难得的美人,这小子现在不满,将来肯定是要感谢自己的英明神武。
  同肃王妃和恭王妃一样,贵妃、淑妃和德妃都在第一时间留意到了溶溶身上的衣裳。她们仨可跟两位王妃不同,她们都是在尚衣局看过这两匹布料的。如今她们最好的年华已经逝去,儿子有了,位分有了,皇后和太子这两座大山显然是推不倒的,这一生也就看到头了,日常能想的也就是吃点好的,穿点好的。林娘子是一代纺织宗师,她最后织的两匹杭绸,谁不眼馋?可惜任她们仨挥舞着长袖在皇后跟前说尽了好话,只求皇后能给她们一人做了一件肚兜。林娘子纺出来的丝绸比最上等的牛乳还细腻,又轻又柔,拿来做贴身衣物最好。饶是如此皇后也没松口。
  但眼前侍立在太子身后这姑娘,一穿就是一整套,贵、德、淑三妃虽然谈不上羡慕,心里到底有些吃味,暗道皇后这心太偏了。素日里各王府的待遇远不及东宫也就罢了,太子是储君,理当如此。如今东宫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吃穿用度都越到她们头上去了,她们可都是有生育之功的嫔妃。想到这里,三妃都拿眼睛哀怨地看向皇帝。
  皇帝自是管不到什么林娘子最后两匹杭绸这么小的事,因此对三位爱妃的目光视而不见。
  贵妃心里有些不忿,便笑道:“这姑娘眼生得很,是几时进东宫当差的?”
  溶溶被点了名,只得上前福了一福,正要开口,元宝就仰头对皇帝道:“皇爷爷,溶溶姑姑不是来东宫当差的,她是我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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