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种田文) 第62节
朝曦说戴着太累赘,搁药箱里了。
这人眼神明显一黯,她不戴了,他倒是戴了起来,学朝曦把腰绳解开,系了长绳,可以挂在脖子上,衣裳一盖,什么都瞧不见。
这次衣裳也是,给他穿的时候他不穿,偷走了他又想要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随时随地都可以后悔,衣裳被朝曦拿去卖了。
他嫌丑,有人不嫌弃,大冬天的,暖和比什么都重要,正好朝曦穷,可以将损失的银子拿回来。
等绕过南山,看看隔壁城里有没有好的药材,经过这么一倒手,她还多赚了一两银子,可以多买一些药材。
傍晚朝曦在数银子,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沈斐说要今天走,是因为在等从四面八方请来的大夫,大夫一多,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医术,药方,朝曦卖了几个方子,又赚了些,细细一算,身上已经有了七两三百零五十一个铜板,够她多拿一些药材。
许是没找到衣裳,沈斐一整天情绪都不高,能明显感觉整个人不对劲,时不时会坐下发呆,一句话都不说,也不问是不是朝曦偷走的?只安安静静坐在原处,手里拿着笔,却又不动。
他不问,朝曦越发无视,全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天沈斐还在找,自己的马车上翻遍,一得空便会去后面的马车里翻,一辆一辆的翻,每辆都没放过,还是没找到。
他不可能找得到,朝曦已经卖掉,钱都花了一部分,用来跟其他大夫换了药材。
第四天,马车已经到了岐州,再往前走走,便是凤凰山,知道大顺打了胜仗,岐州的人回来了一部分,大街上勉强还算热闹,有人相约,商量着一起去街上看看,买些需要的东西。
人多小贩也会给便宜一些,朝曦当即答应,简单收拾了一下,正打算出去,沈斐突然叫住她,“朝曦。”
温热的身体靠过来,“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你没有权利再处理了。”
朝曦假装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问过这两天上了马车的人,都说没见过,衣裳不可能不翼而飞,是你拿的对不对?”
朝曦还想装糊涂,“不知道,什么衣裳?我给你买得那身,你不是穿在身上吗?”
沈斐刻意多穿了两件衣裳,制造臃肿的效果,就是为了瞒她没有穿,他就是不想穿,既然不想穿,现在又表现出这副模样做甚?
“那衣裳是用羊毛做的,有些轻微的味道,我想洗洗晒晒再穿,还没来得及就不见了。”沈斐解释。
朝曦不信,“真有味道你掖在箱子里岂不是味道更大?”
明明就是不想穿。
“果然是你拿的。”沈斐朝她伸出手,“还给我好不好?”
朝曦抱胸,“我在地摊上买的,才三五两银子。”
“我穿衣从不看价格。”
“很丑的,外面全是线条,又那么厚,穿上你就不好看了。”
“我不嫌弃。”
朝曦瞥了他一眼,“虽然你这么说,可还是晚了。”
她干脆实话实说,“衣裳被我卖掉了,在来岐州的路上卖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搞不好正套在身上,已经穿了两三天了。”
沈斐低垂下眼,眼中失了光彩似的,没以前那般夺目。
“这样啊。”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他身上迸发,像悲伤,又像难过。
朝曦一点不心疼。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75章 喝醉了啊
临时驻扎的客栈简陋, 沈斐半坐在床上,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黑发自肩上滑落,遮了他半张脸, 朝曦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狭长的睫毛, 轻轻扇了扇。
“朝曦。”清亮的声音陡然响起, “每次我让人给你做衣裳, 添药材,你为什么拒绝?”
???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又不是废人, 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就可以买,干嘛要拿你的?”
“那我呢?”沈斐目光落在虚无飘渺的地方,“我没有手,也没有脚了吗?”
朝曦眨眨眼, 仿佛有些懂了。
原来如此, 她不好意思收沈斐的东西,沈斐同样不好意思收她的。
“我想等你真正肯接受我的时候再穿,可惜你始终不明白。”
他闭上眼, “还是把我当成外人。”
朝曦蹙眉, “我没有,我把你当相公。”
沈斐摇头, “我们一点都不像夫妻。”
他单手扶在床上, 齐腰的长发铺开, 人已经躺了上去,面朝里,声音跟往常似的,听不出差别,“天晚了,出门小心点。”
朝曦要去买药材,跟人约好的,人多可以便宜一些。
她刚收拾好药箱,空出很大的位置,打算接纳新东西,钱也带着,就等着出门,药箱拎在手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放下,再拎起,再放下。
突然就不想出去了,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想的,更想留下来陪陪沈斐。
屁股刚往床上一坐,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突然有人催她。
“朝大夫,可以走了。”
朝曦应了一声,连忙拿了药箱出去,门外已经站了很多人,大家商量好先去买药材,再买其它的。
朝曦没什么意见,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一路心不在焉。
心里始终惦记着沈斐,沈斐说话不爱直来直往,也许不是单纯的交流,还暗示了些什么?
跟聪明人做朋友当真不好,没有村里人实在,有什么说什么,绝对没有第二种意思。
聪明人说话都爱拐歪抹角,让你猜,猜对了就告诉你,猜不对就算了,揭过去。
当初碧水书苑的院长便是如此,明明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他非要顾左右而言他,弄得朝曦云里雾里,十分怀疑自己的智商。
“哎……”实在想不通,朝曦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立马有人追上她问。
整个队伍只有朝曦一个女大夫,大家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例外手艺活传男不传女,女子是没有资格学这些的,即便家里有女儿,也会选择教男徒弟,久而久之女大夫只在传说中出现。
陡然见了朝曦,大家还有些不敢置信,很快欣喜若狂,朝曦的长相,医术各方面都不错,不知不觉成了团宠。
有事没事给她送个点心,帮忙均点药材之类的,争着抢着与她讨论医术,就连出来逛街,听说她只需要药材,也第一时间先去采办药材,其它的东西随后再买,不急。
朝曦原来是个没人疼,没人爱,连有人问都没人问的那种,十几年都是如此,突然被人嘘寒问暖,开始以为大家不怀好意,几日相处下来倒也习惯,大家只是单纯看她是女孩子,能帮的忙帮一些。
那些个重活从来不让她干,朝曦原来是个抬水缸的姑娘,自从他们来了之后仿佛变成了娇娇女似的,抬个药材都不让她抬。
还说什么让一个姑娘抬药材,他们走出门会被人笑话云云,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一多,朝曦干脆让给他们,偶尔有大箱的药材过来,也会先通知他们,自己不动手。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搞不懂而已。”朝曦提了提下滑的药箱,有些无精打采。
“什么事?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朝曦不太习惯别人对她嘘寒问暖,一旦有人关心过头,她就会自觉远离,在大夫堆里几乎没什么朋友,方兴贤是个例外。
俩人差不多大,着实有些话题,方兴贤活泼,跟谁都聊得来,正好是朝曦没有的,朝曦很羡慕他。
“你爹娘感情好吗?”沈斐说他俩不像夫妻,真正的夫妻是什么样的?
“好啊,整天腻腻歪歪,你关心我,我关心你,我这个儿子就像捡来的。”方兴贤叉腰,“小时候他俩一起出去玩,把我弄丢了好几次,要不是我机灵,你现在就见不着我了。”
“还有呢?”朝曦想听更多的。
“母亲每天晚上都会温一壶水在房里,因为父亲半夜起来喜欢喝水,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带些点心,因为母亲从来不吃晚饭,怕她饿着。”
朝曦点头,“再多说一点。”
方兴贤想了想,“记得父亲以前说过,他俩最落魄的时候三天没吃饭,找了好心人讨了一块饼,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
好像都不是朝曦想要的,朝曦什么都没听出来。
“他们俩经历了共患难,共享福,共度了大半生,现在感情还很好。”
方兴贤有些向往,“我也希望有一天能找到跟我共患难,共享福,共度余生的人。”
他提了两次共患难,共享福,朝曦终于注意到这两个字眼。
谁不想啊,她也想,有人陪着一辈子多幸福,可她跟沈斐好多毛病,就像两个人生似的,不知道怎么凑到一块去。
“你爹和娘,身份相差大吗?”朝曦想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理这种关系的。
“大啊,我娘以前是我爹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丫鬟,奶奶如何都不同意他俩,除非我爹退让,纳我娘为妾。”
朝曦眼前一亮,“后来呢?”
“我娘没说什么,我爹死不同意,后来他俩未婚先孕,生下了我,木已成舟,我奶奶才作罢。”
“你爹对你娘真好。”朝曦想起了自己,沈斐是大顺的摄政王,她是恶名远扬的鬼谷传人,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要想在一起怕是不比方兴贤的父母难。
难道也要未婚先孕,生个大胖小子先?
关键沈斐肯不肯顶着压力光明正大娶她还是个问题,朝曦都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说没有吧,又能时刻感觉到沈斐是在乎她的,譬如沈斐知道她不喜欢平白接受别人的好意,通常会把这份关心融入到别的里面。
厨房的大娘每次瞧见她便多给她打一勺饭,冬天冷,给丫鬟们制定冬衣时刻意多做了两套,‘顺便’给了她。
哪能那么顺便,还不是沈斐搞的鬼。
他想送个东西也不知道光明正大,尽玩这些小手段。
等等,好像沈斐光明正大过,瞧见她袖子破了些,叫人过来给她做衣裳,被她赶走了,不好意思是一回事,那衣裳只破了一小点,缝缝还能穿,朝曦不想浪费。
在南山山脚的时候他也试过给她添药材,送食材,都被她一一拒绝,药材朝曦自己可以赚钱买,食材进了山里,到处都是,更不需要,随口就说用不着,省省功夫吧。
当时没在意,以为这是不给沈斐添麻烦,沈斐应该高兴才是。
可细细想来沈斐只是不穿她辛苦买来的衣裳她便气得不行,那她直接拒绝沈斐的好意呢?
沈斐会不会也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