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修仙记 第467节
一阵轻笑声起,小姑娘的笑声很是好听,然而说出的话对那个孩子来讲却不中听:“偷听鬼,不知羞,没有身份牌,看你怎么进藏书阁!”
那小小少年站了起来,自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紫色的令牌。云开书院弟子的身份牌是白色的,寓意稚子如白纸,将来成就自有个人书写,这紫色的令牌却是云开书院授道真人的令牌。那方才走了几步的授道真人目光一闪,脚下不由一顿:他想起来了,连真人与顾真人皆是云开书院最早的授道真人,自是有这令牌的,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将这令牌给了这孩子。
伏青牛的小动作,众人不是不知道,却也一笑而过罢了,虽然多数人不会去为难一个孩子,那毕竟有失身份,但很明显,伏青牛不属于这多数人,靠着一个“拖”字诀,扣了一个孩子的身份牌,这事委实叫人觉得好笑又无奈。罢了罢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这给一个孩子紫色令牌的事情,他就当做没看到好了,看那孩子丝毫不避讳众人的模样,想来其他授道真人也早已见过了吧,既然大家心照不宣如此,那他也只做没看到好了。毕竟伏真人迟迟突破不了出尘期,在藏神后期徘徊多年也不见有所进益,而秦雅师徒,比起伏青牛来说实在太年轻了,也意味着无数的可能,相较而言,他更愿卖他们一个面子。更何况本就是伏青牛无理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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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书院的事情暂且不说,怎么闹也不过是孩子间的玩笑罢了,更何况,有她给的令牌在手,秦昭和那孩子怎么说也不会吃亏到哪里去的。
葭葭抬眼看向来人,抬手行了一礼:“明鉴真人。”
这一回明鉴真人与化道真人一同留在昆仑做客,化道真人倒也罢了,他二人之间有所约定,过段时日,是要去一趟东海的,至于明鉴真人这次来昆仑的目的,葭葭不知晓,但隐约察觉到与自己有关。
醒来不过几日,安顿好秦昭和的事情,明鉴真人就上门了。将明鉴真人带到里屋,抬手布茶,待得布置完毕之后,葭葭一抬手:“真人,请!地方狭小,还望真人海涵。”
“小虽小,却也别致。”明鉴真人说着看了眼一旁风起吹皱的莲花池,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便放了下来,“你这泡茶的手艺,比起令师尊却差远了。”
葭葭笑了笑,没有说话。
明鉴真人将潋滟剑放在两人相对而坐的小几上,即使是白日里,这把以“美剑”闻名的明剑仍然清光奕奕,实是美极。
“连真人,想要一观的话,尽可拿去把玩。”察觉到葭葭的目光略过了潋滟剑,明鉴真人毫不在意的说到。
“不敢。”葭葭不是不曾拿过潋滟剑,是以摇了摇头,“此剑甚美,然而到底不是我的剑。真人来寻我可是有事?”
明鉴真人轻应了一声,看向葭葭:“我此番的确是有事想问。”
第就百一十七章 提示
“真人请说。乐文。”葭葭看着他。
明鉴真人沉默了片刻,幽幽开口道:“你是否与我蜀山有所渊源?”
眼前女修的表情直入眼底,那一瞬间的错愕,眼神的触动,嘴角的细微表现,被缓慢的放大,明鉴真人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看着眼前的女修,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她是真的错愕。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如此,那便告辞了。”
明鉴真人起身,走了两步,忽地听身后的女声传来:“比起我与蜀山是否有所渊源,真人不是对我的神通更感兴趣么?”
脚下一顿,回头,正对上了女修的双目。
人还是同一个人,明鉴真人敢保证,至少如今天下,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换个人而不被他发现是几乎不可能的。可给他的感觉却着实变了。
若说原先的女修外表柔弱,内心坚韧,整个人落落大方,却一点不显违和。这样的女修,能修至高阶并不奇怪。但眼下出声的女修,明鉴真人敢肯定,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却完全不同,目光锐利,神情坚毅而狂傲,整个人就似是一柄出鞘的名剑,带着几分逼人的气势而来。
明鉴真人盯着女修看了片刻,动了动唇:“双魂症?”
女修神色微僵,却摇了摇头:“真人有话直说无妨。”
“那好。”明鉴真人看了女修一眼,转身折了回来,与女修相对而坐。管她是不是双魂症,但他知道,现在的连葭葭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每个修士皆有自己的秘密,你是否双魂症与本座无关,你为何能拥有两种神通也与本座无关,本座只想知道关于施与同受的事情。”明鉴真人说着,看向眼前的女修,却见同样是这般坐着,先时的女修若说似一副优雅隽永的水墨画的话,眼前的人则是名剑出鞘,锋芒毕露。
“古往今来,练成神通,皆有自己的际遇,这一点我不能说,明鉴真人,你想说的仅仅是这个么?”女修形状优美的柳眉不知为何带了几分肃杀,看了过来。
“施与同受的神通仅仅只是传说,却从来无史记载。只是,我蜀山有秘典记录,曾经我蜀山的一位修士曾练出过这样的神通。”明鉴真人看了葭葭一眼,神色间有些犹豫,“此人是传说中的夜灵体,那是好几万年以前的事了,若非今日见到这个神通,本座不会想起这么一茬。”
“那后来呢?”声音未变,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温柔,那把出鞘的明剑也似遮掩了锋芒,沉寂下来,沉寂成一幅隽永的画卷。
明鉴真人清晰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他离开了蜀山,最后陨落了。”明鉴真人是如今蜀山修为排行第一的修士,虽说不如李忘真秉侠道传承,但门派第一人就是第一人,蜀山对他而言,几乎没有什么秘密。
他当然不会在葭葭面前细说这些过往,不过也从明鉴真人口中与“他”以前透露过的消息,葭葭差不多也能猜出个大概,对“他”道:“原来你不是什么散修,是蜀山修士。”
“他”未说话。
葭葭轻笑:“那此人定是天纵奇才,第一流的名修,这等名修不知名号为何?”
“这恕本座不能相告,虽说本座觉得不过一个名号而已,但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明鉴真人说着看了葭葭一眼,却不知为何皱起了眉。
“明鉴真人,可是有话想说?”葭葭看向明鉴真人,见他似有所虑。
半晌之后,明鉴真人突然开口道:“你通晓堪舆么?”
葭葭目光闪了闪,不过片刻,随即恍然,悟出了“他”的用意:“原来你竟是为了提醒蜀山修士,那风水被人变了。好人便是好人,整日里骂一千句报复天下修士,到最后却也不忍下手。”
思忖了片刻,葭葭开口:“我不懂堪舆,贵派的吴遗策号称算无遗策,诡道对堪舆也有涉及,想来他也略通一二。”
“略通便是不精通,我需要找一个精通堪舆的高手。”明鉴真人皱眉。
“无我道对堪舆也十分精通。”
“无我道的人与少辛关系恐怕不凡。”明鉴真人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葭葭轻笑了两声,伸手蘸了蘸自己杯中的茶水,寥寥数笔,便画出昆仑的大概:“我对堪舆并不精通,却也知道,神州之地,昆仑蜀山的风水都是独一份的存在,我昆仑占据神州龙头,自是非凡。蜀山亦是龙行虎步,各有秋色,再者说来,我昆仑蜀山秉先修遗志……”
“等等。”明鉴真人看着葭葭寥寥数笔勾勒出的蜀山形状,如葭葭一般伸手蘸了蘸茶水,在一处停顿了许久,“先修么?”
明鉴真人突然起身:“今日之事,多谢提醒,本座铭记在心,告辞!”说罢,不等葭葭还礼,便起身大步离开。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怎么样,可是替你了了这一桩心愿?”葭葭笑道,“不过略一提醒,明鉴真人便已明白了七八分,这样的修士是那种每回都是堪堪寿元将近才进阶的,我连葭葭是不信的。他应当是回蜀山了,想来蜀山地势一改,必能庇佑万年,你可放心了。”
“他”没有说话。
“走吧,去趟烈英堂。”葭葭起身。
这时,“他”才多了几分反应,重重的哼了一声:“去那里做什么?”
葭葭未理会他,只是转向烈英堂,走入堂中,烛火生生不息,取出一只空白的牌位,寻了个不错的位置,放了下来,抬手三炷香。
“你干什么呢?”“他”不解。
“这里本就寄托的是后人对先辈修士的缅怀,有没有名字不重要了,无字牌也无所谓了,左右立牌之人知道自己是为了缅怀谁。”
葭葭的声音淡淡的,“他”沉默了良久,忽地一哂,“为我立的?”
“是啊,我虽不知道蜀山与你的过往,你为何会离开蜀山,但是这并不妨碍你在烈英堂中受修士缅怀。”
“哼!”他冷哼一声,这次却未反驳葭葭。
提步走出烈英堂,伸手接过了飞来的传讯符,燕锦儿的声音自里头传来:“兹有昆仑天机殿,秉昆仑世代传承,今日我两千一百一十二代殿主燕锦儿,传位座下弟子魏探,于本月十五天机殿前行传位大殿,诸峰高层,可前来观礼。”
第九百一十八章 易主
“那么快么?”“他”轻笑了起来,“魏探也算得偿所愿了。”
“师尊与我说,不要与魏探来往,道不同不相为谋。”葭葭苦笑着摇了摇头,“若说一开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现在猜也猜的差不多了。”
“你们说,我要不要去观礼?”
“你想去便去,秦雅不会连这个都管。”玄灵不以为然,“世上本无事,连葭葭你个庸人自扰之。”
“是啊,我这个庸人自扰之。”葭葭摇头失笑。
回去的时候正见秦昭和自云开书院的藏书阁中走出来,小小年纪便沉稳得当,葭葭刚要开口唤他。
忽地见一旁冲出来一个小姑娘,冲着秦昭和叫道:“偷听鬼,不要脸。”
秦昭和连看都未看她只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偷听鬼,你聋了么?”
“傻子,你是傻子!”
……
“这孩子!”葭葭认得小姑娘,容貌妍丽,正是不久前见过的陆家老祖宗身边的小姑娘,一副活脱脱被宠坏了的模样,看的她忍不住皱眉。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不都这样么?”察觉到葭葭的恼怒,“他”冷哼一声,“寻个机会,给她来个闷棍,揍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啰嗦。”
“我跟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过不去?”葭葭却是有些做不出来,但看向被小姑娘嚷嚷着叫骂的秦昭和,心里又有些不舒服,到底是自己的弟子,这般乖巧懂事,她怎可能不护短。
“偷听鬼,不知羞。”小姑娘的声音还在嚷嚷着。
秦昭和不知不觉已停住了脚步,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姑娘。
秦昭和生的很是不错,小小年纪便已眉清目秀,双目晶亮,已初露几分少年棱角,被他这般直直的盯着看,小姑娘的脸不由渐渐红了,也不知气的还是羞的,咬着薄唇:“你,你做什么?”
秦昭和扯下腰间的紫色腰牌,举到小姑娘的面前,动唇:“走开!”
小姑娘红着的脸,渐渐转白,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响了起来。
秦昭和未再看她,疾步走回了屋内,只将哭的惊天动地的小姑娘扔在了原地。
“不错,还懂借势了。”葭葭失笑,看向哭的好生可怜的小姑娘,已有两个小少年走上前去安慰了,“只是这般小小年纪,居然也不怜香惜玉。”
小姑娘生的很是不错,容貌妍丽,长大之后,应当也是个十足的美人。
“要怜香惜玉做什么?像钟步归吗?”玄灵轻切了一声,成功的将葭葭噎在了原地。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秦昭和已进入了练气四层,这等速度,简直叫葭葭惊叹不已,这天赋也委实太过惊人了。
本月十五来的很快,方才鸡鸣声起,葭葭便睁开了眼睛,看向面前来回走动的如花,“怎么了?”
“你…你带我去看看吧!”如花有些不敢抬头看葭葭,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为难了。
沉默了片刻,听得葭葭应了一声:“好。”
“谢谢。”
道谢声有些轻,却也出乎葭葭的意料之外了,没想到如花也有说谢谢的一天,思及刚知道她时的如花那般桀骜不训,葭葭只觉得有几分唏嘘。
来观礼的修士不算少,至少梅七鹤、妙无花等人皆在场,可如今昆仑剑修中声望最高的秦雅却不在场,这也让不少修士惊疑的同时也议论纷纷。
葭葭并未走上观礼台,只是寻了个不远处的高台站定,虽说有些远,但视线开阔,以如花的目力,也看的清楚。
一场冗长的观礼,从燕锦儿自叙开始,到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天机殿殿主的手令交到魏探手中结束。众人观礼散去,议论纷纷,天机殿大不如前,这是几乎所有的昆仑修士所公认的,不过因着天机殿的特殊性,众人也不会太看轻天机殿的修士。
葭葭转身,却见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站了几个修士,不是别人,正是莫问与几个剑修。
葭葭走了两步,互相见礼过后,才道:“你们也来啦!”
“好歹共事一场,往后他是天机殿的人,我们是执法堂的修士,也算最后一次了,这些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莫问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的魏探,但见他手执手令,面上的神色有些看不真切。
“其实细细说来,魏探没有错,只是终究与我等不是一路人。”莫问传音入密于她这么一句话,便摇头带着剑修们离开了。
葭葭看了半晌,转身看向如花,但见她脸上无悲无喜,默默的看了片刻,走至她身边:“我们走吧!”
不管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天机殿的手令交替不会因为几个人的喜怒而改变,昆仑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昆仑,即便她已在一定时候能够影响到昆仑的决定,但终究这个门派是属于几十万昆仑弟子的。
一路无话,走过太阿峰议事殿门前,忽听如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真的不再是天机殿之主了么?”
“是啊,手令交替完毕,她已经不是了。”葭葭有些诧异如花会发问,却还是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