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逼宫

  乾清宫的战事正在进行着,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兵马从南明各地调入京畿,这些兵马驻扎在金陵北郊,原本守备的部队此时已经前往乾清宫,这里自然成了这些兵马的营盘。
  城外北郊大营旌旗招展,三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入营,引来了京师无数百姓观看,与城内病秧子一般的守备部队相比,这些部队的盔甲更加的整齐严明,气势也高出许多,很多人的铠甲隐隐泛着血红色的光芒,稍稍有监视的士子和百姓见状都暗暗心惊。
  他们知道,他们铠甲上的血红色是干涸后的血。
  这支部队他们见过,就是昔日里,大将军徐梁以泰山压顶之势威慑金陵各大佬的数支精锐。
  他们分别是配军营、虎豹骑、山东游骑、游击军、火器营。
  这些大军,当初在战场将,打的李自成落花流水,打的满清抬不起头来,曾经在百万大军中救出陛下,曾经在山东证据了一次次的危局。
  这是一支支英雄部队!
  这些部队的很多精锐,在徐梁占领金陵之后,被打散充斥到各地方的卫所中去,担任以骨架再造血肉的任务。
  只是这大明真的乱的可以,先是京城的守备部队和左良玉的部队忽然出现在京师,大杀特杀,之后徐梁手下的精锐竟然也神奇的出现在这里。
  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余生之师,他们经历过最残酷的战斗,他们浑身散发着魔鬼一般的气息,很多军官少了眼睛,耳朵,另周围的百姓侧目敬畏。
  他们身边的士兵很多都是没有经历过战阵,新训练出来的士兵,但是也都透露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十数里,看着这支杀气滔天的大军,营门外围观的百姓和士子心里露出了一股浓郁的安全感。
  “大将军为什么要调那么多部队来京师?莫非地方不需要守卫了吗?”一个东林的士子有些心惊的说道。
  旁边一个素来被东林士子看不起的老童生哈哈大笑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东林的诸公想要兵谏夺取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谁曾想到将军却用了那么一招引蛇出洞,东林完了!”
  旁边暗中观察的满清的探子内心深深的震颤。
  事不密则泄,就连一个糊涂的老童生都能猜测出东林党想要夺取权利,徐梁又何尝猜测不到,他能够有这般后手,自然也不会奇怪了。
  只是,徐梁啊,徐梁,你赢了那么多次,这一次还能赢吗?
  之前在山东你百般玩弄我苏克沙哈,这一次你怕是把自己玩死了吧?
  就算是那些东林党人再怎么无用,但是他们手底下有了左良玉二十余万大军相助,怎么能够拿不下乾清宫?
  到时候小皇帝一死你们大明必然会陷入新的四分五裂之中。
  至于那些东林党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情?
  我只是来点火的不是吗?
  北郊大营的辕门外,不知道哪位士子带头,忽然大声喊道:“这才是我大明的天子之师,何其壮哉!”
  “何其壮哉!”
  “何其壮哉!”
  这浩浩荡荡的营盘之中,忽然想起了士兵整齐的呐喊声。
  “我大明万胜!”
  “万胜!”
  “万胜!”
  接着所有为官的百姓全都沸腾了,大家站立在官道两旁,纷纷朝行进大营的士兵行礼。
  甚至很多百姓自发的献上了酒水和食物。
  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些东林党人自以为自己站在多诸的一方,实际上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自私和愚昧,早就站在了人民对立面。
  徐梁往日里的严军强军政策,以及朱慈烺的多向爱民政策早就深入了民心。
  大将军是天下最勇武的大将军,我们的陛下更是这个天下最英明的君主,一切反对他们的人,都是乱臣贼子。
  队伍遵循着鼓点,追寻着飘扬的军旗,依然稳稳当当的前行,只是将士们的眼圈微红,腰杆儿挺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东林党阴谋叛变,大将军身受重伤,生死不知。
  黄韬将军身死。
  白豆腐将军身死。
  邵一峰统领身死。小砚台、虎头亲卫皆战死。
  无数的英烈死在了大明强盛的路上,将士们心怀悲戚。
  正所谓,哀兵必胜。
  这已经是一支踏上胜利路途的铁血雄师了。
  大军前方,身着铠甲,满面沉重之色大眼儿早就收起了昔日里的玩世不恭,脸色像是一块仍在铁炉里锻造了无数次的镔铁,唯独看着大道两旁欢呼的百姓的时候,内心才会涌起那么一丝暖意。
  ………
  东林党人夺取权利最强劲的驻守,潞王和福王忽然停驻了脚步,连忙召集内阁和导向了他们的尚书们商议。
  他们还没有坐上皇位,一切都是井中月,水中花,虚无缥缈的很。
  他们不仅担心叛变的最后失败,还担心左良玉等人的安置问题。
  这倒不是这些藩王胆小怕事,实在是这些藩王太不控制了。
  他们为了权力奔走,最后如果权力反而落在了这些藩镇手里,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可惜东林党人和两位藩王的看法完全不一样。
  高宏图坚决反对让左良玉的部下退出战场的看法,一来左良玉的兵马已经进入京师,不让他们抢劫一番,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二来,不论是最后潞王还是福王登基称帝,都需要一支强悍的力量来使得地方臣服。
  要知道徐梁在地方还有部下,如果小皇帝被废,他们势必会造反。
  那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去弹压了。
  说道这里,高宏图的话锋一转,却又说道了内阁的权利问题,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们两个谁当皇帝,我们内阁根本不干涉,但是有一条你们谁都不能碰,就是以后的权柄必须掌握在内阁手里。
  高宏图的话无疑让两位藩王内心很受伤,但是却有无可奈何,因为一旦他们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天已经快到正午,徐梁的帅帐周围围拢着无数的将士,所有想要进入的官员,都被拦在外面。
  这些官员索性就跪在地上,等待着徐梁勤王救驾。
  嘴里喊着一大堆恳请徐梁忠于君王的话。
  大家心里都担心,徐梁真的受伤,无法主持大局,所以他们都想见见徐梁。
  甚至有人怀疑,徐梁怕了城里的左良玉二十万大军,想要保存实力,不敢入城。
  “大将军身受重伤,谁都不见。”亲卫伸手拦住了向前走的大人。
  “如果是我要见一下大将军呢?”
  士兵愣了一下,接着神色变得敬畏一场,立刻让开去路,去见那书生领着十几个官员走入了帅帐。
  “你还是着急了。”方书琦冷声道。
  “这一次,是他们先动的手!”徐梁道。
  “是你给他们的机会!用你的话,你这叫钓鱼执法!”
  “时间不给我用光明正大的办法!”
  “那你置君主于何地?莫非你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路?那么你我怕是要对不起方先生了!”方书琦平静的说道。
  徐梁的眸子忽然变得红了起来。
  “方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对不起谁,都不会对不起他!”
  “我信你!接下来怎么办?”
  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的互相看不起,到今日的时局动荡如此,依然是相互无条件的信任。
  “进城,杀人,清君侧!”徐梁淡淡的说道。
  “从今天起,怕是读书人的种子真的断绝了”
  “连忠义家园都忘了,他们也配叫读书人吗?”徐梁冷笑,一抖帅袍子,走出帅帐,对营帐外跪在地上的臣子们喊道:“诸位大人,可愿意随我入城救驾!”
  “愿为大明的江山赴汤蹈火!”
  …………
  乾清宫外,随着高宏图等人的出现,正在战斗的士兵们诡异的停下了手里的战斗,愣愣的看着一群穿着大红袍服的官员们。
  君主与臣子之间权利的斗争,是历史潮流的最终归宿。
  越到王朝后期,君主对于王朝的掌控力,已经成为不可违逆的趋势,南京的陪读是大明最后的续命电池,也是一道催命符。
  因为他们有一套稳定的程序,对于想重新建立一套新的程序,拯救王朝的君主是本能的排斥的。
  这套旧有的程序,一旦引发,要么慢慢的等待着电脑的老化死去,要么直接爆炸掉,机毁人亡。
  臣子们纷纷落后高宏图几步,就连潞王等人都比高宏图靠后半步。
  “我大明太祖定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制,如今皇帝陛下违背祖制,轻信佞臣,导致我大明江山社稷动荡,高某不才,愿以死谏,恳请陛下斩杀徐梁,信任内阁 ,让我大明江山重新回到稳定的轨道上来。”
  对面的锦衣卫闻言,差点儿气笑了。
  “死谏陛下?你这身后的二十万大军,都是空气吗?”
  紧接着,钱谦益也站起身来。
  钱谦益虽然在政务上没有什么见地,但是论作秀和趋炎附势,是一把好手。而且此人是东林党人的魁首,地位在文坛不可小觑。
  高宏图镇臂高呼的时候,他喊出了一句史上最不羞耻的话,“吾与高阁老同去!国家养士二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一声声怒吼,让这些读书人忘记了内心的羞耻,兵谏也好,造反也罢,这些脑海里羞耻的字眼,终于被他们抛去。
  此时,他们感觉自己每个人都头顶光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反正笔杆子掌握在大家手里,等到皇帝完蛋之后,新皇登基,我们不仅掌握了权利,可以随意操纵整个帝国,可以随意欺压百姓,至于未来,我们可以用妙笔生花写下历史,去欺骗那么愚民,让那些愚民去咒骂曾经为他们战斗过的傻子。
  至于胜利者,则生生世世享受着愚民的供奉。
  何其美哉!
  钱谦益的话给所有人的无耻都穿上了遮羞布,众人呐喊着,兴奋着。
  “诸位,随我去规劝陛下!”
  “同去!”
  “同去!”
  …………。
  乾清宫。
  “贼子们,知难而退了吗?”朱慈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唐王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小家伙你想事情太纯洁了。
  “陛下,大事不好了,文武百官聚集在宫门外,请陛下下令斩杀徐梁,归还权利于内阁。”小太监惶恐的说道。
  “朕呢?他们就没说说,怎么安置朕吗?”朱慈烺冷静的问道。
  “奴才!奴才不敢说!”小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说,朕不会怪罪与你!”朱慈烺沉声说道。
  “高阁老说,陛下操劳国事,这些日子太过于辛苦,可以让潞王监国一段时日。”
  朱慈烺眼角泛起一道寒光,冷冷的说道:“朕如果说不呢?”
  高阁老并没有说,不过外面还有二十万大军。小太监双腿颤抖,直接尿了裤子。
  承天门外。
  数百名东林官员穿着官袍,面色阴冷的站在尘土里。
  李邦华一人站在玉阶之上。
  “高宏图,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无非就是想要造反!你就不怕将来史书给你留下一笔千古骂名吗?”高宏图面对冷笑,根本没搭理李邦华,一脸的蔑视。
  “让我杀了他!”吕大器直接一挥手,想让士兵上前。
  “他这是想千古留名!你杀了他是成全他!况且,他身边还有那么多锦衣卫,你杀得了他吗?咱们是读书人,在宫廷里杀那么多人,就算是史书再怎么写,也堵不住天下人的嘴,军队到了这里,就差不多了。你还真想直接杀掉君主和大臣吗?别忘了,李邦华的名声,比你我都要强!”钱谦益说了句。
  上前一步说道:“李大人,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时局以到了这种地步,你又能做什么呢?”
  李邦华朝着钱谦益骂道:“钱谦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官说话,你有一点儿治国的能耐吗?你除了玩儿女人,你还会什么?”
  李邦华骂着,忽然一笑,“也不能说你什么都不会,起码你还会造反!你个混账!今日我若不是,必将你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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