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贺婉瑜佯装吃醋道:“娘是有了外孙就不要女儿了。好伤心呀。”
  惠氏拿手指头戳了她脑壳,“多大的人了还和自己儿子吃醋,找你夫君撒娇去。”
  “娘都不疼我了夫君可得疼我。”贺婉瑜笑着就往许秋白身边靠。
  众人笑呵呵的,似乎又回了清河县的时候。
  一家人见了礼纷纷往里边走去,贺荣今日不沐休在衙门当值,此时不在家,索性都在京城了,见面的机会也多了,不急在这一时。
  “大嫂这几个月了?”贺婉瑜撒完娇瞧着周晓云的肚子惊叹。
  周晓云笑眯眯的摸着肚皮道:“六个月了,妹妹要当姑姑了。”
  “那感情好。”贺婉瑜一年前与周晓云见过,知道她是个温柔的性子,两人也合得来,于是便扶着周晓云在后面慢慢走着。
  一家人叙旧,而惠氏和贺平洲更多的则稀罕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三小只,乐此不疲的猜着哪个是大宝哪个是二宝哪个是三宝。
  一直到了傍晚贺荣才回来,又是一番热闹。
  第56章
  因着许秋明过几日就要参加春闱,便与贺荣一起去了书房,虽然说投机取巧不可取,但了解考官的性情和风格,却对春闱大有裨益,贺荣在京城几年,对这些总归是有涉及的。
  而许秋白则和老丈人说闲话,说的也就是许家生意的事。
  男人们说正事,女人们则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了。惠氏直接抱着三胞胎就不撒手,一会儿逗逗这个,一会儿戳戳那个。
  偏偏三小只心又坏,总是互换角色和他们外婆躲猫猫。
  惠氏也不恼,乐呵呵的跟他们玩儿,完啦瞅着周氏的肚子叹道:“再来个小孙女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贺婉瑜失笑,“我倒也稀罕小闺女,可惜一肚子三个全是小兔崽子。”
  一旁的周氏摸着肚子抿唇轻笑,心里却对婆婆和小姑充满感激。自打有了身孕,她便患得患失,总担心生个女儿公婆不喜怎么办,尤其是她娘每次过来话里话外都说生儿子的事,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还有娘家堂妹,每次跟着她娘过来,那一双眼睛都长在夫君身上了。她做姐姐的也不好说什么,让她娘说两句,她娘却觉得没事。
  周氏有时候觉得心寒,不过好在公婆明理,从未说过盼孙子之类的,现在话里话外倒是说盼着孙女了。
  当然,不管心里如何想,公婆能说出这话来,她心里就觉得熨帖。
  婆媳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惠氏又如何不知儿媳妇的担忧,尤其是亲家母来的时候儿媳妇看起来就更加萎靡不振,问她又不说,也急坏了惠氏。儿媳妇不是女儿,话重了也不行,倒是跟贺荣说过两回。看他那模样,对自己岳母也是看不上。
  惠氏有时候就想不通了,就亲家母好歹是大理寺卿的夫人了,行事竟如此小家子气,话里行间的竟有意将周家二房的姑娘也送到贺家来。
  惠氏叹了口气,贺家以前不过小户人家,如今却因为贺荣一飞冲天了。
  贺婉瑜自然察觉到大嫂的不正常,可她不了解实情,也不好多说什么。
  天色不早,厨房里的厨娘备好饭食,周氏起身出去瞧瞧了,惠氏这才快速的将实情跟贺婉瑜说了一遍。
  贺婉瑜都惊呆了,这世上竟有如此的母亲,不盼着自己姑娘好,竟想着往自己女儿后院塞人,而且还塞个女儿的堂妹。脑子被门挤了吗?
  瞧着贺婉瑜的模样,惠氏撇撇嘴,哼道:“你大嫂那个娘就是个蠢的,被自己妯娌挑拨两句就不知所谓了。我估摸着她那妯娌想的是你大嫂一尸两命才好呢。”
  贺婉瑜一惊,一尸两命,然后自家女儿上位,真是好算计。
  “不管了,反正那周家还是少来往的好。你们今后也注意些,别以为是亲戚就被套了去,谁知道是人是鬼。”惠氏最不耐烦这些,说了几句就不耐烦说了,又抱着三个外孙稀罕了。
  用完晚饭一家人坐马车回去的时候,贺婉瑜将这事儿当闲聊跟许秋白说了。许秋白正跟小三宝瞪眼玩儿,闻言头也不抬道,“这周家也是乱成一团,今日大舅子也跟我说了。”
  “嗯,就是可怜了大嫂。”贺婉瑜叹息道。
  许秋白轻笑:“有夫君疼,有公婆体谅,没有亲娘疼爱也没什么了。反正已经嫁人了。”
  贺婉瑜剜他一眼,轻笑道,“公婆好是不错,可亲娘却是生她养她的人,亲娘做了让女儿寒心的事儿,什么都不能弥补的。”
  各家有各家愁,贺婉瑜是管不了的,因为过了没几日就要春闱了,小叔子也要进考场了。
  除了第二天出门去贺家外,剩下的几天许秋明和李亚文老老实实在家用功读书,直到考试那日带上笔墨纸砚一身轻松的进考场了。
  春闱一共考三场,每场连进场到出场一共三天。之前贺荣春闱时差点要了半条命,还是贺婉瑜提出模拟考试的法子,让许秋明和李亚文每年春天都进小黑屋模拟考试锻炼,平日又习武锻炼身体,这才能轻松进去。
  春寒料峭,贺婉瑜还穿着薄夹袄,可许秋明两人却是身着单衣进的考场,她难免担心。
  而令她担心的两人,一身清爽神态自然的进了贡院,与其他举人哆哆嗦嗦相比实在是好太多。
  许秋明今年不过十五,还是半大少年郎,提着考试的篮子进了贡院找到自己的号舍进去,天色都还未亮。
  将木板拆开搭在两块石头上脱了外衣铺上又满是嫌弃的将号舍里发了霉的被子盖上,然后闭上眼就睡了一觉。
  天色亮了的时候开始发放考卷,许秋明起来从角落里的篮子里拿出小炉子点上火烧了点热水这次就着热水吃了些嫂嫂准备的大肉饼。
  一张肉饼比男人的手掌都要大,许秋明胃口很好的吃了两张又喝了点水这才开始看考卷然后答题。
  一直到考试结束,许秋明都是这样的节奏,就是巡考的人员瞧着这少年郎都觉得不容易。
  考完后许秋白和李耀祖亲自去接了,本来还担心两个少年会撑不住,却不想两个少年轻轻松松的出来了。
  回家后两人大吃了一顿然后倒头就睡,后半夜的时候又爬起来继续去考试。
  如此反复,一直过了小半个月这才考完。
  考完后许秋明就玩疯了,书本一扔,拉着李亚文便在京城闲逛。
  别管是深巷里的美食,还是郊外的佛寺园林,就没有他俩没去过的地方。
  等贺婉瑜去贺家的时候说起来贺荣还笑:“我当初考完可是在床上躺了三日没起来。”
  这事惠氏都不知道,顿时一阵心疼。
  而贺婉瑜想到自家小叔子,只能感叹她家夫君有先见之明,让他从小就扎马步,看来扎马步非常有必要啊。
  再瞅瞅她家三个蠢儿子,啧啧,这都三岁多了也该扎起马步来了。
  等回去贺婉瑜便跟许秋白说了扎马步的事,许秋白无不可反正他有带孩子的经验,于是第二日辰时初便将三小只从被窝里拎出来了,一起到外面扎马步去。
  可怜三小只正做着美梦呢,就被他们狠心的爹提出去了,顿时哀嚎声一片。
  吃早饭的时候三小只无精打采。贺婉瑜一人赏了一只卤鸡腿,三小只也是没有胃口。
  三宝叹气,拿小眼神幽怨的看了他们爹一眼,“爹啊,我们三个是您捡来的吧?”
  听说了三个侄子的遭遇后许秋明暗搓搓的捂嘴偷笑。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想当初他也就三四岁呢,就被大哥拉着扎马步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的马步现在扎的越来越稳了,当然身体也越来越好了。现在轮到三个侄子了,怎么能不偷笑。
  三宝幽怨的看了眼抛弃他们革命友谊的许秋明,决定今天不理他们二叔了。
  许秋白挑挑眉,“对啊,你们三个是我跟你们娘从臭水沟里捡来的,本来你们娘嫌弃你们太丑不想要,还是我坚持才提蚂蚱一样串一串提留回来的。”
  三小只哪里听过这些,听着他胡诌还以为是真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对于他们爹,三小只觉得娘的话更可靠,便排排站好去看他们娘。
  可惜他们娘此刻后娘附身,摇头叹道:“早知道捡三个姑娘了。”
  三小只:“......”
  三小只被他们娘打击的不轻,三两天都没精打采。
  无良爹娘好歹有点有点良心,趁着空闲拖家带口出门采购顺便巡视铺子去。
  出了门,坐上马车,直奔京城东大街而去。
  京城大,分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其中东大街最为繁华也是权贵之家最乐意去的地方,当初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才等了许久终于在东大街得了两间铺子,两间铺子不在一个位置,一间做布庄生意,另一间则做的卤制品生意。
  进了东大街,马车在一处拐角的铺子停下,贺婉瑜一瞧,笑了,许家的铺子。
  这铺子当初贺婉瑜多说了一句可以打包外卖,于是铺子在休整的时候单独弄了一个窗口,专门卖给打包带走的食客。
  此刻那个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站在门口往里瞧,里面也是熙熙攘攘。
  不过这间铺子里面不光有卤制品,就是香肠等新鲜食物也供应,另外时令小菜也有,虽然比不过大酒楼,可却胜在亲民,味道又不错。
  几人没有进去,只在外面瞧了瞧便往前面走去。
  许秋白扛着大宝,乐的大宝找不着北,二宝和三宝眼馋,一个扒上他娘一个扒上他叔。
  好在他叔勉强将三宝扛起来了,贺婉瑜就无能为力了,只能抱着二宝安慰道:“扛着一点都不好玩,娘抱着小乖乖啊。”
  二宝羡慕的看了看大哥和小弟,再看看娘,只能叹了口气。
  “去买些首饰?”许秋白站在京城最大的多宝阁外面询问的看着贺婉瑜。
  贺婉瑜觉得都行,便进去了。
  多宝阁里面人也不少,几人进去的时候正与几个姑娘擦肩而过。
  贺婉瑜对许秋白道:“夫君,你接一下二宝。”好歹三岁多的孩子了,抱了一会儿就抱不动了。
  许秋白将大宝放下,然后对二宝道:“二宝下来自己走。”
  几个正往外走的姑娘有一个突然回头瞧了许秋白一眼,眉头微皱,好熟悉的脸。
  待走远了,穿黄衣服的赵西美道:“表姐,怎么了?你也觉得那男子长的俊俏?”
  许茹芸还在想刚才的人,没有听见赵西美的话,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等到了家许茹芸打发了赵西美去找她娘道:“娘,我今天去多宝阁的时候瞧见一个人。”
  赵氏知道女儿是什么性子,抬头问道:“然后呢?”
  许茹芸皱眉道:“长的很像蓝姨娘。”
  “什么!”赵氏一惊,手中的茶杯应声掉到地上。
  第57章
  进了多宝阁的许秋白眼睛扫过那个看向他的姑娘,微微笑了笑就转过身去了。心里却丝毫没有起什么波澜。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早晚都会与他们对上,得事先告诉婉瑜才行。
  游逛一天,收获满满,待晚上三小只睡了后,夫妻俩靠在一起说着话,许秋白突然道:“娘子可想听个故事?”
  贺婉瑜抬头瞧瞧她,点头:“好啊。”
  许秋白嘴唇微抿,过了会儿才道:“有个姑娘叫蓝盈,家中爹娘被贼人陷害身陷囹圄,这时突然有个男人出来说可以救她爹娘,前提是让蓝盈从了他,答应做他的妾。这姑娘在家时被养的天真,信了这人的话,便委身于他。本以为这人会履行承诺救她爹娘,可蓝家的爹娘还是死了。因为那男人根本就没有施以援手。”
  他顿了顿,继续道:“蓝盈想要离开,但那个男人不让,并威胁她若是她要走,那么他便将蓝盈的兄弟也杀死。蓝盈绝望中想死,可却发现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蓝盈被男人带回家,家中正妻不容蓝盈,三番四次加以陷害。后来蓝盈生了儿子,正妻更是难以忍受,她的儿子在那个家里过的很苦,嫡出兄妹欺负他们,嫡母陷害他,让那个男人以为自己这个庶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后来蓝盈又生了一个儿子,却在生产时被那正妻用了手段,当时产婆问男人保大保小,男人保了小的,然后蓝盈死了。”
  贺婉瑜静静的听着,突然明白许秋白这是说的他和许秋明的身世了。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成长在幸福的家庭里,她难以想象当初他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又如何带着年幼的弟弟跑出来的。当初成亲的时候她没问许家的家世,当时便知可能有隐情,只是当时他不说,她也不想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如同她也有秘密不想让他知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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