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哪?
白亦清听了太上皇的话顿时就乖了, 他知道太上皇向来说到做到,可不想当了人之后,还要再重新体验一下呆在笼子里的感觉。
见对他的威吓达到效果了, 太上皇稍微后退放开了他, 叫来万和带白亦清下去洗漱。
白亦清老实地跟着万和离开,莫名地有种当初第一次跟太上皇见面时,脏兮兮的小煤炭被嫌弃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虽然他折腾了一下午, 从偏殿捣腾到宫外最多也就是淋了雪,太上皇怎么一副好像他很脏的样子?
白亦清心里嘀嘀咕咕的, 还是老实地跟着万和走了, 反正他又打不过太上皇, 现在只要可以不面对太上皇就心满意足了。
万和带着他到了后殿的温泉外, 招呼了几个侍女过来:“你们好好伺候着白公子。”
白亦清听到他的话,赶忙道:“不用了, 万公公, 我自己就可以了。”
万和有些犹豫, 他现在特别不放心放这位白公子一个人。
不过想到太上皇的命令, 便只好点头:“那行, 白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出声叫我们。”
白亦清看万和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很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先前出逃的事情给万和留下了阴影呢。
他有些无奈,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他想跑, 也不可能跑得了啊。
白亦清叹了口气, 暂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摒除掉, 进温泉里把身上的寒气给泡掉。
白亦清半张脸埋在温泉里发愁,一回想自己刚刚在太上皇面前的表现,他就想拍自己两下,事情进展得太快了,他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卖了的。
难道是他太蠢了?不不不,明明是太上皇太不是人了!
方才在听到他说的那些事情之后,太上皇一直就表现得十分平静,只要是正常人都不应该是那种态度才对!
太上皇果然不是个正常人。
他在水里吹泡泡,一边嘀咕着太上皇的坏话,就感觉旁边好像有红光闪过,他正要抬眼去看,就听到楼川的声音:“刚刚怎么不让我帮你,你不信任我?”
白亦清都已经适应了楼川最近的神经质了,总是突然冒出来说话。
先前太上皇在身边,他也不好回应楼川,这会儿身边也没人了,他听出来楼川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便道:“没有什么信任不信任,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
楼川道:“你觉得我会害你?”
“你若是能害我现在就不用跟我在这里说这些话了。”白亦清对上楼川,完全没应对太上皇时的紧张,冷静分析道:“你几次出声让我借用你身体,估计是得我允许你才能用我的身体吧?”
楼川沉默着没有回应。
白亦清接着道:“既然如此,太上皇保证不会要我命的前提下,我为什么还要把身体借用给你?”
说句难听的,比起楼川,他更信任太上皇。
他现在可还记得当初自己把小煤炭的身体借给楼川的后果,那时候他根本无法主动回到自己的身体,还有楼川跟他说的是为了出去玩,他也只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见楼川没有回应,白亦清又道:“你若是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没准我还能帮你。”
他需要血玉,楼川却是个风险,若是楼川愿意跟他好好沟通,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惜对方显然不想跟他沟通,他说完等了一会也没再听到楼川的声音,倒是外面的万和见他迟迟没出来,忍不住开口询问。
白亦清泡得也有些头晕了,便从温泉里面出来。
万和给他准备了一整套新衣服放在外面,他穿好发现居然很合身,他审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认不是自己包袱里面的。
怎么太上皇这里的衣服都这么合身?他跟太上皇的身材也不一样啊,他要比太上皇矮上半个头来着呢。
这么想了,他也就问了。
万和听到他的问话,笑眯眯地道:“白公子,这些都是太上皇命人最近才赶制出来,就是专门给公子您穿的,自然是合身了。”
白亦清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为我?”
“对啊。”万和趁机给他刷太上皇好感:“白公子,太上皇对您很上心呢,您下次若是想出宫,可以跟太上皇说,可千万不要再自己乱走了。”
白亦清:“……”虽然你说的都是人话,但是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上心?对他?刚刚还威胁要关他进笼子里呢!
而且他刚刚明明跟太上皇说了他想出宫,太上皇也没有同意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万和的话,便干脆保持沉默。
万和一路嘀嘀咕咕地说太上皇有多好,企图在这位白公子面前给太上皇多刷刷好感,白亦清被他念得头昏脑涨,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万和这么吵呢。
总算是到了主殿外,万和总算放过了他,说太上皇让他自己进去。
白亦清顿时苦了脸,他是真的不想面对太上皇,还不如留在外面听万和的呱噪声呢。
只是这会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容不得他说不。
一想到要面对太上皇,他心口又控住不住地开始怦怦狂跳,推开门轻手轻脚踏入屋里,就看到太上皇坐在桌案后看信件。
听到了动静,太上皇这才抬头朝他这边看过来,在看到他之后,眉心微微拧了一下。
白亦清看到他蹙眉,心里也跟着一紧,一下子就不敢动了,面对太上皇比面对楼川那老鬼还可怕。
看他站在门口处迟迟不动,宫殷淮放下手里的信件,朝他招手:“过来。”
白亦清听着这熟悉的招呼声,总觉得太上皇理所当然地把他当小煤炭了。
他慢吞吞地朝太上皇移了过去:“草民参见太上皇……”
宫殷淮应了一声,白亦清还没起来,就感觉有气息靠近,他刚要抬头,脑袋就被一条干布给罩住,然后头发连带脑袋被包住搓了一顿。
他被太上皇这一番动作搞得忘了言语,连紧张都忘了,太上皇现在这是……在给他擦头发?
“湿着头发也不擦干,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太上皇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白亦清:“……太上皇,草民自己来就好。”
他伸手想要接过干布,却被太上皇给躲开了:“别动。”
白亦清只好收回手,乖乖地任由太上皇给他擦头发,刚刚在后殿因为楼川分神了,随便擦了擦头发看不滴水就出门了,想着路上风干更快,没成想太上皇会注意到。
身边的气息是熟悉的,白亦清很快就适应了下来,以前太上皇也经常给小煤炭干这种事情,他现在就怀疑太上皇是不是把他当小煤炭养了?
虽然小煤炭是他,但是他现在是人来着啊!
宫殷淮给他把头发擦干,看白亦清又在走神,便抬手弹了一下他脑门,看他吃痛回过神来,才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没有想鬼主意。”白亦清捂着被弹红的脑袋,敢怒不敢言。
宫殷淮看他这个样子,心情好了不少,示意他拖一张椅子坐到自己身边。
白亦清不知道太上皇到底要干嘛,不过为了小命要紧,还是听话地去搬了一张小凳子在太上皇旁边坐下。
他坐了一会儿发现太上皇好像有点忙,提着笔在纸上快速书写着。
所以太上皇既然都这么忙了,干嘛还要他在这里坐着?
白亦清在心里腹诽还没完,就看到太上皇拿着笔的手一顿,他偷偷瞅了一眼,看到太上皇似乎写了一封信,这会儿正写到结尾。
秉持着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的理念,他也没去仔细看,刚收回视线,手里就被塞入了一支笔。
白亦清握着笔,疑惑地看向太上皇:“?”
宫殷淮把一张纸放在他面前:“辞景现在既然无事,便把先前跟孤说的事情写下来。”
白亦清:“……太上皇您不记得草民说的话吗?”
“辞景你太会编故事了,写下来以后好对得上。”宫殷淮笑得十分好看:“还有,以后别在孤面前自称草民。”
白亦清:“……”
他觉得太上皇有病,病得还不轻,但是他不敢说,怕太上皇要恼羞成怒。
按太上皇的要求,他只好在宣纸上开始写,一边写还要回忆一下自己之前跟太上皇说的,虽然他先前也没有编,不过也隐瞒了部分事情,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给自己挖坑,他写得格外小心。
等他写完,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白亦清一抬头发现太上皇在盯着自己看。
对上那双凤眸,他下意识的心一抖,很是紧张地道:“太上皇,怎么了吗?”
宫殷淮看了一眼他推过来的宣纸,收回目光:“去用膳罢。”
白亦清便跟着太上皇去用了晚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折腾的那么一通,他用膳的时候便觉得不太舒服,胃口比中午的时候还小。
宫殷淮看他吃这么少,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人上了些清淡的粥食给他吃。
用完晚膳,白亦清又给太上皇盯着把药还有补汤给喝了,他捂着撑得圆圆的小肚子蔫蔫地靠在椅子上,目送太上皇去沐浴之后,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趁着万和进来收走药碗,他赶忙问万和:“万公公,主殿里面有两张床吗?”
万和听到他这么问,便答道:“白公子,主殿只有一张龙床。”
白亦清:“……”
他想到先前太上皇说让他今后住在主殿,不抱希望地问:“那……我今晚睡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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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12点之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