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
许是真到了换牙的年纪，前面刚掉了一颗门牙，下边有颗牙也悄悄松动了。虽然赵美娥一再告诫不要去管，但是李圆圆哪管得住手，有事没事就要用手去薅一薅，拽一拽，盼着它早点掉下来。
“汪汪汪！”门口旺财忽然狂吠，吓得李圆圆手一抖，一下把牙齿拽出了血，下牙半掉不掉的晃荡在牙龈上面，痛的李圆圆挤眉皱眼。
“谁个？”李圆圆半张着嘴，含糊不清的问道。
“我！赵显和。”来人报了姓名，但碍于旺财的威慑不敢进来，只能在门外喊话。
“阿表叔？你有什么事？”李圆圆捂着嘴巴走出来，将旺财招到身后头。
“阿老娘来？我找她有事。”赵显和手脚局促的进了屋子，悄悄打量了一圈。
“阿奶今个去阿大娘那儿进货了，你有事你就讲，回头我告诉她。”李圆圆端茶壶给他倒杯水，请他坐下。
“没什么，那个……就是阿大娘身子查出来不太好，阿妈想问问你奶可去看看？”
“阿姨奶生病了？什么病？可严重？”李圆圆赶忙追问道。
说起姨奶，李圆圆猛然想起她好像是得了肺癌去世的，当时自己还小，每次跟着奶奶去看她，都觉得老太太又枯瘦了一些。自己见她胃口很小，还学着奶奶劝自己吃饭的语气，童言无忌的让她多吃些，说长肉才好看，惹得奶奶当时哭了好久。
完了，不会就是今年吧？李圆圆脸色一变，着急的盯着赵显和，等他给自己回话。
“我也不知道，就听阿妈讲怪严重来。你回头记得跟阿娘讲下，我这还要带着你表婶去做b超来，就先走了好？”赵显和交代完事就走了，留李圆圆自个在原地瞎捉摸。
中午头，赵美娥大一包小一包的拎着东西回来了，一进门就高兴的朝着李圆圆大喊：“圆圆，快来！看奶奶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圆圆上午听了坏消息，正在屋里难过呢，一听见赵美娥的声音，立马就掀起被子跳下床，蹬蹬的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
“怎么搞的，谁个欺负你了？”赵美娥见李圆圆情绪不对头，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身子问道。
“阿、阿表叔讲、讲姨奶生病了……我难过……”李圆圆也不知怎么了，许是推己及人，一下想到赵美娥后来因病切除掉小半个肝脏的事，眼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一个劲的在那哭。
“啊？阿大姐生病了？”赵美娥心里一紧，声音不自觉的都带着些颤音。“他可讲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李圆圆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病，只说不太好，让你过去看看。”
一听着人不太好，赵美娥就慌了神，自己就这么个姐姐了，可千万不要出事。当下也顾不得多想，立即跑去小摊子上跟李传胜打个招呼，拾掇拾掇就往孙家沟去。
赵美娥一走，李圆圆也无心写作业了。一时害怕姨奶真就这么去了，惹得奶奶伤心过度，坏了身子；一时又埋怨表叔说话说一半，让人平白担心。
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宁，脸上也带了几分焦灼。李圆圆拧巴着脸，跨坐在门槛上，眼巴眼望的瞅着院子外头的小路。
等待，总是格外的消磨人的意志。
从日中到日落，等着等着，李圆圆的眼皮就打起架来，一个疏忽，人直直的就往地上栽去。“咚！”的一声空响，人砸在坷拉地上，吓得李圆圆瞌睡全飞，一下子就醒了神。
“嘶~”李圆圆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想，幸亏家里头都是坷拉地，要是像后世那样都是水泥，自己这下不死也是脑震荡，搞不好还得破相。
“圆圆！”赵美娥刚到门口，就见自家小孙女头朝地，直直的栽下去，一时间心就像是做过山车一样，吓得半天不能言语。
“阿奶？”见赵美娥回来，李圆圆立马就把额头上的伤抛到脑后，像是候鸟归巢一般，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你怎么这暂才回来？可吃饭来？”
“摔得可疼？可要去医院看看？”
奶俩个同时发问，一时间两人都微微愣住，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我没事，我头硬的很，你不要怪我把地上砸个坑就造。”李圆圆怕赵美娥担心，故意嬉皮笑脸的说道。
“就你能！”赵美娥又气又笑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去屋里找冰块给她敷上。
“阿姨奶可有事？”李圆圆边手扶着冰袋，边微微仰起头问道。
“没事，你表叔瞎咋呼的，没那么严重。”赵美娥到屋里把灯拉开，然后挖了些面粉出来和面。
“她抽烟抽的凶，有时候还喝酒，这几天你姨爹出去办事没人看着她，一下子喝伤了，吐了好多血，还好送医院送的及时。”赵美娥把面活好，又从大桌上拿起擀杖，开始擀面。
李圆圆惊诧，“呀，怎么喝这么狠？她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哎，阿姐命也苦，阿妈走得早，阿爸年轻时候又不正干。她一个拉拔我跟阿哥俩个，不知道受了好些罪，以前有吃的喝的，都紧着我跟阿哥来，她自己瘦的干巴巴的没个人形。也就是这一二年，日子好过了，人才有些个血色。”赵美娥停下手里的活，无奈的叹口气。
“她这条命就是靠烟酒才撑过来的，哪能讲戒就戒？”
李圆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予置评，但下次如果有机会见着姨奶，自己还是要劝一劝的。
“阿奶，等清明节放假，你带我去看看阿姨奶吧？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赵美娥笑了笑，说：“也造，我跟她也快一年没见了，要不是这次去医院，估计要等到阿爸过寿才能见面了。”
日子定下后，眨眼就到了清明。
给家里的先人们上完坟后，李圆圆就跟着赵美娥往南河村去探望姨奶。姨奶嫁的不算近，从赵台子出发，不管是坐公交还是走轮渡都得一个多小时。
李圆圆晕车，就选了走水路。但她想错了年代，这时候的轮船哪比得上后世。刚上轮渡，满船的机油味就把她熏得够呛，更不要提河上行船颠簸，李圆圆只能无助的随着船左摇右摆，一路上惨白着脸，可怜巴巴的趴在栏杆上干呕。
“好了好了，到了。”船一靠岸，赵美娥立马就扶着李圆圆下船，又去渡口的小卖店给她买了瓶水漱漱口。
“下次再也不来了……”李圆圆苦着脸说道，这一趟跑的，差点没把自己胆汁都要吐出来。
赵美娥既心疼又好笑，上前把人一把背到自己背上，“看你下次可哭着喊着要出来了……”李圆圆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趴在赵美娥肩膀上不吱声。
俩人沿着石子铺的小路，走了十多分钟，才终于见着几分烟火气。
拐了几个弯子后，俩人到了一处还算精致的农家小院，赵美娥把李圆圆放了下来，上前去敲门，“可有人搁家？”
“汪汪汪！”院里未闻人声，先听狗吠，李圆圆吓得退了两步，眼巴巴的扯着赵美娥的袖子不放。
“没事，狗拴着来。”赵美娥拍拍她手，小声安抚道。
“谁个？”院子里的人姗姗来迟。大门一打开，李圆圆就见一个留着板寸头的，干瘦干瘦的老太太，佝偻着身子走过来。
她见着赵美娥，眼睛咻的一亮，脸上的纹路立马不自觉的舒展开来，“小妹，你来了！快进来！”
“阿姐，你怎么瘦这么狠？上次搁医院看你还好来，怎么这一期瘦的皮包骨头了？”赵美娥握住她手，语带抱怨道。
“没事没事，这人病了一场，精气神还没缓过来，养一阵子就好了。”赵美姝无所谓的笑了笑，请李圆圆奶俩进来。
“阿姐，你还是赶紧把烟酒戒掉吧，这玩意就是害人精！”赵美娥拉着她手好心劝道。
赵美姝笑了笑，也没说答应不答应，转头招呼起李圆圆，“这是圆圆吧？这一段时间没见，都长成大丫头了。”
李圆圆腼腆一笑，走到另一侧去扶她，“阿姨奶好！”
“好好，你也好！可要吃东西？姨奶屋里头好多吃得来。”赵美姝拉着李圆圆慢慢往屋里挪，决口不提戒烟戒酒的事。
李圆圆边走边叹气，这老太太看着笑呵呵的，可是谁说话都不好使，真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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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开始单机游戏了吗？收藏也不动，评论也没有，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