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期间应该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因为苏姑娘不记得有过什么可以记忆的了。
  陈小姐去gz的时候，苏姑娘去送她。
  进了机场，取了机票，然后送她进安检。
  陈小姐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盘，但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最后，苏姑娘隔着安检带轻轻问了一句，“他对你好吗？”
  陈小姐如遭雷击，原来她知道的？
  “我……”她欲言又止。
  苏姑娘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好似就是真的在等待一个答案一样。
  而后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快去吧。”
  然后先行一步转身离开，当然并不是真的离开。苏姑娘找了个视角死角，死死盯着陈小姐。
  苏姑娘视力一向很好，她看见陈小姐目光呆滞，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直至被后面排队的人催促，在木然的动身，她背影发抖，抓着背包袋子的手捏得紧紧的。
  苏姑娘笑了，这样就好，互相折磨好了。
  反正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不认为自己大度。她做不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就是要让陈小姐心怀愧疚。
  苏姑娘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陈小姐，才转过身，一瞬间，泪流成河。
  她想过，想过陈小姐会留下来的。
  如果陈小姐留下来的话，她会奋不顾身的上去给她一个拥抱。
  然后原谅她的所有。
  但是没有，她没有选择留下来。
  在苏姑娘已经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做的选择，并不是选择苏姑娘。
  ·
  然后是正常的实习，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长久以来，苏姑娘觉得好像自己生命中真的就没有陈小姐一样。
  俩人自然而然的断了联系。
  而后的转折是在冬天，那时候大三结束，苏姑娘已经正式踏入社会，工作了小半余年。
  工作还算稳定，收入尚算可观。
  就这样一个人过着还算有滋有味的生活。
  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陈小姐的。
  起先苏姑娘不知道是谁，因为是个陌生号码。
  等她接通后传来陈小姐的声音，她才知道是陈小姐。
  “有事吗？”苏姑娘这话说得有点小心翼翼。
  “能见一面吗？”陈小姐在电话的另一头问着。
  苏姑娘思索了一下，“你想地方吧。”
  陈小姐约了个环境优美的咖啡店。两人相对无言。
  基本上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不过是心境不一样罢了。
  等饮料端上来，苏姑娘喝了一口问着，“好久不见啊，最近好吗？”
  最近好吗？这话真是，无论是不经意的久别重逢，还是刻意的约见，用来开头总是不错的。
  “谢谢。”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苏姑娘皱眉，“谢什么？”
  陈小姐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去年我去gz的时候你借给我的钱，后来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一直没给你。”
  苏姑娘一愣。
  这是个什么事情呢？
  ·
  那一年，苏姑娘在省内实习，陈小姐去了gz，后来在qq上找她借钱。
  苏姑娘没理。
  她很烦躁的想，怎么着，你自己出去找人了，然后瞒着我，不告诉我，现在还有脸回来找我借钱？
  期间苏姑娘不是没想过陈小姐联系她的可能性，她有时候也会想，陈小姐在午夜时分，会不会也想起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些开心或者是不开心的事情。
  也会不会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一起的日子。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以这种的一个方式联系自己。
  苏姑娘近乎是不可理喻的往坏处想她，一个劲的埋怨她。
  因为她知道，陈小姐能以这种的事情开头，证明她心里是真的没有自己了吧。
  自己在她那里估计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到了大半夜，苏姑娘终于按捺不住，给陈小姐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还没等陈小姐开口，苏姑娘就问她，“你要多少钱？”
  “一千……”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姑娘粗暴地打断了。
  “凭什么？我觉得你真的是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怎么，你为了他跑过去。结果，现在呢，跑来找我借钱？你说你凭什么啊？你又觉得我凭什么借给你？我们有什么交情吗？”字字诛心，至少苏姑娘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自己真的说得有点过了。
  但是当时的她真的很气，气得说不出话，气得浑身发颤的这种。
  最后，她没等陈小姐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钱用qq转给她，qq转账是自动入账的。
  转完账，直接删除了陈小姐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才是后来真真正正不联系的原因。
  ·
  苏姑娘仔细回想了一下陈小姐约她那天的情形。
  虽然是冬天，但是却难得的是个好天气，就在陈小姐把那个信封放在桌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苏姑娘突然就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陈小姐的反应倒是有趣得很，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把自己垂落的碎发勾到耳后，“我过得挺好的，你呢？”
  苏姑娘以为的是，这句话是让她不必为当初的事情介怀。
  “也挺好。”苏姑娘端起热饮喝了一口接着说，“挺稳定的。”
  陈小姐，“我打算二十四岁之前结婚。”
  苏姑娘点头，“我还好，我不急，估计二十六七吧。”
  苏姑娘挺想问一下她和那个姓廖的男的最后到底怎么了。但是一开口说的却是，“你呢，肯定会和一个对你特别好的人在一起，他会对你很温柔。”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突然就矫情了一把。
  过后苏姑娘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确实是矫情了，真几把矫情，还怪恶心吧啦的。
  陈小姐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要是以前，你说这种话，肯定要被路人甲炮灰乙她们笑的。”
  “嗯嗯，对啊。”苏姑娘也笑着回复。
  然后就是近乎诡异的沉默。
  “对了，我要先走了。”陈小姐起身说着。
  “嗯，我再坐一会儿，这店里面蛮暖和的，虽然现在出太阳，外面还是冷得很。”苏姑娘裹在袖子里面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行。”陈小姐笑着点头，然后离开。
  其实苏姑娘不是没有看见，是一个男的送她过来的，只是没有进来，一直站在外面拐角等着的。
  两个人看起来确实是挺般配的，至少比起她和陈小姐，不知道般配了几个层次。
  简直就是配一脸。
  “哎呀，忘记给她说让她结婚的时候喊一声了。”苏姑娘锤了一把大腿，懊悔地说。
  苏姑娘这样想着，莫名其妙就哭了，捱都捱不住的这种，鼻涕都给哭出来。为了不让人看笑话，她就一直转头看着外面，拿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觉得自己这一小半辈子，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要狼狈。
  后来，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和陈小姐从认识到现在的过程，模模糊糊地，但是有趣的地方却也不算少。
  而且她也没想过和陈小姐在一起之后，以后会怎么怎么样。
  是的，她没有想过以后，想得最远的不过就是——牵着她的手，去敬各位来宾的酒罢了。
  搞笑得很。
  她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她的？
  大二打假期工期间，没留心，让她遇见了其他人？
  还是实习的时候，她不管不顾的去了gz？
  想不明白，因为苏姑娘知道，这些都不是，直至现在，她才算真正的失去她。
  苏姑娘哭得抽不过气，脑壳有点昏，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她看着窗外面的景色，甚至觉得一切都不真实，都是假的，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幻想。
  陈小姐是假的，那个姓廖的也是假的，连她自己都是假的。
  苏姑娘走出门的时候，金灿灿的阳光铺满整个街道，一灿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