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怎么回事啊？”萍姨追出来。
  云朵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睛发涩，慢慢红了，阳光下她一张脸被照得雪白剔透。
  “江执哥哥说要退婚。”长睫一眨，她眸子里的水汽都要漫出来。
  萍姨大吃一惊，睁大眼睛看云朵：“你说什么？”
  云朵喉咙哽住，晶莹的泪珠子顺着脸颊簌簌掉落，无声地哭。
  “朵朵，你别哭，你别哭啊。”萍姨眉头紧蹙，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小声念叨：“你们不能退婚，千万不可以退婚。”
  她双手双手握在胸前，慌乱地来回走。思索片刻，她又对云朵说：“你愣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你快去追劝劝他呀。”
  云朵被萍姨推搡了两步，她抹抹泪，“萍姨，我去跟爷爷说一声我回去了。”
  “你快去吧，我跟你爷爷说。”路边，萍姨伸手拦车，脸上是无比着急的神态。
  送走云朵，萍姨来到二楼书房，“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爷爷叹口气，无耐道：“我就说了娃娃亲是江潮定的，那混小子就这样了。”
  “爸，你明明知道江执跟他爸爸不合，你还告诉他真相，依照江执那脾气，这婚事定然是没戏。”萍姨急得打转，“可惜了朵朵多好一姑娘啊，白白被伤了心。”
  “爸爸，江执听你的，你劝劝他吧。”
  “那混小子可不听我的。”江爷爷看向萍姨，“朵朵呢？”
  “我让她追江执去了，朵朵是真心喜欢江执的，刚才在院子里江执弃她而去哭得伤伤心心的。”
  江爷爷：“都怪我。”
  云朵打车回到越湾别墅，车库里江执的车不在。他没有回来，云朵又拿出手机给江执打电话，里面传来机械的女声：“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连着下了几场秋雨，天气渐渐转凉。
  放学后，云朵和许阳阳从教学楼出来。
  “最近都没有见你家未婚夫来接你，你们吵架啦？”许阳阳问。
  云朵浅浅一笑，“没有，他出差了，工作忙。”
  许阳阳点头表示认同，“是这样的，我爸爸工作也忙，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人。”她一转身，看着云朵笑：“要不我们晚上出去玩吧，反正你未婚夫不在，也没人管你。”
  云朵摇头：“我不去，我还要回家学习温书呢。”
  “是，你是好学生。”许阳阳睨她一眼，“不去算拉倒。”
  司机李叔叔的车就在前面，云朵和许阳阳告别，然后上车。“李叔叔，江执哥哥今天有回家吗？”
  李叔叔答：“没有。”
  “好吧。”
  回家后，云朵和往常一样，问张姨：“江执哥哥今天回来过吗？”
  张姨：“没有。”
  自从上次江执说退婚以后，一个多月了，他都没有回越湾别墅，而且不接她电话，消息也不回。
  他这次应该是认真的吧。
  晚上，许阳阳和几个朋友去了觅会。走时她在走廊里看到一个男人，身影莫名的熟悉。男人身姿挺拔英气，长相清隽。
  这不是朵朵的未婚夫吗？
  许阳阳刚想要上前去打招呼，身后突然跑上来一个女孩，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她避开。只见女孩上前就亲昵的抱住了江执的胳膊。
  “江执，听东子说你退婚啦。”尹熙文笑得有些得意：“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山里来的小丫头！”
  江执喝了酒，眼眶熏得微微泛红，“我是不喜欢她。”他侧身看尹熙文，一双眼眸清寒凛冽：“也不喜欢你。”
  他嗓音冰冷，推开尹熙文。一点儿也不顾及她是女孩子，用了很大的力气。
  尹熙文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毯上。
  “嘶”崴了脚，尹熙文疼得直哭：“江执你扶我一把呀，好疼呀。”
  江执居高临下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尹熙文一双泪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背影，“江执哥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他，调子掐的又软又甜。
  记得在学校那次，她听到那山里的小保姆就是这样叫江执的。
  江执后背倏地僵住，回过身来走到尹熙文面前蹲下，一张清隽的脸阴沉至极，他抬手狠狠捏住尹熙文下巴，低声警告：“别学她，否则割了你舌头。”
  下颌骨都快要被捏碎了一般，尹熙文又疼又恐惧，连声认错：“我错了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开我。”
  “滚，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江执森冷地盯着她，眼神阴骘。
  尹熙文不敢再造次，“好，我滚。”江执大手用力一推，尹熙文便别开脸，脖子几乎脱臼。她立马起身，一瘸一拐地逃命。
  许阳阳躲在走廊转角处，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光是看着她后背就森森发冷。
  他好凶啊。
  他对朵朵也是这样吗？
  出了觅会，许阳阳立即给云朵打电话。云朵正在挑灯夜读，她接起来：“怎么了？”
  “我在觅会看到你未婚夫了，他刚刚在打人，好凶呀。”许阳阳一边说一边往后看。“他平时对你也很凶吗？”
  云朵：“没有，他对我很好的。”她咬咬唇：“我要睡觉了，先挂了。”
  “嗯，只要对你不凶就好。”
  江执哥哥在觅会呀！云朵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衣橱里挑了一件最漂亮的裙子换上，然后小跑着出门。
  “叔叔，去觅会。”她笑着对司机说。
  半小时后。
  觅会门口有一个广场，云朵就在这里等江执。秋风萧瑟，卷起枫叶簌簌落下，她穿得单薄忘了带外套，只一件吊带小白裙，冷得双手抱臂缩肩膀。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云朵孤零零的站在喷泉旁边，细软的长发被微风撩起。
  她红唇雪肤，身材姣好，一张小脸却稚气未脱，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有两个喝醉酒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朝她吹口哨，“小妹妹，一个人？”
  “要不要跟哥哥去玩儿？哥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另一个男人直接伸手过来要拉她。
  云朵往后退几步，拿出手机打报警电话，递给他们看：“你们走开，我报警了。”
  三个数字已经拨出去了，两个醉酒的男人互相看一眼，然后拔腿跑走。云朵挂断电话。
  又等了一个小时，她终于看到江执出来了，喝得醉醺醺的，被东子搀扶着。
  云朵跑上前，东子看她，一通抱怨：“你们怎么回事儿啊，吵架了，你江执哥哥天天来找我陪酒，我简直受不了了。”
  “给你吧。”东子把江执轻轻一推，江执高大的身躯就倚在云朵孱弱的肩膀上。
  “江执哥哥。”云朵轻柔的声音叫他。
  “你他妈又是谁啊！不要学她说话！”江执漆黑的深眸睁开，还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就欲用力推开。
  云朵看出他的用意，踉跄着伸手环住他的劲腰，把他抱紧了。“江执哥哥是我，崽崽。”
  崽崽？
  江执双手捧上胸膛的小脸，那么娇俏明艳的一张脸，眼眸清澈，红唇艳艳。他酒意瞬间清醒，毫不犹豫地将云朵推开。
  他转身就走。
  云朵快步跟在他身后，“江执哥哥你去哪里呀，我们回家好不好？江执哥哥……”
  江执回头，森冷的眼看她：“别这样叫我！”
  “还有，别跟着我！”他沉声警告。
  云朵喉咙发涩，通红的一双眼，但是极力忍住泪意：“江执哥哥，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她软着声音，小心翼翼地抬手牵他。
  江执一下甩开，冷眼睨她：“退婚了，我不要你了，不懂吗？”
  云朵在他寒星般凌厉的眸光中退后一步，跌坐在地，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瞬时全部滚落。
  良久良久，她才红唇阖动，“我懂了。”
  可是眼前空无一人，江执早就走了。广场上也空无一人，只剩孤零零的她。她哭得眼睛红肿，一张脸水光潋滟。
  江执哥哥不要她了。
  不远处的车上，东子看着云朵小小的一个蹲在地上哭，他都觉得可怜，“执哥，你也太狠心了吧。那小丫头挺喜欢你的。”
  江执一双猩红的眼瞪他，东子不敢再说话。
  一个月后。江执的父亲江潮回江公馆。
  这天，云朵和江执一前一后回江公馆吃饭。书房里乒乒乓乓的一阵响，江执气势冲冲的出来，后面江潮对着他背影吼：“混账！你休想要退婚。”
  云朵抬眸看江执，他面色冷沉，嘴角微青有一丝血迹。江执没看她，擦肩与她略过。肩膀被撞了一下，她重心不稳地向后踉跄两步。
  下午回到越湾别墅，云朵接到了姑姑打来的电话。
  “朵朵啊，姑姑竟没想到江执是这样的人，你还住在江执的别墅吧，现在就搬出去。我们不受这个窝囊气！”电话那边，姑姑气的不轻。“退婚就退婚，我们不稀罕！”
  云朵问：“江执哥哥说什么了？”
  “朵儿，你就别瞒着了，江执那混小子什么都说了，他喜欢上别的女人要退婚！”
  是尹熙文吗？应该不是，他跟她说过不喜欢尹熙文的，那是谁呢？叫什么名字，漂亮吗？
  云朵：“姑姑，我知道了，等下我就收拾东西搬到学校宿舍。”
  收拾好东西，她想给江执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可铃声想了好久江执都没有接。她挂断电话，扑在床上痛哭出声。
  真的退婚了，她三年的感情无疾而终。
  细细回想，江执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他稍微对她耐心一点儿好一点儿，她就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原来一直是她自作多情。
  是她一个人做着白头到老的黄粱美梦。
  搬到宿舍后，云朵生了一场大病，重感冒，拖拖拉拉半个月才好。
  期末考前一个星期，云朵过生日。许阳阳非要拉着她来觅会喝酒，两人喝得醉醺醺的，许阳阳开口痛骂江执，“乌龟王八蛋，丑八怪，渣男……”
  这两个多月，云朵长高了点儿，眉宇间露出几分艳色，越发的娇艳。喝了酒，她雪白的脸颊熏出微微绯红，一双眼有些迷离，贴身的长毛衣勾勒出翘胸细腰，她斜斜倚在沙发上，情态慵懒勾人。
  “他不是，我喜欢他，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云朵嘟起红红的小嘴儿，眉头皱着很不高兴。
  许阳阳敲她额头，“我就说，我就骂，渣男渣男。”她又捧上云朵娇艳艳的小脸：“我们朵儿这么好，这么可爱，他还喜欢别的女人，真是眼瞎！”
  闹了好一阵儿，许阳阳醉得轻些，她搀扶着云朵出去。
  摩天大楼林立，绚烂霓虹将城市照耀得旖旎，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或开怀谈笑，或行色匆匆不知忙什么。
  “朵朵穿上，冷。”许阳阳把风衣外套给云朵披上，云朵扭两下身子，挣扎着“不冷，我好热。”
  “我十八岁啦。”她笑盈盈的说道，在一阵秋风中双手举起转了个圈。
  许阳阳：“好好好，我知道你十八了，成年了。”说着，她拉着云朵走。云朵不走，小跑到广场上，站在喷泉面前。
  “咦，没水了吗？”云朵蹲下身子，小手指扣了两下泉眼，又埋头下去看。看了好一会儿，她眉头不解的皱起，嘴里嘟囔：“水呢？”
  突然，一只大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嗯，你是谁呀？”云朵眨着朦胧迷离的眸子望他。不过一眼，她立马认出来，红着脸笑盈盈地喊他：“江执哥哥。”
  江执看着她，淡淡嗯了一声。
  面前的人眼底郁青，下巴好像比以前尖了，云朵偏头，他这些日子过得不好吗？
  江执看她傻傻愣愣的样子，转眼又看许阳阳也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点头垂脑的，他叫东子过来，“你送她们回学校。”
  东子点头，去取车了。
  片刻后，车子停在马路边，东子把许阳阳扶上车，江执拉着云朵走，云朵扯开他拉住自己的大手，不高兴道：“我不走。”
  “那你想做什么？”江执问，看她的眸色微沉。
  “我十八岁了，成年了。”云朵笑起来，一双清澈的眼眸忽闪忽闪，“江执哥哥，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江执站着没动，静静看她，脸上没什么情绪。
  她其实清醒了很多，望着江执的小脸酡红，“江执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喜欢你。”
  她走近他，踮起脚，双手揽上他脖颈，“我的初吻，我要把它送给最喜欢的人。”
  说完，她闭上眼，红唇凑上去轻轻的贴上江执的薄唇。
  江执一双手臂抬起，虚拢在云朵后腰半空中，不知是要抱住她，还是要推开她，但却迟迟不动。
  闭眼的那一刻，她眼角悄无声息滑下一滴眼泪。
  几秒钟后，云朵离开。她退后一步，清澈无比的眼看着他。
  “好啦，从此刻起，我不喜欢你了。”她笑着：“我会好好读书，毕业了好好工作，将来找一个爱我体贴我的男朋友，恋爱几年，我们结婚生子，过最普通也最幸福的生活。”
  “你也要幸福。”云朵朝江执摆手：“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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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朵朵的心被伤得透透的了，江狗子追妻路漫漫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