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无耻
一队慎刑司太监进了芳草殿一间小院里，这小院无人居住，隆冬天气里，荒草还是将整个小院占满了。一行人进院后刚站住脚，几群荒草丛中做窝鸟，纷纷惊叫着飞起，有太监甚至还看到一只不知道是狐狸还是黄鼠狼东西，从草丛里一窜而过。
“搜，”为首太监站这个阴仄仄小院里，寒毛也是倒竖，但还是装作满不乎地，命手下太监们道。
太监们打着火把，举着灯笼，将小院里几间屋子先搜了一遍，没有搜到什么。
“把院子再搜一遍，”为首太监又说道。
一帮人后终于靠着西院墙地方，发现了一口枯井。
为首太监走到了这井旁，马上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常公公，井太深了，什么也看不到，”有小太监把手里灯笼伸进了井中，努力张望，也没能看到井底。
“放人下去，”为首太监下令道。
众太监犹豫了一下，论资排辈之后，一个小太监被人用绳子系了腰上，一点点往井中放去。
为首太监没看这小太监下井场面，而是叫了一个自己亲信手下，耳语道：“去跟大总管禀报一声，那个秀妆尸体我们找到了。”
这个太监冲为首太监点了一下头后，跑走了。
片刻之后，下到了井底小太监惊叫了一声。
“问他怎么了？”为首太监明知故问道。
井底小太监听到上面众人问话，半天没说话。
“再不说话，你就下面呆着吧，”为首太监等了一会儿后，不耐烦道。
“死，死人，”小太监声音这才传了上来，哆哆嗦嗦地道：“有一个女人死下面了。”
“把绳子系死人身上，”为首太监教这小太监道：“拉了死人，我们再拉你上来。”
死了秀妆再见天日之后，身上**味道让井上所有人都闻之欲呕。
“找个芳草殿人过来，”为首太监大声下令道：“看看这个女人是谁。”
吉和这里听了来报信太监小声耳语了几句后，便点手叫了一个自己徒弟过来，小声道：“你去千秋殿，跟圣上禀报，芳草殿一口枯井里，发现了蒋娘娘身边女官秀妆尸体。”
吉和这个太监冲吉和一躬身，转身跑了出去。
蒋妃看着吉和这边动作，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吉和望着蒋妃一笑，说：“蒋娘娘，您事由圣上作主，奴才不敢多嘴。”
蒋妃看看自己周围，慎刑司太监将她和芳草殿宫人太监们团团围着，这个时候，就是一只鸟儿，怕是也飞不出芳草殿去。
世宗这会儿坐千秋殿小厨房里，君子远庖厨，世宗这辈子还没有进过厨房这种地方，不过今天他看着安锦绣灶台前忙碌，看得津津有味。世宗虽然问过安锦绣会不会烧饭这样话，但世宗知道安锦绣会烧饭做菜，安锦绣还是上官妇时候，这个女子每日做些什么，世宗都是知道。
上官妇这三个字再次脑中出现时候，世宗摇了摇头，把这三个字赶出了自己脑子。
安锦绣回头看了世宗一眼，说：“圣上等得着急了？”
“不急，”世宗喝了一口茶，说：“你慢慢弄吧，朕这点耐心还是有。”
“圣上，”一个世宗身边伺候太监这时小厨房门口，喊了世宗一声，说：“吉和派了人来报信。”
“进来，”世宗说道，看安锦绣停了手，便又跟安锦绣道：“你忙你，做事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安锦绣有些嗔怪地看了世宗一眼，又回身去打蛋花汤了。
吉和徒弟步走了进来。
世宗冲这太监招了招手，说：“近前说话。”
这太监忙走到了世宗身边，把吉和话跟世宗耳语了。
世宗手指推一下刚被他放下茶杯，跟这太监小声道：“把芳草殿人都关到慎刑司去。”
太监说：“那蒋娘娘？”
“把她单独关起来，”世宗道。
“那，”这太监小心翼翼地问世宗道：“七殿下？”
世宗无甚感情地道：“把他带到雯霞殿，交由魏妃暂时照看。”
“奴才遵旨，”这太监下跪领了旨后，步退了出去。
世宗扭头接着看安锦绣灶台前，为自己忙活。这小厨房地方不大，但有世宗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那种人间烟火气。世宗望着安锦绣出神，这个时候，外面那些事情，世宗一件都不愿去想。
安锦绣也没再去想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不会再出错。她这会儿只想着自己应该为世宗做一顿饭菜，硬要让安锦绣说一个理由出来，安锦绣说不出来，想就做了，也许，安锦绣回头看一眼世宗，米饭这时锅中已经蒸好，冒着白雾一般蒸气，让世宗脸有些模糊。
“怎么了？”世宗看安锦绣回头看他，便问道。
“很就好了，”安锦绣轻声道。
“好，”世宗说：“朕等你。”
安锦绣又回过了头，看着面前开水翻腾着小锅，也许有时候，有些事做起来不需要理由，随心而动就好了。
千秋殿小厨房里，帝妃二人一个静坐，一个忙碌，锅碗瓢盆响声中，颇有些寻常人家岁月静好。
芳草殿这里，蒋妃听完了太监传世宗口谕，身边宫人太监已经哭喊了起来，蒋妃却还沉默中，出乎所有人预料得镇定。
一个身强体壮慎刑司太监从寝室里抱出了白承瑜，白承瑜这个太监怀里哭叫挣扎，却没办法从这个太监双手里挣脱开来。
“点把七殿下送到魏妃娘娘那里去！”吉和大声命抱着白承瑜太监道：“小心着点，不要伤到了七殿下！”
“母妃！”白承瑜看见了跪地上蒋妃后，冲着蒋妃大叫起来。
儿子哭声让蒋妃猛地一抬头。
吉和冲站蒋妃身后两个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这两个慎刑司嬷嬷没等蒋妃有所动作，就一边一个上前，把蒋妃双手制住，将蒋妃整个人按了地上。
“你放开我！”白承瑜伸手去打太监脸。
这太监没躲白承瑜手，脸上被白承瑜抓出了几道血口子，也不知道疼一样，抱着白承瑜往芳草殿外走去。
“七，七殿下！”蒋妃看着白承瑜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终于大喊了起来。
“母妃，这是怎么了？”白承瑜哭着问蒋妃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承瑜啊！”
蒋妃说：“七殿下莫怕。”
抱着白承瑜太监抱着白承瑜走出了芳草殿。
蒋妃听着儿子哭声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吉和看着蒋妃摇了摇头，小声道：“七殿下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好，蒋娘娘做下事，要怎么跟七殿下说啊！”
蒋妃看向了吉和，眼中含着泪光，但目光冷冰。
吉和也不回避蒋妃目光，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说就是蒋娘娘您呢。”
蒋妃小声道：“那你是什么？”
吉和说：“狗仗人势？蒋娘娘，奴才本就是主子一条狗嘛。”
蒋妃吐了两个字：“无耻。”
吉和望着蒋妃叹气，说：“蒋娘娘，这两个字您还真不能送给奴才，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来啊，把蒋娘娘，还有芳草殿这些奴才们，带到慎刑司去，”吉和大声下令道。
芳草殿众人又一起哭喊了起来，进了慎刑司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进了鬼门关了。
蒋妃没再说什么，起身就往芳草殿外走去。
“哭什么？”吉和跟芳草殿众人道：“惊扰了宫里各位主子，你们有几条命赔？都给我闭嘴。”
芳草殿众人中还有止不住伤心，被慎刑司太监上前，几记耳光下来，都不敢作声了。
“带走，”吉和说了一句。
蒋妃走出了芳草殿后，回头看了一眼伺候自己这些人，嘴角突然就又带上了一丝笑意。
吉和一个徒弟拉了拉吉和袖子，让吉和看蒋妃。
吉和也看到了蒋妃这一表情，说：“死到临头了，就让她再开心一下好了。”
小徒弟说：“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装样子，”吉和说着走到了蒋妃跟前，说：“蒋娘娘，您请吧。”
蒋妃迈步下了台阶。
吉和站芳草殿大门前，看着慎刑司太监将芳草殿众人押走。
“师父，”一个小太监众人都出了芳草殿后，问吉和道：“这殿封吗？”
“封吧，”吉和点头道。
两个小太监拿了封条，往芳草殿大门上贴。
吉和抬头看看悬挂芳草殿大门上两个灯庞，说：“一会儿把这灯笼拿了。”
小太监答应了吉和一声，说：“那还要人守这里吗？”
“一个活人没有，守什么？”吉和边往台阶下走，边说道：“都走，蒋娘娘是回不来了。”
两个小太监互看了一眼，都冲对方吐了吐舌头。
吉和下了台阶，慎刑司一个管事太监正等着吉和，上前来道：“大总管，这个宫人尸体要怎么办？”
秀妆尸体没有用东西盖起来，吉和看一眼面前尸体，嫌弃道：“这死相也太难看了，这还有个人样吗？”
慎刑司管事太监冲吉和赔着笑脸道：“大总管，她就是一个死鬼，不是人啊。”
吉和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让你们解决她，就是让她死得痛点，你们可倒好，把她扔锅里用油煎过了？”
“大总管，”这个管事太监小声跟吉和说：“这个宫人嘴巴厉害，奴才不让她死疼点，奴才心里这口气出不了。”
“算了，”吉和秀妆尸体上踢了一脚，说：“先把她抬慎刑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