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武争锋 第1989节

  秦枫听到法正这话,差点没一口酒水呛到自己,赶紧指了指城墙下面的孙山说道:“法大人,孙山才是好不好?我实在没法入你们法家啊!”
  法正听到秦枫的话,不禁眼神有些幽怨道:“我说秦枫,我法家哪一点让你这么不愿意选我们法家啊?别家最多捧你到祭酒……”
  他眼观六路,压低声音,捂住半边嘴巴说道:“我们法家可以推你当夫子,你信不信!‘仁义理智信’五位学宫夫子,‘信’夫子之位本就该是我们法家的。我法家的商君‘徙木立信,以兴变法’,这是家喻户晓的故事,只是上一期被别家占去了而已。”
  他用怜惜人才的语气说道:“以你之才,入我法家,夫子之位,不是难事啊!”
  第2299章 我哪里好了,改成吗?
  秦枫看到法正一个学究,连“夫子”之位都拿出来招揽自己了,只得哭笑不得说道:“真不是学位的事,法大人!”
  他此来上清学宫又不是来做官的,他是来调查上清学宫与苏还真勾结一事的啊!
  这事他怎么跟法正去说啊?
  法家辛辛苦苦培养了他秦枫,最后发现这厮跑了,到时候还不得把他秦枫骂死啊?
  秦枫看向法正,惆怅道:“法大人,法家没啥不好的,可我真不能加……”
  “至于理由……”他用一个比法正还委屈的表情说道:“我也没法说啊!”
  法正顿时脸上就不高兴了。
  法家人都是这样,因为刚正不阿,所以很多时候喜怒都挂在了脸上。
  不理解他们的人往往会觉得这些法家人较真,然而秦枫作为曾经的《天帝极书》里的法家小世界之主,当然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样有些“愚拙”的不近人情,反而显得十分可爱了。
  法正“可爱”地板着脸,沉声质问道:“秦枫,我法正再郑重地问你一次,究竟哪里不好,让你这般不愿意加入?”
  他补充道:“你不要觉得指出了我们法家的缺点,跟我这个房师别说连师徒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法正大手一挥道:“此时无妨,我们法家不记私仇,都是秉法行事。儒家也说过‘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博闻’,你若是直言不讳,帮助我们法家改正错误,不但不是敌人,还是我们法家人的直友,你大可放心地说!”
  听到法正这般上纲上线,把自己不愿意加入法家的原因全归咎到自己流派身上去了,秦枫是真觉得哭笑不得。
  他只得苦笑着开口说道:“真不是法家的事,法大人,您怎么就不相信呢?”
  法正横眉一怼道:“你还是不肯说真话?”
  秦枫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法大人,算了,我们换个角度考虑问题好不好?”
  “嗯?”
  没等法正反应过来,秦枫已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无奈道:“我到底哪一点这么讨你们法家喜欢啊?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哪里知道法正居然又“可爱”了一回,他饮了一大口酒,左思右想,终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死心吧,你哪一点都讨我们法家喜欢!”
  ……
  上清学宫的入学选拔分为春闱和秋闱,各考一百场,为期七天。
  到昨天,一百场选拔考试已全部考完了,名单也都悉数公布。
  第一百场宣纸上的名字正是“孙山”。
  所以这几天,还逗留在闻道星的学子们但凡见面打招呼,又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被选入了学宫,生怕触了对方的霉头,总是委婉地发问:“兄台之名在孙山之前乎?”
  若是被选入学宫的新贵,往往志得意满,说出自己是某场某场入选,有些自负的还会说起当场考试的房师是哪位学究大人,又或是考场上还有什么与自己争锋的天才人物云云。
  至于没有被选中的人,往往黯然神伤,也不好直言自己没中,实在拉不下面子,就捏了捏鼻子说上一句:“孙山后矣。”
  别人也就知道了,这是没有被选进学宫了。
  后来成为上清学宫的法家高徒之孙山,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名落孙山”这个词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变成了次次春闱、秋闱之后落第学子们的遮羞布,一直沿用下来了。
  如果说“名落孙山”不过是落第学子和新学子们关心的事情,同样是最后一天发生的另外一件在考场上的事情,可就真的是达到了让上清学宫上下都震动的地步了。
  这一届秋闱的学子当中,有人做出了文光青转蓝的“大成之作”!
  如果是学宫夫子做出了大成之作,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祭酒能做出大成之作,也是水磨工夫,水到渠成的事情。
  学究若能做出大成诗作,代表他拥有了可做学宫祭酒的资格。
  教习能做出大成诗作,就已经叫人感觉惊异了。
  关键的关键就在于,这次做出大成诗作的可能是这一届秋闱入学宫的一名新学子!
  这等叫人惊愕的程度,恐怕已经要追得上千年,万年一遇的天地异象了。
  所以很多人都持的是将信将疑的态度。
  只是各路小道消息疯传,各家茶馆,酒楼里更是讨论疯了。
  稍有一些常识的学子都知道,选拔入学宫的考试是不考诗文。
  出现要写诗文的情况,就只可能会是两人都很优秀,故而选择了加试一门作诗。
  一时间,洋洋洒洒达到十五人的名单就被从百余人的大名单里筛了出来。
  专门有好事者从里面筛查谁最有可能是写出“大成诗文”的年轻翘楚。
  甚至有茶楼还模仿赌坊开了盘口下注。
  但终究闻道星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这不叫赌钱,这叫做“雅投”。
  就是你觉得谁会是那名写出大成诗文的人,你出钱投给他的润笔钱。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贪心不足的遮羞布罢了。
  只是很有意思的是,那个百余个名字当中既没有些势力,也没有写出生星辰,甚至连郡县都没有写的最短名字“秦枫”,都没有出现在十五人的名单里。
  入夜,上清学宫最中央的双塔之上,照夜如昼。
  两座高塔不是九层塔,足足有百层,高接天宇,一塔通体如白玉,一塔通体如乌墨。
  但凡来过上清学宫的人,都知道,这两座高塔就是上清学宫的标志象征,也是最神秘的所在。
  纯白琉璃塔代表“王道”,漆黑如墨塔代表“霸道”。
  代表着上清学宫自建立以来一直存在的“王道”与“霸道”之争,彼此对立,相互消长。
  少有一些资历的学宫中人,知道王道塔是五位夫子起居、议事的地方。
  但霸道塔内究竟有什么,却是根本无人知晓了。
  今时今日,王道塔顶端灯火通明,照夜如昼,显然是一个开会的日子。
  但今日既非满月之夜,也非例行议事的日子,也就是说,今日是临时召开的集会。
  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起来。
  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一篇搅动学宫风雨的大成诗文吗?
  第2300章 五夫子,仁义礼智信
  王道塔云层之上,月影横斜,映照在一座云海掩映之下几近通天的平台之上。
  巨大平台之上纵横十九道,整个造型竟是一张巨大的棋盘。
  只是其上却空空落落,没有黑白棋子,只有五张椅子。
  金丝仙楠木,隐隐有紫气升腾与浩然大道相合。
  并无一子,空空落落,亦或是天地为棋盘,苍生为棋子。
  黯淡月光之下,先是一道紫气光芒从天外而来,稳稳落于第一张金丝仙楠木椅上。
  片刻之后,虚空向内一震,一道人影从虚空走出,轻轻坐于第二张金丝仙楠木椅上,他撑手按在扶手之上,右手扣指成环,轻轻敲击在金丝仙楠木上。
  似等待得有些焦急。
  少顷,一道银色光芒如从月中走下,人影长袖纷飞,脚步轻移,虽不见面容,依旧让人感觉出尘脱俗几如九天仙神。
  椅子还空着两把。
  “应该不会来了,如以前一般,我们等礼夫子带来圣人们的意思就议事吧!”
  第一个落下之人沉声说道。
  另外两张椅子上的人都点了点头,继而目光都朝棋盘之上的更高处。
  “你说圣人会怎么处理此事?”
  丰神俊逸的第三名夫子淡淡开口说道。
  第一名夫子沉声说道:“既是惊动了圣人,圣人便不可能不出手管这件事。不过就看是怎么处理了……”
  第二名夫子笑道:“你们觉得是捧杀的可能性大,还是雪藏的可能性更大?”
  不知男女但风姿绰约的第三名夫子笑道:“不过是一篇大成之作,应该不至于让圣人动了要捧杀的念头,雪藏也应该不至于,只是既不是极端手段,又为何要召集我们议事?此事有些不合常理……”
  正说话之间,一道浩然紫气如银河冲落九天,稳稳落在第四张金丝仙楠木椅上。
  只见那第四名夫子面容刚硬,令人一看就觉得不苟言笑,不易亲近。
  正是上清学宫“礼夫子”,周礼庶。
  “礼”作为儒家的行为准则,其地位接近于法,所以这“礼夫子”才会给人以刻板,泥古的印象。
  周礼庶也确实是一名恪守礼法的学宫夫子。
  据说他的嫡长子不过是与他的侍妾耳语了几句,就被斥为“不遵礼法,逆乱纲常”,直接褫夺了嫡长子的名分,流放出闻道星。
  怎一个狠字了得?
  周礼庶冷冷说道:“圣人口谕,尽快查清此子来历与底细,在此子身份水落石出之前,大成之作的作者一事,秘而不发!”
  听到这话,众人也觉得合情合理,微微点头,正要各自阐述观点的时候,一道扶摇旋风急转而上,稳稳落在棋盘的最后一张金丝仙楠木椅上。
  四人微微一惊,目光都是投向那原本被认为不会来的第五人身上。
  丰神如玉的那名夫子笑道:“这是什么风把您这只不问世事的老王八都给吹上来了?”
  只见那第五人一身灰色儒服,裹着大半脸庞,听到这有点侮辱人格的话,竟然不生气,针锋相对道:“言一诺,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老不死的东西,还好意思说我!”
  说着,他竟是从袖管里掏出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地一边磕着,一边讲得更过分了:“你说你收了那么多俊男美女的徒子徒孙,是不是每天晚上夜夜笙歌,男女通吃啊?”
  一语落下,信夫子言一诺那如同女子般姣好的容颜顿时一僵,正要发作,只听得周礼庶干咳一声,大声喝道:“非礼勿言!学宫夫子都不以身作则,学宫之内上梁不正下梁歪,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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