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桶 第两百一十碗 一万字爆发 大宋战神

  “王大人,怎么办?”从小习武,能开硬弓,百步穿杨的金将提刀在手,小声问道,这副架势是想血战到底了,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语气稍嫌底气不足。王细阳无言以对,人算不如天算呐,咸都居然还派出了第二批援兵。大宋的军制,不是未经请示擅自调动兵马者依法严办么?咸都这么快就请示了幽州帅府而且得到了批复?再者说了,咸都的兵力才多少,全都派到平川关来了?
  岳飞的部队已经开始搜山了,士兵布满了山谷,连一颗野草也不放过,一一查看,看来自己是插翅难逃了,功败垂成,饮恨终生啊。微叹一口气,王细阳说道:“事已至此,惟有战死沙场,方能报沈王大恩。”
  王钰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次栽这么大一跟头,而且是被人步步算计,请君入瓮,情何以堪。现在危机解除,他把前因后果连起来一想,这才明白了,所谓的汉军回归,从一开始就是女真人的阴谋,偏偏一环套一环,天衣无缝。可恨那王细阳……
  “你叫什么名字?”王钰叹了口气,看着吴培德问道。
  “回王上的话,臣姓吴名培德,现任奉宁军兵马都监,奉命驰援平川关,请王上训示。”吴培德拱手回答道。
  “好,你立即带你的部队赶到平川关增援,再从岳飞这里调走五百人,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关口。”王钰神色严峻,语气冰冷的说道。吴培德领命而去,部队火速开拔,奔向平川关。
  在岳飞带着人搜山的同时,王钰思考着目前的局势。金兵突然集结大规模部队奇袭平川关,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暂时不知道。当务之急,是解除平川关的威胁。那里易守难攻,原来就有守军七千人,林冲带来八千,吴培德增援三千五,现在平川关的总兵力即便算上战斗减员,至少还有一万以上,守住关口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抓住了!”有人大声叫道,王钰闻声而山上望去,岳飞像抓小鸡似的提着一个人扔下山坡来。那人滚着到山谷,浑身泥土,十分狼狈。但却马上站起身来,还拍了拍衣服,昂首挺胸,直视着王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钰恨得牙都痒了,但同时他不得不承认,王细阳的确是个奇才,能把自己算计到这种地步,平川关险些不保,自己连命都差点丢掉,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回咸都!”良外,王钰从牙缝里嘣出这三个字来。士卒们一拥而上,将王细阳五花大绑,押解回咸都。
  幽州,也就是日后的北京,大宋幽云十六州的中心地带,战略枢纽。幽云卫戍衙门和都管衙门所在地,整个东北军近二十万众,都受这里的节制。
  红翎信使飞奔入城,大小官员军民人等齐让道,城中百姓纷纷驻足,这是怎么了?前线又有战事?这得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百姓是战争痛苦的最大承受者,他们的想法总是质朴而简单,有暖衣穿,有饱饭吃,这样就行了。
  那骑士飞奔到都管衙门前,还不及勒缰绳,战马已失前蹄,马上信使飞摔出去,连滚几个跟头。衙门口的卫兵一见,忙奔上前去,搀扶起他:“兄弟,怎么了?没事吧?”
  “快,送给萧,萧大人。”信使拉了拉胸前系信匣的带子,有气无力的说道。卫兵不敢怠慢,取了信匣,转身奔入衙门。
  后衙重地,指挥使的办公场所,萧充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长长的伸了个腰。整军备战已到最后关头,军务政务繁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偏偏王上又亲自驾临前线视察,让我们这些带兵的个个神经紧绷。
  堂内,文武属官都已到齐,见指挥使进来,起身施礼,萧充点头道:“行了,大家各司其职吧,打败女真人,记你们一功。”
  身后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笑道:“韩大人,您今天可是迟到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幽云卫戍区副指挥使韩毅,这个人吧,给幽云文武官员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低调,稳重,不苟言笑,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官员私下议论,王上怎么派出这样一个副使来?不过此人资历很老,据说当年深得徽宗先帝的赏识,与当今摄政王交情不错,估计是个后门官。萧充可比他们知道得多,所以一直对韩毅十分客气。
  “呵,有事耽搁了一下,萧公,没什么事的话……”韩毅比王钰大不了几岁,但他现在看起来却比王钰老了,不到四十的人,正值壮年,乌纱帽下的鬓角处居然出现了白发。
  “哦,您请便,请便。”萧充微笑道,这个韩毅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想跟他套套近乎,他还不给人面子。
  哐当一声响,把堂内官员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卫兵冲了进来,一头撞到门上。
  “放肆,大清早的,你……”萧充训斥一半,突然发现他手中拿着急件。再不多言,上前一把夺过,就地拆开看了起来。这一看,可看得萧充亡魂皆冒,三魂六魄失了一半,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完了完了,这回东北军栽了大跟头了,这人丢大发了,王上居然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了事,什么乌纱官职就别想了,还是先想想这顶乌纱的脑袋吧。
  众官见指挥使作痴呆状,双目无神,嘴唇微张,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都感到奇怪,这是什么捅破天的大事?韩毅眉头一皱,上前问道:“大人,您没事吧?这是……”
  回过一口气来,萧充就嘣出仨字儿:“出大事了!”
  韩毅心头一震,取过急件看了起来。“咸都急报!幽州帅府,昨夜平川关遇袭,烽火映天!我部未经请示,已派出三千援兵,王上至今杳无音讯,截止上报,战斗仍在继续……”
  “召五品以上文武官员,速到衙门议事,快去!”萧充突出其来的大喝声,打响了衙门的宁静。韩毅将急件一收,也是大惊失色,王上至今未回,多半怕是困在平川关了!事态严重啊!
  衙门顿时乱作一团,飞奔而来的武将文官,将卫戍衙门变得门庭若市。各路官员根本来不及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向里走去。不过有人私下猜度,召得这么急,莫不是北伐开始了?
  议事厅里,萧充端坐于上,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一言不发。韩毅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作战地图。官员们将偌大一个议事厅挤得满满当当,又不好议论,只得大眼望小眼,看着两位主事官。
  “人到齐了么?”萧充突然起身,大声问道,没等下面回答,他又自顾言道。“不等了!各位,现在本官宣布一件事情,千万保密!泄露半句者,军法从事!”
  众官心中一凛,看这样子,还真是谁捅破天!
  “昨夜,平川关遇袭,敌军兵力暂时无法得知,但咸都方面上报,截至目前为止,战斗仍旧在继续,由此可以推断,金兵的兵力绝对在五万以上。”萧充此时已然定住了神,事态虽然严重,但他却说得不急不徐。
  众官一片惊叹!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官员,大概是被国家蒸蒸日上的喜人形势蒙住了眼睛,再加上北伐在即,让他们潜意识里都有了一种优越感。这种感觉,直接使他们认为,金国,就是等着我大宋去打的。我要是不去打它,它就得乖乖的等在那里。可现在,人家不坐以待毙,给你来一个先下手为强,傻眼了吧?
  “更严重的是,王上至今没有消息,极有可能被困在了平川关。”这一句话出来,众官顿时就怔住了。脑中一片空明之后,他们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要变天了!摄政王被困在平川关,危在旦夕啊!万一平川关被攻破,摄政王不就……
  “大人,那还等什么,发兵吧!”
  “平川关易守难攻,况且咸都方面已经派出了一万一千援兵,守住问题不大,关键是王上现在的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大人,卑职建议,火速发兵驰援,金国有五万兵力,咱们就派十万!”
  说这话的人,马上被萧充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十万?幽云卫总兵力多少?离平川关最近的州府布置了多少?等你把十万大军集结齐了,王上说不定……哼!”
  前面争吵得翻了天,韩毅仍旧不发一言,出神的盯着那张地图。偶尔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比着距离。目光如炬,神情肃穆,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大人,不管如何,平川关是一定要增援的。那里再险要,事情不总还有个意外吗?咱们必须尽全力保证王上的安全,这才是头等大事。卑职建议,当务之急不是派兵,而是调装备过去。保卫战打了一夜,平川关虽然囤积了大量的军械,但估计得消耗得差不多了,幽州方面必须马上征集箭矢,炮弹,砍刀,长枪等物,火带运往前线!”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官员说道。
  众官一听,心中叹服,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
  萧充倒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一听这话,马上说道:“照办!马上派人去造化局调集装备,火速运往前线!”这还得感谢王钰当年的远见卓识,他在任幽云总管的时候,就知道这里会长久的经历战火,所以不惜重金,在幽州创办了军械造办局,与京师造办局遥相呼应,宋军的装备,又特别是黄河以北诸军的装备,许多都是幽州造办局制造的。
  “萧公,光调装备不行啊,还得马上调集步兵去增援。咸都是没办法调兵了,可以从珙县调八千,胜州调一万二,集结两万兵马赶到平川关,确保万无一失。”
  “到底是参军大人,各地兵力部署你是了若指掌,好,照办!”萧充频频点头。
  韩毅还是没有说话,众官也都无视他的存在了,因为这位副使大人从来不说话的,作战议事什么的,他也只是走走过场。所以,萧充也就懒得问他意见。
  可就在这个当口,韩毅还真就说话了:“装备应该支援,兵马就不用调了。”
  一锅沸水般的议事厅刹那间安静下来,没听错吧?韩大人说话了?而且还说了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
  凭什么不调援兵?王上危在旦夕啊!这是何等的大事!你韩毅说这样一句,是什么居心?你有没有把领袖的安危放在心上?这简直是其心可诛!大逆不道!
  萧充也有些讶异,回头问道:“韩大人,您有何高见?”
  韩毅手指地图:“诸位请看,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了。”
  众人只看到地图上标示的敌我态势,没看到机会。韩毅接着说道:“还得感谢人家枢密院,这些日子以来,透过渗透,收买,刺探等方法,弄清了金兵兵力部署的大致情况,虽不敢说绝对准确,但至少有个大概。”
  “那是自然,王上何等英明神武?又岂是女真蛮夷能够识破的?哎,韩大人,你说什么机会?”有人问道。
  韩毅指着大定府的位置:“攻打平川关的金兵,肯定是从大定府出来的,这没有异议。而且据我估计,金兵这次是倾巢而出。”
  “韩大人何以如此肯定?据说兀术坐镇大定,他可是一员能将,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萧充疑惑的问道。
  韩毅难得露出笑容:“萧公,如果在你面前摆着一个扭转国家运势的机会,你会不会孤注一掷?兀术这个人,我有些研究,他的用兵方法常常是出人意料的,绝不墨守成规。我敢肯定,他突然袭击平川关,是直接冲着王上而去的。”
  “韩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众官纷纷说道。他们之所以这般着急,是因为韩毅这句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兀术冲着王上去,也就意味着他知道王上在平川关,同时也就是表明,王上出巡的消息泄露了。那从哪里泄露的?很简单,王上到过的地方都有嫌疑,东北军离金国最近,嫌疑最大。
  萧充挥手制止了将领们的话,点头道:“的确,很让人动心。”
  “各位再看,大定是上京的门户,金国交还我国二十三城以后,在大定一线设起了一道防线,依次是西京道,大定,来州,锦州,恰巧挡在幽云十六州前面。据枢密院的消息,这一线金兵总兵力在十五万人左右。现在大定的兵马在攻打平川关,也就是意味着大定无异于一座空城。”韩毅娓娓道来,众官倒听出一些意思来了。没想啊,这位平时不作声,不动响的韩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萧充的惊讶不在众官之下,他与韩毅共事这么久,一直就没摸透自己这位副手到底有几斤几两,现在看来,这叫真人不露相。
  “韩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干脆釜底抽薪,围魏救赵?不直接支援平川关,而是去夺取大定,断金兵后路?逼他撤兵?”萧充也是一员名将,体会到了韩毅的用意,当下试探着问道。
  众官议论纷纷,这倒不失为一条妙计,大定一下,金兵进不能攻下平川关,退又无地可去,恐怕只能往来州,锦州逃窜。妙,妙啊!
  可这些人还是太小看韩毅了,捂着嘴轻咳一声,韩毅又指着一处地方说道:“大定是要夺的,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在这里。”
  众人寻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楚之后,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韩毅这厮,他指的,竟然是,是金国都城,上京!
  底下窃窃私语,有人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也有人说这想法很大胆,但不切实际,就是没有一个人表示赞同。
  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嘛,幽州离大定多远?七百里。大定离上京多远?一千四百里不止,加起来超过两千里的距离!往返就是四千里!宋军骑兵,何时有过这样的远征?骑兵一天能行进多长距离,往死了说,四百里顶天。人可以不歇息,马不行!咱们就算是这两千里的距离全是无人之境,你全速开进,到达上京要多久?五六天吧?你一支大军在别人境内行进五六天,金国会没有察觉么?会没有准备么?
  更不用说,这两千里的距离还不是无人之境!大定这一道防线有十五万兵力!上京西南面和东南面的仪坤,龙化两州,就像一对翅膀护卫着金国皇城。层层阻击,你这仗还怎么打?
  退一万步说,就算让你打到了上京,你又能干什么?你总不能攻占上京吧?你最多就是搞搞破坏,给女真人一个下马威。然后呢?你必须得撤退,可这个时候,恐怕金兵已经回防了,你完全就被困死在金国国内了,你往哪里撤?
  还有,这么远距离的长途奔袭,后勤补给怎么办?金国境内大部是草原,马没问题,人吃什么?不能吃草吧?
  总而言之,如果照韩毅这个方法,几乎等于就是去送死。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被金兵全歼于境内!连骨头也不剩!
  文武官员七嘴八舌,责问韩毅,原来气氛就很紧张的议事厅里,充满了火药味,随时可能爆炸。
  韩毅倒是非常沉得住气,神色肃穆的听着众官的意见,也不急于反驳。等这些大人们吵完了,他正要说话,此时,萧充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一个漏洞。
  “韩大人,不可否认你的想法很大胆,出人意料。但有一点你似乎忘记了,你的这个假设,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大定这个口子没有被堵上。但是平川关已经得到了增援,金兵眼看打不下来,不会撤兵回去么?一旦金兵回防大定,你的这个设想还怎么实现?还有,平川关正打仗呢,你想从哪儿出去?”
  萧充此话一出,满堂叫好,不管是外经沙场的武将,还是不懂军事的文官,都纷纷附议,认为萧大人所说,正中要害啊。这么多的问题,能解决么?
  韩毅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回答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攻打金国,不一定要出平川关,居庸关不是在我们手里么?出居庸关,绕过长城,直奔大定。金国境内,地广人稀,一马平川,极适合骑兵作战。咱们全部配备骑兵,保证速度,将追击之敌抛在身后,直接往上京打。女真人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长途奔袭,正如各位大人所说,两千里之远的距离,女真人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这正是他们的软肋。”
  反对的声音弱下来了,可即便金国人不会料到,那万一攻打平川关的金兵回防大定,把这个缺口堵住了呢?不就前功尽弃了么?还有后勤补给怎么办?
  “各位,咱们是不是忽视了一个问题?王上可在前线啊,咱们不是孤军奋战。”韩毅笑道。众人不解其意,王上在前线顶什么用?说句大不敬的不话,王上现在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就算还在,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韩大人,王上,怕是……呵呵。”萧充没敢把话说出口,那是犯忌的。
  韩毅闻言,正色说道:“萧大人,韩某生平最佩服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南朝梁国大将陈庆之,另一个就是王上。我深信王上不会有事,而且,他一定会有办法对付攻打平川关的金兵。”
  众人的疑虑仍旧未曾消除,不过萧充却有些动心了。试想一下,大宋铁骑长途奔袭两千里,直接开到金国的都城。此举一旦成功,必然天下震惊,不管打不打得下上京,对金国的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所谓此消彼长,我大宋到时就可一鼓作气,扫平女真。重现自汉唐以来的盛世景象。
  “各位,暂时议到这里,装备已经发往平川关,料想暂时没事。大家各回岗位,尽忠职守,如今非常时期,话本官就不多说了,精忠团结,共襄盛举!”萧充都说出这话了,众官只得辞别出衙。
  韩毅心里知道,萧充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待众官走后,萧充请韩毅落坐,两个战友还从来没有这样独处。一阵沉默,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抢先开口。这可是捅破大天的壮举,古往今来,历史上从无先例,谁不敢掉以轻心呐。
  “韩老弟,呵,本官比你年长,托大一次,叫你老弟。我佩服你的胆识与才能,但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良久,萧充先打破了僵局。
  韩毅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萧大人有话直说无妨。”
  “那好,如果言语上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恕罪。”萧充小心再三,惟恐有些纰漏。在得到韩毅肯定答复之后,他语出惊人,“你是个杰出的将军,但你不会作官。”
  这话听起来有些矛盾,其实里面有玄机。
  “愿闻其详。”韩毅请教道。
  “如果王上生死未卜,作为臣子,咱们应该全力保证王上的安全,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这才是为臣之道。可你却要置王上的生死于不顾,把兵力投到一个虚无飘渺的目标上去。就算让你取得惊天动地的战果,又能怎么样?说句不该说的,这天下是王上的,军队也是王上的,你就是立了盖世奇功,只要王上不高兴,你能怎么样?到时候要罢你的官,夺你的权,甚至砍你的脑袋,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情。”看来萧充还对当初王钰在狩猎场故布疑阵的事情心有余悸。那次的事情,就是在北伐这衫给他们这些将领敲个警钟,安守本分,不要心存异念。
  “我主张出兵上京,是国家,为民族的利益而战,又无半点私心,光明磊落,有何不可?”韩毅轻笑道。
  “呵呵,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不会作官的原因。咱们作官的,是为谁作?为国家民族么?非也,其实就是为王上,即便你打下上京,王上心里想到你不顾他的死活,他能高兴么?还有,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不请示王上就擅自作主,追究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老弟啊,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要看明白一些,天威难测啊。”坦白说,萧充这话入情入理,本来嘛,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很多,一门心思为了国家,结果却触怒天颜,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冤不冤啊。
  这个道理,韩毅不是不明白,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说是千载难逢也不为过。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抓不住机会,以后就永远别再想了。此次行动,一旦成行,那就是为北伐吹响号角,告诉世人,我大宋铁骑,也能纵横草原,横扫天下。
  “萧大人,韩毅多谢你的关怀。但我相信,王上的胸怀,不是你我所能比拟的。他在战术,军事素养上或许不如我们这些从军多年的人,但他绝对是一个出色的战略家。他入仕以来,励精图治,把一个奄奄一息的国家,治理成如今这般昌盛,国家民族的利益,在他的心里,或许比我们更重。况且,此次出征,说心里话,我打算亲自带兵,而且没想过活着回来。即便得上天垂怜,大功告成,那时王上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请萧公放心,我和王上共事多年,所有的责任我有信心一力承担,绝不拖累你们。”韩毅斩钉截铁的说道。有些话他不方便直说,但不可否认,他与王钰关系,不是简单的上下级。
  萧充见韩毅如此坚决,苦笑一声:“那韩大人是打算一意孤行?置个人荣辱生死于度外了?”韩毅沉吟半晌,郑重的点了点头。
  咸都
  王上平安归来,咸都举城欢庆!好险呐!咸都将领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等着,幸好上天保佑,王上他终于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王钰卸去了铠甲头盔,着一身汉服,上扎头巾,腰束玉带,如翩翩佳公子一般,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此时,他正在咸都衙门里,盯着和韩毅那张一模一样的地图。
  有仇不报非君子,女真人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不还以颜色,他当真以为我中华无能。现在平川关被堵着,出不去,剩下的出口,一是长城,二是西夏境内的宁夏都护府,三是兰州卫戍区。后两者隔得太远,鞭长莫及,长城是唯一的出路。
  他伸出右手,用手指比着幽州和大定之间的距离,一千里以内。如果从幽州出兵,攻打大定,断兀术的后路,不知有几分把握?幽云的兵力倒是足够,可问题就在于,兀术这家伙随时有可能退兵啊。要是他先回防,咱们就会扑了个空。
  几声敲门声,王钰入了神,一时没有察觉。门外的人,又连敲几下,王钰这才说道:“进来。”
  一名小兵提着食盒入内,战战兢兢的说道:“王上,小人给您送饭菜来了。”
  “放着吧。”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张地图。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兀术回防呢?只要他被拖在平川关,我的军队就可以不费力气的攻占大定府,那里是金国重镇,城墙坚固,到时分兵攻击兀术所部的背后,必能奏效。
  可兀术是一代名将,他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除非有特别重要的意义。还没有想出对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这才发现,饥肠滚滚,饿得直冒虚汗。
  走到桌边,下人已经把饭菜摆好,王钰取过碗筷,正要狼吞虎咽,突然想到。兀术这次来是干什么的?除掉我啊,只要我在平川关,他就没有理由退兵!当然,如果自己再回平川关,无疑是不明智的,自己一身系天下安危,又岂是一己之私?
  不过,倒是可以给兀术造成一种假象,让他认为自己还在平川关里。那家伙可是个精明人,不好骗,必须要万无一失。
  “外面什么人?”屋外,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突然一片安静,良久,一人回答道:“王上,咸都守军将领及大小官员来给王上请安。”
  本想一口回绝,不过王钰略一停顿,随即放下碗筷,吐出口中食物说道:“进来吧。”门开处,咸都大小文武官员依次而入,这一夜,可把这些大人们吓惨了,好在王上平安归来。这些人都很想见见王钰,一睹天颜。
  王钰对咸都可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当年他就在这里,打得金国大将卑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可就在大功告成,卑工已经决定退兵之时,赵佶的圣旨来了,一纸诏命,就把王钰连带南府军统统召回汴京,大好河山沦入异族之手。这事,可让王钰耿耿于怀了好久。
  当王钰提起这段往事时,文武官员会心一笑,那种局面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在王上的领导之下,我大宋已非吴下之阿蒙。
  就在众官会心一笑之时,王钰突然发现,这些官员里面有一个人,年纪跟自己相仿,而且身高也相近,连五官轮廓也有几分神似。嘿,奇了啊,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你,叫什么名字?”王钰突然起身,指着那人说道。众官心头一震,哎呀,果然是天威难测,喜怒无常啊,刚才还有说有笑,忆苦思甜,这转眼就变了。
  “臣,臣张文择,现任……”那人穿文官服色,从年纪来看,应该是咸都衙门的属官,不是主簿就是通判。
  王钰叫他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一阵,是有几分相似,虽然走近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但如果距离远了,还真分不清。
  “哈哈!好!好极!”王钰放声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王上莫不是刚刚脱险,有些那啥?
  没等官员们弄明白,王钰又回到地图前面去了。三国演义里面不是有这么一出么?诸葛亮找人假扮他,穿上他的衣服,坐着他的轮椅,还真把魏兵给唬住了。我现在就让这张,张什么假扮自己,穿上我的衣服,时不时的往平川关上那么一站,兀术还舍得走么?
  光是这样还不够,对了,还得伪造一面“大宋国宝”战旗,那可是我王钰的招牌!
  又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嗯,不错,这样应该有七成以上把握,只要兀术不退兵,大定就是囊中之物。要是歼灭兀术这支精兵,俘虏他本人,就算俘虏不成,死的也要,金国去一大将,何足为患?
  定下计谋以后,王钰又随便的看了一下地图,就要转头过来安排。可就是那么随便一看,他又发现新东西了,大定上面那是什么?
  那是上京!金国的都城!地理位置不是在以后的内蒙古就是黑龙江,一片平坦,无险可守。而且地广人稀,千里平原,这不正是骑兵作战的最佳地带么?再加上现在已经入夏,气候也合适。
  王钰见过大世面吧?千军万马之中,何曾皱过一下眉头?可此时,他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就在这房间里,在众多官员的面前,兴奋的喃喃自语,手舞足蹈。
  官员们可就看傻眼了,王上还有这一面?
  事不宜迟,必须马上给幽州方面下命令!战机稍纵即逝啊!
  “取纸笔来!”一声大喝,吓了众官一跳,待回过神来,慌忙从命,取来纸笔。王钰情难自禁,正要写时,发现桌上全是饭菜。
  “拿走拿走!那个谁,张什么?你马上照本王的穿戴着装,咸都赶制一面战旗,上面用徽宗先帝瘦金体大书四字,大宋国宝,交给张那什么。从现在时,你就假扮本王,到平川关坐镇,告诉林冲,死死的给本王拖住兀术。必要之时,甚至可以让他们攻进来一点点,记住,就是一点点。”王钰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段话。
  可官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的催促之下,这些人才如梦方醒。
  “愣着干什么?快照王上的意思去办!”
  “还有,本王马上写一道谕令,交给岳飞,让他亲自送到幽州。”王钰笔走龙蛇,也不顾字迹见不见得人,反正是龙飞凤舞,一挥而就。
  不多时,岳飞赶到,王钰将谕令交到他手里,再三叮嘱道:“鹏举休辞劳苦,马上赶到幽州,将这道谕令交给萧充。告诉他,按此办理,细则本王不过问,可以权宜行事。至于你嘛,本王已在谕令中写明白了,到时便知。”
  岳飞也不多问,取了谕令,贴身收好,拜别王钰,转身就走。他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倒是颇得王钰真传。
  他走之后,王钰又出神的看着地图,苍天啊,天佑中华啊!
  咦,不对,长征部队到了上京,不管结果如何,反正不能停下来吧?打了就得走,可那时候金国的缺口已经补上了,那这支部队该往哪里撤?虽说此事战略意义极其重大,就是打得全军覆没也值,可我的军队都是精锐之师,来之不易,一兵一卒,一人一马也是宝贝疙瘩,得给他们指出退路才是。
  “把岳飞叫回来!”王钰背对着众官,挥手叫道。
  岳飞其时已经出了衙门,上马赶往幽州,可立即被召了回来,向王上询问有何吩咐时,他又不说话,屋子里面落针可闻,一片宁静。
  部队到了上京以后,回撤是不可能的,那时候金兵的防线已经补好了。东面是大海,北面是雪原,只能往西撤。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蒙古草原,大宋呼伦贝尔郡王忽图刺正在那里大展拳脚,统一蒙古诸部。
  对,往蒙古草原撤,蒙古是我大宋的属国,虽说这头猛虎暂时屈居于汉人之下,但金鳞并非池中物,总有一天他们要窜起来咬人的。
  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完成统一,对大宋够不成威胁,也不敢公开的对抗中央朝廷,他们还得靠大宋牵制金国。自己还得写一道谕令给蒙古领袖忽图刺,一并送到幽州,到时候让他负责接应。
  一道道谕令在这间小屋里面发出,一盘大棋就此开局。为了不给忽图刺以阳奉阴违的借口,王钰把蒙古进贡给他的那把金刀也交给了岳飞,让他一并带上。见刀如面君,忽图刺会知道轻重的。
  岳飞离开后,王钰松了口气,危机就是转机,这话可说的一点都没错。肚子又是咕咕几声叫,王钰才发觉,原来饭一直没吃。
  可正当他要重拾碗筷,饱餐一顿的时候,一员战将在门外禀报道:“启禀王上,平川关送回种霸将军遗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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