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自由身
姜轩的思想在经历战争之后发生了重大的改变，这一改变，是非人类的天夜叉和龙马所无法深刻感受到的。
尽管姜轩的要求让它们迟疑，但二人还是照办了，一起离去。
而姜轩独自一人升空而起，再不多看悲伤的画面，全心寻找蚩尤元帅。
他有话想和蚩尤说，关于自己身上的变化，还有……
姜轩想到这，咬了咬牙，眸光中闪过浓浓的愧疚。
寻了大半天功夫，姜轩未能找到蚩尤，只寻到了谢龙祥。
“元帅他有事情外出了，你找不到他的，大概晚上他就回来了，你在这等着吧。”
谢龙祥和善的说道，看到姜轩生龙活虎的样子，他心中略感宽慰。
关于姜轩的事情，蚩尤和他说了一些，此时看向他的眼中，他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元帅他去哪了？”
姜轩很意外，这个节骨眼上，蚩尤有哪里可以去？
不过谢龙祥明显不愿多提，姜轩呆了下来，陪这位可敬的老人说话。
一战过后，谢龙祥老了好多，少了身为都统的那股锐气。
“谢前辈你身体没事吧？”
姜轩关心道。
“伤了元气，不过还能活好久呢。”
谢龙祥呵呵一笑，从他身上，姜轩见到了今天很少在他人脸上见到的笑容。
那笑容是那般云淡风轻，好像没有什么伤痛可以击垮这个老人。
“谢前辈，为什么你还能笑？”
姜轩冒昧的问了一句，声音低沉。
阴霾一直围绕在他心中，他一刻也忘不了战争的惨烈。
而谢龙祥失去了那么多位老兄弟，却比他看开得多，难道他的思想境界如此高吗？
看着姜轩沉闷的样子，谢龙祥摇了摇头。
“逝者已死，悲伤又有何用？孩子，你还太年轻，等你像我等经历了无数岁月的蹉跎，看惯生老病死，也就笑得出来了。”
“死并不可怕，死的人还留在我们心中。有一天，老一辈的我们都会死去，但你们，年轻的一辈总会继续向前走，想到这点，再大的苦难也笑得出来。”
谢龙祥随意的说道，姜轩在旁静静听着，无意中，竟是在接受着他的开导。
在姜轩等待蚩尤的时候，地底万丈深处，一枚七彩斑斓的镜子流光浮动，而蚩尤正坐在镜子之前。
唰！
从镜子中飘出一个酒坛，蚩尤稳稳接住，接了起来，大口的灌着酒。
“这酒还是同样美味。”
他说道，喝了一大口后，把酒坛往镜子里扔了回去。
镜子里面，似乎连通着未知的世界，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蚩尤，这场战争我没有出手，你不会怪我吧？”
镜中的声音带着些醉意。
“你本无能为力，何况，你我追求不同。”
蚩尤平静说道，二人这般互相扔着酒坛，痛快畅饮，排解心中的苦闷。
“你为何来此，只是纯粹来找我叙旧吗？你应该知道现在人族十城的敏感，以你的身份来这里，万一曝露了怎么办？”
蚩尤严肃说道。
“不是有这瞒天镜吗？何况如今的你在各大神族还有神王眼中都没有威胁了，不会有人再盯着你的。”
镜中的声音回答道。
“我们聊了那么久，有件事情你还是没回答我。像你这样充满野心的男人，就算是为了抗议神王，也不至于毁了自己进一步的可能吧？”
“那小子是有什么样的魔力，让你这般牺牲自己？”
蚩尤听到这疑问，嘴角突然勾起了笑容。
“我只是把我有的赌在了新时代罢了。”
蚩尤意味深长。
“哦？”
镜中那不知名的男人听闻，微微动容。
“说到这，有件事情我要拜托你。”
蚩尤神色严肃起来。
“什么事？”
镜子中的男人随意问道。
当蚩尤说完自己的要求，那镜中的男人陷入漫长的沉默。
“我向来闲云野鹤惯了，就怕带不来。而且你辛辛苦苦为他牺牲了那么多，就这样把他拱手让给我？”
那镜中的男人许久才说道。
“他在我身边已经不安全，这一场战争，他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我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你那里，才是他最合适的归宿。”
蚩尤正经说道。
“你的判断向来很准，这事情我考虑考虑吧。”
那镜中的男人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同意。
“他会是未来变局极为重要的一环，有些秘密我没告诉你。有他在，或许你的夙愿也能实现。”
“你真是闲云野鹤吗？不过是你盟中各自为政，分崩离析，你心灰意冷罢了。”
蚩尤一语道破真相。
“他能实现我的夙愿，你确定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一个毛头小子，你对他评价未免太高了？就算你为他铺好了路，但太古之后夭折的天才难道还少吗？”
镜中人冷哼一声道。
“若说有谁能够实现你的愿望，不会是天运，也不会是你人道盟中那些各自为政的家伙，他是最有可能的一位。我相信听完我所说，你会愿意辅佐他。”
蚩尤说道。
“辅佐？”
镜中人笑出了声音，“你倒越说越夸张，我以为你是要让我收他为徒，到头来是要我辅佐？搞什么，说到底我还要在他之下啊？”
他感到荒谬，不由得担心蚩尤是不是在先前的战争中受到了太大刺激，脑袋不好使了。
“哼，我费尽心血帮他塑造了无上根骨，以他的资质哪还需要你来教导？我的身份不方便，他跟着我早晚要糟糕，不然这个护道人也不会让你来当了。”
蚩尤神情不悦起来。
听他这语气，镜中人意识到他根本不是在开玩笑，是真要自己辅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你说说看吧，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我放下架子帮他？”
镜中人无奈说道。
“那好，你可听清楚了，接下来你我所说之事，事关人族万代以来之变局。”
蚩尤目光严肃到了极点，地底深处，两个大佬谋划开来……
姜轩在谢龙祥处呆了挺长时间，这位老人有着漫长的人生阅历，说话间充满了哲学。
姜轩与他一席长谈，受益良多，心中也好过了不少。
蚩尤直到深夜才归来，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看到等着的姜轩，他示意谢龙祥，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一会。
谢龙祥离去了，一老一少站于庭院之中，天空中月明星稀。
蚩尤负手而立，望着夜空，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姜轩看着老了不少的蚩尤，内心一阵绞痛，朝着他的背影行了一大礼。
“多谢元帅救属下，此恩属下永世难忘！”
姜轩行的是从未有过的重礼，他这辈子，从未欠一个人恩情如此之多。
“你无需如此，举手之劳罢了。”
蚩尤开口，语气出乎意料的冷漠，比往昔对姜轩要冷淡太多了，甚至都没回头看他。
姜轩略微一愣，只以为元帅是心情不好。
庭院中气氛一时冷凝起来，蚩尤并不多说话，而姜轩眼光闪烁不定，酝酿着要脱口而出的话。
来寻蚩尤之前，他就已经决定好了要做一件忘恩负义的事情。
为了自己心中所想，这个决定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做。
只是，当再次看到蚩尤，亲眼看到他老了许多之后，本来以为能够心硬的姜轩，却是犹豫了。
是的，面对蚩尤，他动摇了，突然产生念头，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过分了？
姜轩心中挣扎着，庭院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从今日起，你就脱离武神卫吧。”
姜轩挣扎之际，蚩尤突然开口了，语气冷淡到了极点。
姜轩神色一震，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事实上，他想和蚩尤说的，便是自己要脱离武神卫，离开军方。
姜轩先前就想清楚了，呆在人族军方，永远无法改变人族目前的处境。
经历这场战争之后，他已决定要为处于灾难中的人族做些什么，但不能是在人族军方。
倘若他呆在军方，不仅实现不了自己的想法，更有可能拖累蚩尤元帅。
在见到蚩尤前姜轩想了很多，思考着自己要如何提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要求，却万万没想到，蚩尤竟然会先开口了。
他一时愣住了，没有回应。
“没听到吗？从今日开始，你被我驱逐出军方了，从此是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吧！”
蚩尤见姜轩没回应，转过头来，一脸冷酷的道。
姜轩看着蚩尤那副表情，内心一咯噔，深吸口气道。
“元帅，不知这是为何？”
“你实力太弱，在战场上非但没有帮上忙，最后还让我来救你。我的军队中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这辈子就都忙着救人了。”
蚩尤冷冷一笑，语气很不善。
姜轩听了莫名的觉得难过，原来元帅是这种想法吗？
或许，这样也好，反正他也想要离开……
只是，姜轩却觉得如鲠在喉，蚩尤元帅对他有大恩，他实在不希望临走前是这样的对话。
“你走吧，这世界海阔天空，总会有你容身之地，切莫再拖累我了！”
蚩尤说道，再不正眼看姜轩一次。
姜轩本来想说的很多话，被这番冷硬的回应给通通哽住了。
他张了张嘴，终究再没有多说什么，咬着牙朝蚩尤最后行了一礼。
“元帅，保重！”
姜轩深吸口气，心中难言的苦闷，就这么离开了。
而蚩尤，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