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我不欠你!

  有机灵的拔腿转进去通报,剩下的却是这个看看那个望望,不知是上前还是不上前好。
  “天兵营巡察司郭大人有事求见华清真人,还请入内通报一声。”
  李毅一惯是个精明的,早看出慕九与这冥元恐怕有些过节,因此但凡一举一动皆照着规矩来。
  仙童们听说是司案的巡查司来人,更是吃惊,当下恨不能多生两条腿,一窝蜂涌进门去通报了。
  慕九不说二话,随着进了门去,刚到天井里,便见内堂里快步迎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华清,他左侧是名散仙,右侧则站着同样没能掩饰住震惊的林见儒,而后方一干人也个个皆眼里充满了惊疑。
  华清是见过慕九与上官笋的,但青丘见到她时她还只是个不打眼的小丫头,而如今她除了天兵相伴,身旁还有白虎大鹏同行,这番气势与当时的她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略顿之后看了眼姬敏君,然后与慕九作了个揖,说道:“敢问郭大人深夜驾临,有何贵干?”
  慕九也扫了眼姬敏君,说道:“贵派有人上天庭报案,说两年多前死去的林燮乃是死于谋杀,刘大人派我主办此案,因此深夜叨扰真人,还望见谅。”
  说完她看了眼他后侧的林见儒,然后才收回目光。
  林见儒陡然间见到她与姬敏君同来,心头也是震惊的,等到她把话说出来,他脸上也掩饰不住愕色!
  “谋杀?”华清凝眉,倒是不见太多惊诧,他看向姬敏君:“师弟死于谋杀,这不是早已定论了的么?凶手也早已法办,你又想折腾什么?”
  “法办的那是我女儿,并不一定就是真凶!”
  姬敏君此刻心里也是虚的,平日里她嚣张归嚣张,总归不算与华清直接杠上,可眼下这么一闹,便等于与华清撕破脸了,如果郭慕九能把案子翻了还好,若是不能,那她们母子三人在冥元就艰难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到了眼下她也绝不会退缩,她可是子鸠国的郡主,倘若华清真容不下她,那么子鸠同样也会容不下冥元!子鸠王室是神族,可不是凡人!
  慕九事实上也佩服她竟有这么大的底气跟华清对抗,要不是她嫌日子过得太舒坦,那就真是嚣张成性了,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她说道:“林燮是受了封的真仙,巡察司那里立了案,我也不得不从。近日我便须得在山中住下来,还望掌门能给个方便。”
  华清忍耐着,点了头,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请郭大人一行住在碧连峰罢。林燮是在碧连峰亡故的,且又是林夫人报的案,想来如此也便于大人司查。”
  慕九没有意见,也没有再看他们,带着众人又随姬敏君折往碧连峰。
  姬敏君指了后院东北角上一处两进院子给他们落脚。
  内院有三间房,慕九与上官笋还有阿伏正好一人一间。
  而李毅带着四名天兵则住在外院。
  天色不早,大伙找完房间也就各自下去安顿了。
  慕九却还未急着安歇,洗漱完,沏了茶,就着灯在桌旁剥松子,整件事情她还需得想一想。
  冥元山上松树多,松子也丰收,颗颗粒大饱满,剥来不费什么功夫。
  约摸剥了十四五粒,门外风声就有了些不同,先前还只微微晃动的桃枝,竟然就拍打起廊柱来了。
  她指上凝气隔空将门一开,背对着门口站着的一人便就避无可避。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祟了?”慕九横睨着门外,眉尖有了冷意。
  林见儒脸上还有残留的错愕,但下一秒他又变得沉静如常。
  他走进来,在桌子这边坐下,说道:“我真没想到。”
  “没想到姬敏君会去告你?”慕九没看他,依旧剥她的松子。
  “不。没想到来查林燮之死的人居然会是你。”
  林见儒语气虽然平静,却透着慕九从未听闻过的轻慢。
  慕九扭头,睨着他:“这是我的差事,我为什么不能来?”
  “可我之前以为我们是朋友。”他说道,“我也以为你哪怕不再稀罕我这个朋友,也定会帮我保守秘密,绝不会有想来把我上刑台的那一天。你这次来,是打算替天行道,把我的罪证全部挖出来,然后上交给天庭,让我堕入诛仙台的么?”
  慕九觉得像是有冷风突然吹进了心里,躯干四肢也凉嗖嗖地了。
  她哪怕是有了跟他疏淡的念头,哪怕是从头至尾都知道他做过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把他扒出来,就算是这次揽了这案子,也并非她的本意,没想到她如今还连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把她的什么选择都给想好了!
  她把身子转过来,说道:“就算我这么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难道我有义务替你遮掩罪行?
  “我也不过是个当差的,办案不公帮凶遮瞒我也是要承担后果的,我帮你是情份,不帮你是本份,你不要以为全世界都欠你,我郭慕九可以指天发誓,无论我怎么办你,我都对得起天地良心!我也绝不欠你!”
  她将松子重拍在桌上,脸上的冷意,比她心里刮过的冷风还要冷十倍。
  想在她面前得寸进尺?他也是打错了主意!
  林见儒未曾见过这样的她,原本成竹在胸,声势却不由弱了下去。
  他倒忘了,她身后还有个陆压……
  他清了下嗓子,声音缓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话说得急了些。”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我是来办案的,我只需要对我的职责负责。至于案子查成什么样,我只凭良心做事。”慕九淡淡睃着他,已经没有了与他和谈的兴致。
  不错,她平日是有些滥好人,可那绝不是任人予取予求的理由。
  她要不要待人好,取决于她自己,而不是受人绑架逼迫。
  如今的林见儒已经不是她当初认识的他了,她看到了他的心虚,也看到了他肆意泛滥的偏激。从前来求她办事的他还会有惴惴不安之心,而如今自行寻上门来质问她的他,连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完全充满了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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