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 第72节

  谢酩没搭理他。
  楚照流眼珠一转,心一横,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拿出做坏事了被褚问教训时的语气,可怜巴巴撒娇:“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想了解你吗,好师尊?”
  ——往后我定勤学苦练,相伴师尊左右,不叫他一个人待着无聊。
  虽然知道楚照流都是在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谢酩低垂的眼睫仍是不可避免地颤了颤。
  心口跳了跳,热烫难忍,像是心魔引在发作,他猛地一把攥住楚照流的手,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暴虐的念头,却都被生生压了下来,低盖的眼睫掩住了眼底的血红暗色,嗓音带着几分喑哑:“不要乱叫。”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剑尊哥哥,我叫你师尊,你不会生气吧~
  第55章
  问剑大会之期越来越近,各家各派已经带着弟子在路上了,头一个借用传送阵,单独赶来流明宗的,却是燕逐尘。
  燕逐尘埋头去翻阅了整个神药谷所有的密文典籍,总算弄清了“心魔引”是什么东西。
  起初他以为那道毒印应该与连翅有关,去翻阅了连翅相关的所有记录,却一无所获。
  后头忽然灵机一动,查阅起上古文献相关,才找到了线索。
  “心魔引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两位都是聪明人,就不必我多解释了。”燕逐尘眼也不合地翻阅了十几日典籍,眼眶都泛着乌青,狠狠喝了一大口浓茶,才继续说,“说这是毒,其实更像是一种‘巫咒’,在上古时期比较常见,拔除的方法……暂时还没找到。不过比较值得欣慰的是,根据记载,这玩意暂时死不了人。”
  谢酩掀了掀眼皮,对于燕逐尘的废话总结,淡淡回了句:“多谢,我看着也不像从棺材里蹦出来的。”
  楚照流比较关心心魔引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把不太配合治疗的谢宗主往旁边一摁,望着燕逐尘,神色难得有几分认真:“还有呢?”
  “既然是‘咒’,就超脱我能掌握的范围,具体还有什么毛病,也只有谢宗主本人能知晓了,”燕逐尘爱莫能助地一摊手,“不过,要下心魔引是有条件的,给谢宗主下咒的人知道谢宗主有心魔,并且知道心魔为何而成。”
  他略一停顿,话里有话的:“谢宗主,你的心魔又是什么呢?”
  “咚”地一声,谢酩不轻不重地将茶盏搁到桌上,没什么表情:“说完了?”
  这一番调查不能说没有作用,只能说几乎派不上用场。
  燕逐尘不怕死地又狠狠喝了一杯浓茶,斯斯文文地道:“还有一件事,是我查阅心魔引的上古典籍时查出来的。”
  谢酩的心魔?依照百年前,谢酩陷在惑妖秘境里的情景来看,应当是彼时被屠戮的流明宗吧……
  楚照流心不在焉地想着,鼻音上扬着“嗯”了声:“什么?”
  燕逐尘冷不丁就抛下个重磅炸弹:“小照流,你灵脉受损多年,难以修复,恐怕不是旧伤难愈,而是另一种毒咒。”
  楚照流神色一滞。
  垂眸拨着茶盏内茶叶的谢酩动作也一顿,倏地抬头看去:“什么毒咒?”
  “上古流传下来的文献记载太少,很多还是看都看不懂的上古文字,我也只是推测,”被谢酩一眨不眨直直注视着的威圧感太强,燕逐尘轻轻啧了声,“上古时期,的确有一种尤为冷门的毒咒,会破坏人的根骨,只要施咒者未死,咒的影响就一直存在。按理说,小照流的灵脉早已被师父根根修复完好,有着强盛的灵力温养,灵脉也该越来越坚韧,而不是脆弱不堪,受不住灵力冲刷,这都不合常理,当年师父也找不到理由,只能推测是小照流体质特殊,落了病根,如今看来,被施下毒咒的可能性更大。”
  他的嗓音沉了沉:“并且,那个施咒者还没死。”
  当年楚照流是被一个看似平凡普通的挑战者一掌打下了炼武台,自此心高气傲的绝世天才跌落云端,尊严与骄傲都在那一刻破碎。
  楚照流轻轻磨了磨牙,笑了:“还活着啊……活着就好。”
  有了燕逐尘这番话,与之前的种种迹象结合,已经可以断定,废他灵脉的,与暗中盯着他们的行动,操纵着局面的黑袍人就是同一个人。
  燕逐尘被他笑得有点发渗,激灵一下,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总之,若是能将施咒者斩杀,你的灵脉应该也会渐好,不会再受束缚。”
  楚照流朝他拱了拱手:“辛苦你劳心劳神了,燕兄。”
  “谁让你们是正道巅峰战力呢,”燕逐尘摊手,“尤其是谢宗主,若是谢宗主出了事,整个中洲恐怕都要大乱了。”
  说着,他想了想,凑近了点楚照流,视线往谢酩那儿斜了斜,毫不避讳地大声提醒:“不排除谢宗主有大变疯子的可能,照照你最近也别离谢宗主太近。”
  谢酩冷冷看他一眼。
  燕逐尘悍不畏死地抖了抖衣袍,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个玉瓶,往楚照流手里一丢:“你这毛病根除不了,我炼了些药,服下后就能正常触碰你那鸟儿子了,一枚管用半天。”
  楚照流大喜过望:“多谢师叔!”
  燕逐尘哼了声:“有事师叔,无事燕兄,有奶就是娘。”
  说完,施施然拂袖而去,去歇息了。
  对于神秘人的情况,楚照流和谢酩心里都有思量,秘而不宣地对视一眼,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黑袍人既然将他和谢酩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也知晓他灵脉的情况与谢酩中了心魔引,此次问剑大会,必然会有行动。
  做好准备,耐心等待即可。
  楚照流吞下一枚药,朝着正鬼鬼祟祟偷偷喝谢酩杯中茶的小胖鸟递出手掌:“来,小家伙,试试。”
  从出生开始就被娘亲嫌弃拒绝的啾啾鸟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鸟眼,歪着脑袋“啾啾”叫了两声。
  楚照流干脆一伸手,将毛茸茸的小凤凰抄进了手心里。
  蓬松柔软,细细软软的,带着暖烘烘的温度,手感非常不错。
  啾啾也兴奋得直把脑袋往他手心里狂蹭,蹭地掉了一手的细软绒毛。
  楚照流爱不释手地拢着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谢三,它好轻好软啊!”
  见楚照流那么兴奋,谢酩眼底流过丝笑意,不动声色地“嗯”了声,瞥了眼被啾啾偷偷喝过的茶,推到一边,把楚照流没喝两口的茶盏拿起来,平静地抿了一口。
  付给燕逐尘的五万灵石,也算有了点回偿。
  谢酩身上的心魔引也不能丢在那儿不管,燕逐尘休息了一天一夜后,重振精神,借用了流明宗的药峰,每天把谢酩拉去做做实验,尝试新药。
  不少离得近的门派已经带着弟子到了离海,被安排到各自的休息区域,流明宗内没人闲着,各有要务。
  连谢酩这个甩手掌柜,在试药之余,也不免得去主持一些事务。
  整个流明宗,只有楚照流非常清闲,闲得四处溜鸟。
  溜鸟不够,还要去逗那几个小朋友。
  陈非羽几人起初还会被他吓一大跳,想起他那些传闻,不免觉得他深不可测,态度恭恭敬敬,过了两日,也逐渐麻木起来。
  只有陈非鹤还会毕恭毕敬地叫一声“楚前辈”。
  楚照流倒也不能一直这么悠哉,一般情况下,在他逗会儿几个小孩儿后,英明神武的谢宗主忙完自己手头的事,就会直接过来逮人。
  并且是当着几个小弟子的面,面无表情地直接拎起就走。
  楚照流感觉有点丢脸,又有点莫名,不明白谢酩是怎么每次都能快速找到他的,直到他注意到谢酩每次来逮他,发间都有一根漂亮的尾羽。
  楚照流:“……好啊你,小朋友,跟着你爹对付我是吧。”
  啾啾无辜地眨眨眼:“啾啾?”
  小家伙这几天都黏在楚照流身上,撕也撕不下来,顺便当了个小内应,有它跟在楚照流身边,谢酩也不愁找不到楚照流。
  楚照流拿谢酩和啾啾都没办法,只能接受每天都被谢酩拎回去的命运。
  好在燕逐尘对心魔引的钻研也有了点进展,见楚照流被谢酩抓回来了,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正想和你们说说。”
  楚照流见他眼睛通红、一副随时要倒的模样,顿生惭愧:“说完你就去歇一歇吧。”
  燕逐尘心道谢酩又付了二十万灵石,为了灵石我能歇?
  面上依旧是斯斯文文的和蔼笑容:“为了苍生道义,我累一点不妨事的。最近我与谢宗主试了些药,都没什么用,毒咒似毒非毒,何况是心魔引这样直接牵连神智的,我也不敢乱用药,不过有了个小发现。”
  楚照流:“哦哦?”
  “谢宗主这种情况,打坐冥想反而容易再走火入魔,想要保证精力充沛,维持神志清醒,睡觉入眠或许作用更大些,但谢宗主失眠成疾,我给他开了好几味药,都没法子辅佐他顺利入眠。”
  燕逐尘慢吞吞地说着,衡量了下二十万灵石的分量,一脸慈祥地望向楚照流:“为了谢宗主,照照,你搬去他的房间,和他一起睡吧。”
  谢酩眉尖一扬。
  楚照流睁大了眼。
  他不自觉地捏了下手里的小胖鸟,捏得啾啾“叽”了声,一脸麻木地指了指自己的脸:“燕兄,我活了一百多年,怎么从来不知道,我还有助眠的药效?”
  燕逐尘意味深长道:“那恐怕是没找对人,对于谢宗主来说,你就是味良药啊。”
  楚照流没从他话里品出什么高深莫测的深意,只觉得头皮发麻。
  若是能帮谢酩入眠,搬过去也没什么。
  可是上次他就是在谢酩身边睡了会儿,就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万一这次再做些诡异的梦,他还怎么面对谢酩?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就有了助眠的药效,但不帮谢酩,又显得很是无情啊。
  楚照流脑子里弯弯绕绕地转了下,瞟了眼脸色淡漠、清冷出尘的谢宗主,陡然醒悟。
  以谢酩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和他睡一起!
  就算真的能帮谢酩入眠,谢酩铁定也一百万个不乐意。
  楚照流心里一定,摇摇扇子,昂起下巴,自信道:“好啊,我倒是无所谓,但谢宗主肯定不乐意,你还是先劝劝谢宗主……”
  “别讳疾忌医”几个调侃的字还没秃噜出来,他就听到身边传来声平平淡淡的:“好啊。”
  楚照流:“……”
  他一句话没吐完整,差点呛着自个儿,脖子猛地一扭,几乎发出声清脆的咔吧声,不可置信地望向谢酩:“谢三?”
  你是不是毒发变傻了?
  燕逐尘丝毫不觉得意外,打了个呵欠,掏出个小香炉递给谢酩:“安神醒脑的,睡前半个时辰焚起。”
  顿了顿,压低声线警告:“只是助你入眠,别做过分的事。”
  谢酩不置可否地唔了声。
  两人一起望向傻住的楚照流,燕逐尘卖了小师侄,笑得依旧儒雅纯良:“也快夜深了,小照流,卷卷铺盖去谢宗主的房间吧。”
  说完,美滋滋地摸摸新添了二十万灵石的储物戒指,转身离开。
  楚照流缓缓回过神,脸上残存愕然:“谢三,你……”
  谢酩把玩着那个精致的小香炉,淡声将他的话堵回去:“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楚照流一句话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咱俩可是好兄弟,你怎么可能对我做什么。
  ……但我怕我在梦里对你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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