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滚滚红尘
赵国的都城名为上都，北城乃是皇宫所在，东面是各种富商达官贵人的居所所在，而南城是清一色的各种商贩店铺，西面大多是比较穷苦的老百姓，三位书院坐落于东面偏离城中心的地方，卫龙被孙老邀请，成为三味书院一位普普通通的教书夫子，虽然孙老在赵国人脉极广地位极高，但是却并没有多少实权，只是上都皇家天子学府的一名大学士，人们虽然尊敬他，却并不会向巴结实权官员那样去巴结他。()[书签：]-=会员手打=*
三味书院多出来一位中年的教书夫子，没有任何的影响，之后那些学员会忐忑，新来的夫子到底严厉不严厉，会不会很凶，但是半天的课上完之后，所有的学员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应该是这个样子，新来的夫子严厉却不苛刻，讲课的时候古板之中总会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总是吸引着那些视上课为痛苦的学员不自觉的就老老实实的听讲了起来，事后想起的时候也只是会觉得新来的夫子人不错，却并没有多少异样的感觉。
卫龙来到上都第三天，卫风清醒了过来，以耗费大量的普通元气为代价，补全了肉身的本源生命元气，这让卫风看起来如同大病了一场一般虚弱无比，但是精神却要比之前要好的多了，清醒过来之后，只休息服用各种温和而补元气的东西恢复了一下之后，卫风便再次要求开始新的一轮治疗。
灵魂再次沉寂了下去，仅仅靠肉身慢慢的温养修复，至少要花半生的时间了，卫风不愿意等了，有机会便好，哪怕再痛苦也要去撑下去。
在鬼谷子的屋子里，一张铁质的大床，卫风被束缚在铁床的上面，卫龙面色复杂的站在一边，而鬼谷子在另一边着手配药，片刻之后，卫风深吸一口气，对鬼谷子道：“鬼谷师兄，开始吧”而后便定定的看着卫龙，眼中带着一股子让卫龙刺痛的坚定，道：“爹爹，相信我”
卫龙暗叹一口气，转过身看向窗外，另一边，鬼谷子已经全神贯注的投入到配药之中，一丝丝毒气从那看起啦黝黑的坩埚之中飘了出来，鬼谷子以身试毒，掌控者毒性的变化与数量，不断的调整者配药微笑的差距，而卫风却再次中毒，那种似乎将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的剧毒比之上一次还要强烈一些。
皮肤开始丝丝溃烂，牙齿都生生咬碎了四个，一阵阵无意识的低吼呻吟从卫风的口中传了出来，卫龙望着窗外，心中默默地道：“人生而有苦，活有有苦，到了死，都是苦楚，但是除了自己，谁能看到他人的苦楚，从来都没有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我不能感受风儿的痛苦，风儿亦不能感受我的痛苦，每个人都只会看到别人光鲜耀眼的时候，谁能理解别人这背后的苦……”
半个时辰之后，卫风已经只剩下无意识的呻吟，意识已经模糊，但是却还是凭借着意志苦苦坚持这不昏过去，上一次的治疗之后，第二次就必须比第一次要更大一点，而且只有完全的让这种痛苦渗入骨髓，渗入灵魂，才能激发灵魂的颤动，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而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卫风已经变得不成人形，整个人如同死掉多时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一般，除了那瞪大的眼睛和无意识的哼唧声能证明其还活着，鬼谷子不敢有丝毫的携带，再次以血肉之躯抓起那被烧得通红的坩埚，将比之上一次毒性更要强的汁液灌到卫风的口中。
而做完这一步，鬼谷子自己便受不了那毒性翻着白眼在地上挺尸了，失去了放毒这一步骤，两种同源不同效的毒性在卫风的体内猛烈的争斗了起来，体内的生机不断的在这种抵抗之中向着灵魂流逝，灵魂彻底的被从那种沉寂的状态之中惊醒了过来，灵魂在舞动，那生机按照一种似乎生命奇迹一般的玄奥将灵魂的本源不足补足了起来。
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卫龙便再也等不下去了，神念破体而出，缓缓的将那些毒性引导了出来，而小人参早就蓄势大发，周围弥漫的生命精华缓缓的修复着卫风的身体，那已经恍若风中残烛一般的生机迅速的壮大了起来，体表一丝丝嫩肉嫩皮重新长了出来。
卫龙曾想，天地是否对于卫风太不公，生而被抛弃，活下来却是灵魂与肉身的双重先天本源不足，连轮回都是奢望，而此时，卫龙又想，这天地是否再过残忍无情，太过至公，需要修复这不足，便要受到这近乎残忍折磨的对待为代价，公平，又不公平。
三个时辰之后，鬼谷子才一脸虚弱的清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便一脸羞愧的站在卫龙身旁，低声道：“师尊……”
卫龙轻轻摇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命，他肉身的先天本源已经完全被补全，甚至比之一般人还要强还要完美，灵魂的缺失，却已经不是这种方法能补全的了，唯独靠着时间，让其肉身反哺灵魂，慢慢的修复了，你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我便传你修炼之法与炼丹之道”
卫风再次陷入了沉睡，这一次的伤害比之之前的要严重许多，元气大伤，特别是那灵魂的肆意狂舞，若非小人参以木之生命精华补充，早就身死了，接下来，便是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来弥补那灵魂的缺失了，灵魂本源不全，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唯独指望其在这数十年的时间里将灵魂的本源补全，能重新轮回。
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这么一直过去了，卫风睡的时间比想象的更长一点，睡了足足五年的时间，这一年，卫风二十岁，而卫龙看起来也变得更加苍老，如同一个学堂之中的老夫子一般，迎接了一波接一波的孩童学子，不厌其烦的给这些孩童讲解那些讲了至少数百遍的同样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卫龙胸中的那儒道圣火已经从指甲盖长头发丝细变成了蚕豆大小，孙老也从朝堂之上退了下来，每天都呆在三味书屋之中，或有有时候便直接来到卫龙的宅院之内，两个老头子没事了就喝喝酒，聊聊诗书典籍，如同凡人界的两个普通学者一般。
卫风清醒了过来，却很是淡然的接受了自己再也不能使用那种残忍的方法恢复的事实，却每天跑到城南的铁匠铺继续自己的铁匠生涯，他能活到现在，铁匠铺在其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功臣角色，早晨读书识学问，下午去铁匠铺当铁匠，卫龙对此却不管不问，顺其自然。
五年之后，卫风已经在上都之内十分的出名，一方面是学识，二十五岁的年纪，却能将天子学府的那些天之骄子辩的哑口无言，另一方面，这家伙同样还是上都城内最出名的几个铁匠之一，打造出来的铁器宝剑敲铁如泥，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就价值万金。
而这一年，卫龙看起来已经六十岁了，而孙老看起来则更加的苍老，甚至直接在卫龙这里占据了一个房间长住了下来，赵天龙依然每年都会派人送来大量的东西，多为世俗之内特有的吃喝之物，特别是各种美酒，每年都要送来很多，而其本身，也是每年都以后辈的身份亲自拜访。
这些都有鬼谷子去应付，而卫龙和孙老则是忙着对付那些美酒，慢慢的，卫龙似乎都不在干涉卫风做任何事情，卫风就如同一个初出茅庐意气风发却带着一丝叛逆的少年一般，似乎要做出这么些成绩来个卫龙看，渐渐的，卫风在家待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回家，都是向卫龙报喜，自己又取得了什么成就，
而卫龙则只是笑笑，继续鼓励卫风，让他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自己去实现。
又五年过去后，孙老已经变得满头白发，身体也变得佝偻了起来，只是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中气十足，而卫龙的头发也已经变得白多黑少了，眼角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明显，十数年的相处，让卫龙和孙老之间充满了默契，卫龙没有问孙老的身份，孙老也没有问卫龙的身份。
两个自封修为入世的家伙就在这凡人界之中成了忘年交，而卫龙也毫不保留的将自己凝练出儒道圣火的全部过程都说给了孙老，但是孙老还是没有凝结出来儒道圣火，这老家伙倒是洒脱，只说有人成功了就有了方向，终归是好事，自己有没有倒是无所谓。
这一年，卫风三十岁，已经冲一个稚嫩的少年成长成了一个偏偏公子，这一年高中状元，红花大马，意气风发，带着长长的马队，回到这住了十几年的宅院之中，成群成群的少女尖叫着卫风的名字，卫风带着大红花，一身鲜艳的红色长袍，走进了自家的庭院之内。
那化为斑点土狗的大花被其忘记，小蛤蟆和小人参也回到了乾坤大陆，庭院之内只有常年闭关的鬼谷子和两个半死的老头子，卫风面如春风，走到庭院之中，卫龙和孙老还在喝酒，卫风大步走到卫龙的身前，跪在地上，高声道：“爹爹，我中状元了”
卫龙依然淡笑着，如同小时候一样，摸了一下卫风的脑袋，道：“好，风儿出息了，恭喜你”
卫风抬起头，再次道：“爹爹，我也打造出赵国最强的宝剑了”说着，后面便有一人捧上一个雕琢华丽的檀木盒子，卫风打开那木盒，里面一柄布满了细小的螺纹，寒光毕露，锋芒不可一世的三尺长剑，卫风手握那长剑，对着前方的一个石凳轻轻一劈，那石凳便无声无息的分为两半。
剑身之上的森寒之气更甚，卫龙依然笑着，道：“好”
没有意想之中的惊喜，卫龙就如同一个老者看到自己的儿孙有了出息一般，只是笑着说好。
这一年，卫风搬出了宅院，上入朝堂之上，有赵天龙这个王爷的支持，自然平步青云，再过十年，已经是当朝一品大学士，如同十年前的那柄长剑一般，锋芒毕露不可一世，无形之中得罪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就连赵天龙都对其有了一丝不满，鬼谷子闭关十年。
卫龙和孙老越老越老，众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他们还是凡人的状态了，这一年，孙老百岁高龄，而卫龙看起来也有七十多岁了，两个满头白发的老家后足不出户，每天就喝喝酒，晒晒太阳，如同普普通通的老人享受这人生最后的时光一般。
“你的入世应该已经圆满了吧，为何还不离开？”卫龙躺在一个竹制的太师椅上，轻声问这一旁的孙老。
孙老笑了笑，道：“我这好不容易在入世的时候遇到个能说得来的人，多不容易，还是等你一起走吧能这么晒着太阳喝着酒的日子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有的……”
卫龙笑了笑，孙老又问道：“你是准备让你那养子入儒道么？为何让其历尽这红尘磨练，甚至还进入朝堂之上，锋芒毕露，会有杀身之祸的”
卫龙轻声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他迷失了，那么便只有让其自己觉醒，若是他能觉醒，我必然在离开的时候带他走，一世父子，岂是那么容易割舍的，若是他眷恋这里迷失了自己，失去了自己的本心，那么我便在其百年之后让其顺利轮回，完结这一世父子之情，毕竟，别人的道，任何人都不能左右的。”
孙老摇摇头，道：“哎，你那养子似乎已经半年没有回来看过你了，红尘滚滚，磨人心神啊，能堪破这些保持自己本心的人能有几个，不说凡人，就是修士能有几人能做到，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真是好酒啊”
孙老握着个酒壶，小抿了一口，卫龙轻轻一笑，惫懒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摸了下趴在一旁的大花，抿了一口酒，笑道：“的确是好酒啊……”R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