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从外婆家回来后, 就轮到家里的三个嫂子回娘家了，她们回娘屋头, 张秋芳是不会给任何东西的, 这部分东西，由三家人自己承担，送了多了张秋芳也不管, 送少了, 张秋芳也不说，任由他们几家人自己做主。
  三家人平时零零碎碎赚的钱加起来, 数目很可观, 因此很有默契, 都认可了这种法子。
  只有那种由公婆掌控所有钱财的人家才会由公中出东西, 但这种人家很少, 因为涉及到钱财, 一准闹起来，早就闹分家各过各了。
  吴美华和李晴的娘家要近一些，当晚就带着老公孩子回娘家去了, 还可以在那边休息一两个晚上, 陪陪父母, 也帮忙帮年老的父母待客做事啥的。
  至于陈珍珍, 她家里稍微远一点点, 因此得明天才回娘家。
  江雎瑶想了想, 几家人就自己暂时没有娘家人, 没有地方回娘家，她决定去知青点转转，也算有个去处。
  苏一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 拉着她继续玩那五子棋, 看得她头疼，输太多了，真的会影响心情，反正她现在一看到五子棋，心里毫无波澜。
  苏一然见她表情讪讪的，主动提出建议：“我可以让你一次。”
  这是说，可以有一个连成五子的机会时，他第一次可以放弃，那一处他也不再动。
  江雎瑶拍了拍自己膝盖：“成交。”
  于是两个人玩了起来，她之前都是只下棋子，现在看苏一然玩这个五子棋，开始观察他下棋的规律，猜测他当时的想法。
  她也并不笨，很快也能观察出一些东西。
  在苏一然让一次的前提下，她赢多输少。
  自信心一回来，江雎瑶干脆把袖子挽起：“再来，这一次你不用让我。”
  “你确定？”苏一然神秘兮兮的看她。
  “确定。”
  苏一然上半身向前一伸，拉起她的手，将她挽起的衣袖重新放下去：“别感冒了。”
  “我不冷。”
  苏一然：“我看着你觉得冷。”
  江雎瑶：……
  这难道就是，我不冷，但我老公觉得我冷？
  两人继续玩五子棋，这几回，江雎瑶也可以赢不少次了。
  苏一然见到这结果，笑了起来，倒是一点不生气。
  反而是江雎瑶脸色不大好看：“连玩五子棋都得动脑子。”
  一动脑子，就得全神贯注，身体累，心累。
  苏一然听得笑起来：“玩什么不需要动脑子？”
  江雎瑶把所有“棋子”一放，叹了口气：“可是我就不喜欢动脑子的游戏。”
  她上辈子玩的那些游戏，都是些不太动脑子的游戏，唯一一次动脑子还是因为玩斗地主的时候，被人家骂了，激起了她的自尊心，这才动脑子的玩，但那种精神高度集中的感觉不大好受，所以后来很少玩了。
  苏一然伸手点了点她额头：“不动脑子，拿这个脑袋瓜子来干啥？”
  “来看呀？”
  苏一然笑着摇摇头。
  江雎瑶故意生气的样子：“难道不好看？”
  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写着——你敢说不好看？
  苏一然直接伸出自己的双手，把自己的双眼捂住，然后嚷着：“我看不见，不知道好不好看？”
  江雎瑶一看，立即向他扑过去，双手去抓他的双手，但他力气大，她拉着十分费力，两人在床上闹起来。
  结果就是那些“棋子”弄得满床都是，江雎瑶直接用脚踢他：“你来捡。”
  “为什么？”
  “因为都怪你，要不是你不回答，我会扑你吗？会弄得满床都是？”
  苏一然：……
  江雎瑶围着被子，在床上指挥苏一然：“这里还有……这里……长那么大的眼睛也看不见？”
  苏一然捡得差不多了，看了她一眼，直接向她靠近。
  “你干什么？”江雎瑶瞪着眼睛，一副自己很凶你千万别惹我的架势。
  苏一然直接伸出双手，把她连人带被子给抱了起来。
  “啊……”江雎瑶惊呼了一声。
  苏一然嘴角漫出一丝笑：“你压着棋子了，我得把它们全都捡起来。”
  江雎瑶双手抓着他，狠狠瞪他。
  苏一然看着好笑，把她放到床的另一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屋内的温度低，没有烧火盆，她的脸有些微微凉。
  苏一然拿起被子，把她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江雎瑶看了看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竟然真的有几颗棋子，而不是他故意的。
  她踢了他一下：“快捡啊！”
  苏一然捡来后，把棋盘和棋子都收拾好，然后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苏一然就在床前不远的地方烧起一个火堆，有了火，屋内的温度有了些许改善，而看着这火堆，也感觉自己温暖了很多。
  ……
  苏一然屋子里的欢声笑语早被大家听到了，苏一然烧火堆的动作，大家也看在眼里。
  陈珍珍有些吃味，以前苏一然可从不烧这些，到了冬天，穿得也不多，俨然是不怕冷的样子。
  男人火气重，别说怕冷了，人家还能在外面跑得浑身冒汗，直接把外套给脱了。
  苏一然这样，一看就是因为江雎瑶。
  陈珍珍看向懒懒睡觉的苏有礼，狠狠的瞪了苏有礼一眼，可惜苏有礼半点没有接受到自己妻子的不满。
  ……
  第二天一大早，苏一然就去了县城，这些日子，那饭店是真的比较忙，作为饭店的临时工，苏一然自然要去帮忙了。
  于是就江雎瑶一个人继续睡着，这个天气，只想待在温暖的床上，如果有手机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门被敲响的时候，江雎瑶有些意外。
  “谁啊？”
  “是我。”
  江雎瑶有些无语，“你”，谁知道“你”是谁？
  不过可以用排除法，家里现在就两个女人，婆婆张秋芳和四嫂陈珍珍，这声音排除张秋芳，所以就是陈珍珍了。
  江雎瑶穿上裤子，把外套搭在自己身上，直接去开门。
  果然就是陈珍珍站在门口。
  “四嫂，你找我有事。”
  “对，有事。”
  江雎瑶没有说话，略带疑惑的看着对方，等待着这个有事的下文。
  陈珍珍打量了一下江雎瑶的外套，一看就很新，是今年才做的棉袄，看着十分舒服，她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摸。
  江雎瑶不爽的后退了一步，眉头也皱了起来：“四嫂到底有什么事？”
  “瑶瑶，我今天不是要回我妈屋头的嘛，但我找了找，也找不到啥好东西。你也知道，我弟媳好不容易生了个侄子……”
  江雎瑶打断她的话：“那不是生了好久？都好几岁了。”
  “是啊，长得可好了，白白胖胖的。这好模样，谁不喜欢啊，可我就是找不到好东西回去给他。你也是当姐姐的，要是你弟弟生了孩子，肯定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不理解。”
  “啊？”
  “他生孩子关我什么事？当孩子的得懂事，家里是什么条件，就过什么条件的生活，一直想要好东西，这么点大的孩子，就知道自私，长大后还得了？”江雎瑶十分“好心”的劝着陈珍珍，“四嫂，你娘家条件好不好啊？如果很好的话，他们压根用不着你带好东西，你回到家，就是最好的了。如果他们家条件不好，你带什么好东西的啊，让人家孩子多不高兴，他本来生活挺好的，因为你带了好东西，就会想，原来自己家这么穷啊，自己父母爷爷奶奶多没有本事，让他嫌弃自己的家人，然后去想一些不符合他生活条件的东西，让家人为难。”
  “这……”陈珍珍被江雎瑶给绕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摒弃掉江雎瑶说的话，直接道，“我娘屋头条件不好，我妈说了，我家条件好一些，我作为女儿，得帮衬他们一些。我小侄子多可怜啊！”
  “那你侄女就不可怜？”
  “她一个丫头片子有啥好可怜的？我妈说了，在她家乡，这样的丫头片子生下来，早就丢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好好长大。她日子够好了。”
  原来是出自重男轻女的家庭。
  江雎瑶看这陈珍珍的目光已经变了：“可是四嫂，你和四哥好像条件也不太好啊！”
  “对，我和你四哥条件不好，不像大哥二哥那样有本事。所以我回娘家都没有好东西拿，瑶瑶啊，我看你有麦乳精，借我一桶吧。我侄子还没有喝过这样的好东西。”
  江雎瑶皱起眉头：“可是四嫂，你和四哥这样……什么时候能还我？”
  “还？瑶瑶，你不是应该理解我？你也是有弟弟的人……”
  这是压根没有打算还？
  “不借。”江雎瑶说得干脆直接，“四嫂，你都说了，我也是有弟弟的人，既然如此，我有麦乳精，我干嘛不给他寄去？”
  陈珍珍听得瞪眼：“瑶瑶，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这本就是你们欠我家的。”
  “我们怎么欠你家的了？”
  陈珍珍早就不满了，现在彻底爆发出来：“你是不是给了小天他们喝麦乳精？”
  江雎瑶没有答话。
  陈珍珍：“你给老大家的孩子喝麦乳精，也给老二家的喝麦乳精，就我们家没有孩子，所以什么都没有。你们这就是偏心，凭啥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不行，你也该给我家，我家没有小孩，你就得给我侄子……还有苏一然，每次拿东西回来，都是给几个孩子，我们家也是什么都没有，都是兄弟，凭啥就不给我们家？就是你们两口子欠我们的。以前的事我也不计较了，你就给我一罐麦乳精给我，我就不说了。”
  江雎瑶嗤笑一声：“四嫂，你长得不美，想得倒是很美。”
  “江雎瑶，你说啥？”
  江雎瑶把衣服扣子系上，直接把自己房间门关上，然后气冲冲的去找苏有礼。
  苏有礼这会儿被打发去弄菜了，这菜现在被雪盖了一点，摸着特别的冷，所以由他去弄。
  苏有礼一回来，就被江雎瑶给拦住了：“四哥。”
  “是……弟妹啊！”苏有礼不好意思和江雎瑶单独站在一起，主动后退了两步。
  “四哥，四嫂说我和一然欠你们家的，我倒想知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四嫂的想法？”
  “啥？”
  江雎瑶冷笑一声：“刚才四嫂找到我，找我要麦乳精给她侄子喝，说这是我们欠你们家的，以前小天他们喝了，你们家却没有孩子。”
  陈珍珍这会儿也跑了过来：“我又没有说错，本来就是，他们两家人都有，凭啥我们家没有？”
  江雎瑶双手抱胸：“按照你的话，那我们是不是也欠苏越然的，也欠苏清然的，还欠苏雪然的？毕竟他们也和你一样，没有孩子来吃这些东西。”
  这动静，把张秋芳和苏国兴也闹了出来。
  两人一听是怎么回事，就狠狠的瞪着陈珍珍。
  苏有礼只觉得无比难堪，拉着陈珍珍回房间。
  “我不回去，我又没有说错……”
  “四哥。”江雎瑶阻止苏有礼，走到陈珍珍面前，“四嫂，按照你的逻辑，那你也欠了全家啊？我可是听说了，大嫂二嫂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东西回来，全家一起吃，但就你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带回来。凭什么她们都能带东西回来，你不行？你就是欠了全家，我和苏一然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口，那就是你欠我们的？你先把你欠的东西还清了，再说吧！”
  苏有礼狠狠瞪着陈珍珍：“你还不够丢人？就你娘家那群吸血虫，就你当成宝。你要是再闹，自己滚回去。”
  “我……”陈珍珍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江雎瑶见苏有礼把陈珍珍教训了一顿，屋子里闹出很大的动静，接下来听到了陈珍珍的哭声。
  陈珍珍是一个人回的娘家，苏有礼压根没有跟着去。
  江雎瑶冷笑，她说过，只忍这陈珍珍一次，第二次，她就不再忍了。
  ……
  张秋芳和苏国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两人在屋里还是有些担忧。
  “这一然媳妇气性也大了些。”
  张秋芳瞪眼：“我看就得她来治一治那陈珍珍，都什么玩意。当初就不该让老四娶进门来，都怪我，当时要争那一口气。”
  “行了，娶都娶回来了，说这些还有用？”
  张秋芳想说什么，想到老四两口子，到底只剩下叹气。
  ……
  晚上苏一然回来的时候，江雎瑶把白天的事说了。
  苏一然见她神气洋洋的模样，知道她没有吃亏，心里并不担心。
  “四嫂她应该是要拉你一伙。”
  “啥？”江雎瑶完全听不明白。
  “大嫂二嫂虽然不和她吵，但根本不和她一起，她说啥都没有人理，她大概感觉到了，所以想和你一伙，就像大嫂二嫂那样。”
  “她来找我要麦乳精，是要拉我一伙？你见过这样拉人一伙的？”
  “所以她不太正常……”苏一然也扶额。
  江雎瑶撇撇嘴，这叫不正常？这叫脑子有包，而且还是很大的那种。
  苏一然没有多说，转身去找苏有礼了，虽然是陈珍珍的错，但却是江雎瑶闹出来的，难免让苏有礼心里不大舒服。
  好在苏有礼是个讲道理的：“五弟，别说了，这事就是你嫂子的错。”
  “四哥，四嫂这样不行。嫂子那娘家人也太……”
  “我知道。”
  “你该好好管管四嫂了。”
  苏有礼挠挠头：“我一定好好管着她。”
  苏一然见他心里有数，也不再说了，拉着苏有礼也玩那五子棋。
  苏有礼一开始拒绝，觉得这玩意，他怎么可能会。
  结果苏一然说了些规则，倒玩出了趣味。
  张秋芳和苏国兴见两个儿子有说有笑的玩那啥五子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当父母的，最怕的就是儿女闹矛盾，一旦出现这种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帮谁都不行，那都是伤害了另外一个孩子。
  …………………………
  陈珍珍回来后，没有再闹腾，变得安分了很多。
  但江雎瑶不知道，这是陈珍珍被她母亲给点拨了，说陈珍珍在苏家没地位，连弟媳都可以说她，都是因为她现在没有生儿子，一旦生下儿子，大家对她的态度肯定不同。
  陈珍珍立即想到吴美华和李晴，觉得很有道理，那两人都有儿子，张秋芳对她们态度就比对自己好。
  肯定是因为她们都有儿子，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所以陈珍珍现在一心只想生儿子。
  江雎瑶不知道这些，也不在乎。
  她现在正兴致勃勃的和大家在知青点旁边的小树林搭一个棚子，选四棵树当柱子，直接搭一个三面用玉米杆当做墙的屋子。
  这是他们搭来准备吃火锅的。
  自从年后，大家都没有沾肉味了，江雎瑶嘴巴寡淡得很，于是便提议吃火锅。
  苏一然提供了一些不常见的肉，牛肉羊肉和毛肚啥的，一些常用的肉，能用肉票买到的，都是张君陌提供。
  王惜因江碧微和江燕三人觉得自己什么都无法提供，很不好意思，便想去弄点这个季节的菌子，冬天仍旧有菌子，只是数量相对较少，徐成鸣担心她们三个女孩子，就一起去了，张君陌也跟着凑热闹，五个人，还真弄到了不少菌子回来。
  至于炒火锅的佐料，是大家一起出钱买的，油的话，就没有办法弄到，只能由苏一然出，大家按照油和油票的价格，照样一起出钱。
  于是当这个草棚搭好以后，大家就坐在里面，看江雎瑶炒火锅料。
  光是这香气就让大家吞口水，无比期待接下来的火锅。
  火锅佐料炒好，加入水，熬火锅汤底。
  江雎瑶把所有的菜都摆出来。
  江燕一看，这么多肉，比过年丰盛多了，一时间很不好意思。
  江燕从裤兜里摸出一张肉票，半斤的数额，她不好意思的递给江雎瑶：“我……对不起，我就这么一张票。”
  就这么一张，就是江燕好不容易弄来的。
  江雎瑶愣了下：“你要给肉票也该给张君陌啊，都是他提供的。”
  他们已经在私底下说好了，这些东西，全都说是张君陌提供的。
  江雎瑶和苏一然，已经不方便说是他们弄的这些东西了，两人这么做，说不过去，有好东西，拿出来偷偷和大家一起吃，而不是给家人吃，这算啥？
  但没有办法，在苏家，不可能吃火锅，别说肉了，光是费油都不行。
  就算是这些肉，也得留起来腌制啥的。
  就别说人多，苏一然这个提供肉的就只能沾个肉味了。
  而张君陌有好东西，也没办法在知青点做，一来他没有那个手艺，二来知青点这么多人，一看到肉，大家眼睛都舍不得移开，让他也不好意思，给人家的话，就这么点，不够分，不给的话，那是真的很尴尬……
  于是张君陌和苏一然他们有了默契，以后有好东西，就这样，一起来这小树林吃。
  江燕听江雎瑶这么说，立即要把肉票给张君陌，张君陌自然不肯要。
  王惜因拉了江燕一把：“收起来，你这是为难我们啊，就你给肉票，我们啥都没有表示。”
  江燕更不好意思了。
  王惜因指了指那洗好的菌子：“谁说我们没有提供东西，这些就是我们找的。这个季节的菌子可贵了，不比肉差。”
  江燕这才点点头，不再提给肉票的事了。
  火锅底滚烫起来，冒着一股股热气。
  江雎瑶和苏一然赶紧找位置坐下，拿着碗，开始烫菜了。
  大家各自调了点佐料，也就是盐葱蒜啥的，然后倒了些菜在锅里，人多，光是烫一点的话，完全不够吃。
  张君陌夹了块毛肚烫来吃：“好吃。”
  江雎瑶有些得意：“那是。”
  这可是火锅必备的菜之一。
  不过江雎瑶最爱的还是牛肉和羊肉。
  男人们不挑，只要是肉，都爱吃。
  吃了一会儿后，江雎瑶赶紧把灶里的土豆拿出来，给男人们吃。
  男人们的胃跟个无底洞似的，不让他们吃点土豆，这些菜压根都不够。于是这里的三个男人全都幽怨的看着她们，让江雎瑶她们看得笑起来。
  江雎瑶碰碰苏一然：“你以前不是挺爱吃土豆的吗，怎么现在跟吃毒药似的。”
  “看你吃肉，我吃土豆，就跟吃毒似的。”
  张君陌和徐成鸣都点点头，对，就是这种心理。
  于是江雎瑶又给苏一然塞了一颗土豆。
  这土豆是自留地里才挖出来的土豆，很新鲜，很好吃。
  于是苏一然更加怨念的看着江雎瑶了。
  江雎瑶夹了一片牛肉，塞进苏一然嘴里。
  苏一然这才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江雎瑶吃着碗里的牛肉，看着背风的没有“墙”的大门，外面的雪很小，但却有风，风卷着白色的小点在空中胡乱飞舞着，有些掉落在地上，和积雪汇聚在一起，有的落在树上装饰树木裹上一层银妆。
  屋内的火锅冒着层层热气，烟雾袅绕。
  旁边是大家说话的声音，闹着笑着。
  江雎瑶只觉得这一刻美好极了，就好像以前下班以后，约上几个同事，大家随便找个火锅店吃着，然后聊一起无关紧要的话题，未必多有趣，但大家一定会捧场的哈哈大笑。
  这里除了苏一然，大家都是知青，自然而然的聊起了相关的事。
  “我没有打算过年，是觉得离得远一点，我父母哥嫂他们可能还念着我一点，回去了，指不定闹出什么来。”王惜因耸耸肩，“再说了，回去多累啊，得坐那么久的火车。”
  江燕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情绪有些低落：“我以前回去过……家里住都没有住的地方，不仅没有让他们高兴，反而有些埋怨我，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回去过了。”
  王惜因啧啧两声：“知道的以为我们是下乡，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嫁人了似的，回娘家是添麻烦。”
  江碧微照样不好受：“上个月我家里给我寄了东西，让我在这里好好的，已经暗示不要我回去了。”
  江碧微不回去，徐成鸣自然也不会回去了。
  徐成鸣轻轻拍了拍江碧微。
  江碧微摇摇头：“我以为我会很难受，但其实没有，好像……就习惯了，就适应了。”
  张君陌最是干脆：“我爷爷直接不让我回去，说我才来，刚适应了苦日子，回去过什么好日子，想得美。”
  大家都笑了起来。
  江雎瑶听完：“你们都比我好，我没有家人。”
  这句话，遭到所有人的唾弃：“但你有个好舅舅。”
  江雎瑶哈哈笑起来：“这就是告诉我们，失去了一样东西别怕，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王惜因故意挑眉：“这是说你家苏一然？”
  苏一然也挑眉看着江雎瑶。
  江雎瑶咳嗽一声：“对，我就是在说我家苏一然。”
  “哟哟哟，知道是你家的，没人抢。”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