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三个人到了一家餐馆,叫了一个包厢坐下。
郑钱坐在右边,小刀坐在左边,和着郑钱面对面的坐着,胡姗姗就坐在下首,也就是郑钱的旁边。
这样一坐着,小刀原无想着就是最好的座位,可是坐下来再一细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胡姗姗坐在郑钱旁边,一直和郑钱有说有笑的,反倒显得他小刀是一个多余的人一般,让小刀莫明其妙。
郑钱也是很难受,胡姗姗话多,而他也不知怎么回答。
在胡姗姗继续不停的问问题的时候,郑钱抬头看了一眼小刀,看到小刀不太自然的神情,心想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今天下午小刀主动来找他,说是因为他当了经理,做兄弟的要给他庆祝,他想想也好,对他道,不要你请客,我请你客。没想到小刀却说,胡姗姗也来。
郑钱当时心里就有点吃惊,想着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饭局就变成了三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小刀道,小刀,怎么胡姗姗也去,我跟她又不熟。小刀就笑道,胡姗姗和我们也是朋友嘛,大哥知道的,我喜欢胡姗姗,找个借口在一起嘛,大哥不要不给我机会。小刀这么说,郑钱就彻底无话,只能答应他。
只是现在,才知道答应的结果。
他对小刀道,小刀,想吃什么,点菜啊。
他把菜单递给小刀,小刀笑了笑,说道,我们请大哥吃饭,大哥想吃什么,我们给你点。
郑钱笑着说道,是我请你们,哪有你们请的道理,我早就说过请客,你们不要客气了,点吧,想吃什么尽量点。
胡姗姗在一旁看了,知道是郑钱不想和她多说话,只得笑道,郑大哥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小刀听到胡姗姗这么说,连忙把菜单递给胡姗姗,说道,那姗姗点菜。
胡姗姗也不谦让,拿过菜单就开始点菜,她点了几个便宜的菜式,也是顾及着郑钱刚当上经理,没有很多钱。
她点完后,把菜谱往桌上一放,笑道,点好了,我们等菜上桌就是。
郑钱看她只点了几个菜,一旁站立着服务员,郑钱对服务员说道,几个菜?
服务员笑道,四个菜。
郑钱道,太少了,再点几个,胡小姐再点几个。
胡姗姗无论如何不肯,郑钱只得对小刀道,那小刀再点几个。
小刀也不肯点了,他含着笑看了一眼胡姗姗,想着这女孩子真的是好,处处替对方想到,真是细心体贴,周到善良。
喜欢一个人,总是细看诸处好的。
郑钱看他们两个都不肯点,只得说道,你们不点,那我点了。
他侧过身子,对一旁站着的服务员说道,你们这里的特色菜是什么?
一旁站着不耐烦的服务员立马有了精神,就像打焉的植物浇过水精神振作一般。她突然站得笔直,笑容满面的,说道,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啊是海鲜,现在正是螃蟹上市的时候。
郑钱一看那价钱,蟹四百多块一斤,想着要是来两斤,差不多就是可爱和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呢,他以前和小刀在一起一般也是街边不起眼的小店,这样一想着,他一时迟疑在那里。
小刀和胡姗姗也看到了,胡姗姗说道,郑大哥,我不喜欢吃海鲜,不要吃了,你再点别的吧。
小刀也连声说是。坚决不同意他点这个螃蟹,胡姗姗也说北京不是吃海鲜的地方。
最后郑钱只得笑了笑,点了其它两个菜才作罢。
三个人等菜上桌的过程中,一直说着话。
小刀对郑钱道,小郑哥,今天开会觉得怎么样?
郑钱笑了笑,说道,还行,比我当警察时候好点,没那么多形式。
大家听了就笑,各自讲开会的乐事。
话说到一半,胡姗姗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再次从身旁提出那个服装袋,对郑钱说道,郑大哥,你升了职,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我亲手织的毛衣,你和小刀一人一件。小刀那一件我已经送给他了,这一件你就收下吧。
郑钱为难的一会看着她,一会看着小刀。
小刀当时也愣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来,愣在那里。
胡姗姗看郑钱还是不肯收,只得说道,郑大哥也知道我胡姗姗是新来的,我在北京没有一个亲人朋友,你和小刀哥就是我的朋友,平时郑大哥和小刀哥一直很照顾我,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这件毛衣,是我亲手织的,郑大哥就收下吧。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两只大眼睛看着郑钱,好像郑钱不马上收下,她就会哭出来一样。
郑钱愣在那里,一时间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小刀看不过去,看到胡姗姗好像马上就要哭起来一样,只得接过胡姗姗手中的服装袋,硬塞到郑钱手里,笑道,大哥你收着吧,我也收了,姗姗一片好意,大哥你就不要拒绝了。
他说完这些话,使劲用眼神暗示郑钱,只恨不得自己的眼睛会说话,自己的眼睛要是会说话,一定要多说几句,让郑钱明白,无论如何,他可不想让胡姗姗伤心。
果然,郑钱看到小刀那样说,只得接过他的服装袋,对胡姗姗说道,那谢谢胡小姐了。
胡姗姗才笑了笑,说道,郑大哥不要叫我胡小姐,叫我姗姗就行了。
郑钱只得笑了笑,没有作声。
这时候饭菜上来,他便把袋子放在一旁,招呼他们吃饭吃菜。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女人送的礼物了,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大学流行女朋友给男朋友送围巾,张小红也赶流行,给郑钱织了一条,送给郑钱,而且叮嘱他每天围着。她的手工很不好,织的围巾像麻袋,针脚时松时密,有时候中间还掉了几针,一个个大窟窿。可是那时候,因为爱情,他也每天围在脖子上,虽然在大冬天,脖子不是很暖和,他的心里却是暖和的。
转眼十多年就过去了。
时间像流水一样,或者更恰当的说,就像电影里换场景一样迅速,十多年的时间,只要在黑色的屏幕上打出字幕,“十年后。。。。。。”一切就过去了。
人生不过是几个这样的字幕就交代了。
只是所幸的是,他现在有了猫猫,幸福了,也就没什么好难过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他笑了笑,看了胡姗姗和小刀一眼,看着小刀对胡姗姗的情意,想着这小子多半是动了心。只是从他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胡姗姗对小刀好像没那意思。小刀就像他的亲兄弟一样,他可不希望他受伤,郑钱一边和他们说着话,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要和小刀说一下,要他不要全部把感情投入进去,到时候落了空,估计会很受伤。
感情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她不同于其它东西,比如事业,是你投入越多收获越多的,但是感情这东西却不一样,很可能你投入许多进去,却颗粒无收。
这种事他郑钱也有过经验,对于张小红,他就是这样的惨痛教训。虽然现在有了猫猫,他从那样致命的伤害中走了出来,可是旧时的伤痛,就像腿上的阴寒一样,腿上的阴寒一到下雨天就发作,而他内心深处的伤害,在看到相似的物事,相似的人,碰到相似的事情时,就会想起来。
他不希望小刀步他的后尘。小刀已经够可怜了,他希望小刀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一个爱他惜他的女子,而不是一个伤他的女人。
胡姗姗太过妖媚和城府,她看上去没有那么简单,她比张小红更漂亮,而且看上去也比张小红有头脑,不是小刀能驾驭得了的。
郑钱想了想,对胡姗姗道,胡小姐姓胡,我老婆有个朋友也姓胡,叫胡甜甜,跟你还有几分相像呢。
胡姗姗知道他说的是胡甜甜,她不想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让郑钱知道,便说道,哦,有机会可要认识一下。
说完这句话她便极快的转移了话题,对郑钱道,郑大哥那么顾家,嫂子一定很好吧,我常听小刀哥说起。
郑钱笑着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感情很好。
胡姗姗道,你以前只是一个员工,可以每天按时接送嫂子一起回去,现在当了经理,肯定比从前要忙了许多,像今天这样的会议,肯定经常会开,还有客户也多起来,不会像从前那样闲了,再加上一些不得不去的应酬,郑大哥恐怕不能像从前一样接送嫂子了,嫂子会不会生气?
郑钱一愣,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这几天,他都真的是没有从前那样闲了。
大概所有的事情总有代价,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有钱的时候就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了。
他想到今天这么晚了,还陪着他们在外面吃饭,也不知可爱吃饭没有。他已经习惯和她吃晚饭了,突然一个人在外面吃饭,想着她一个人在家,就好像身体与灵魂分离了一样,立马想得厉害,十分的不自在起来。
他低头坐在那里,旁边是茶水杯和酒杯,那茶水和酒,在灯光下微微的起着涟猗,他看得久了,直觉得那涟漪里都是可爱的样子。白皙的面容,可爱的小酒窝。
他心里暗忖,真是奇了怪了,却不知道是自己太想念她的缘故。
好不容易吃完饭,他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便站起来说道,那我们走吧。
自己走着去柜台付了账,看到胡姗姗和小刀还等在那里,便一边往外面走去,一边对他们说道,走吧,已经很晚了。
胡姗姗看到他竟然把她送给他的毛衣丢在饭桌旁了,不由心里很是气恼,想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了,这件毛衣,她可是每天下班回去,一直织到晚上三四点,这样织了一个月,才织成的啊。
胡姗姗看着那毛衣,一直注意着她的小刀也看到了,便拿过那服装袋,对郑钱道,小郑哥,你这个忘了拿了。
郑钱才回过头来,笑了笑,说道,哦,真是的,我竟然忘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小刀手里接过服装袋,说道,那好,我走了。
小刀在递给郑钱服装袋的过程中看到胡姗姗送给郑钱的毛衣和自己的有一点不一样,再想起她说的亲手织的,而他的那件,衣领处有着商标,肯定不是她手工织的。
他只是匆匆的从那袋口看了一眼,觉得跟送自己那件有一点不一样,可是他不敢让自己去多看,他现在很快乐,从来没有过的快乐,这就足够了,现在的小刀就像一个舍不得把糖一下子吞下肚去的孩子,舍不得那一点点甜蜜。他不知道,含在嘴里的糖,如果不真正属于自己,最终也是会化掉的,那些甜味只会一时在嘴里甜蜜,而不会长久的呆在心里。
他把服装袋递给郑钱,一时间心里有点不安,就好像一只掉在水面上的桶子,一时间上着不了地,下挨不了水面,吊在那里,难受得厉害。
郑钱接过袋子,胡姗姗本还想和他多说几句的,他已经说了再见,拍了拍小刀的肩膀,对他道,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有话要对你说。
小刀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好啊。
郑钱便冲他笑了笑,拿起那个袋子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好深,已经是深秋了,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楼顶,照着他,他往前走,月亮也跟着他往前走。
已经很冷了,他紧了紧衣服,在那月光下,那月光就像水一样,兜头盖脸的把他淋湿了一般,一身的清寒,那皎洁的月光好像不但把他淋湿了,仿佛能照彻到的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淋湿了,地面上白白的,他走近了,才发现是白色的霜冻,不是月光。
他在月光下笑了笑,加快了步子,一个人在外面,就特别的想起家里的那个人来。
脚步是那样快,街面上的出租车是那样少,他一个人一边匆匆的往前走,一边不时的回头,希望能拦到一辆出租车。他原本可以站着在那里等的,可是想着这样匆匆的朝家里走着,往前走一步,离家就近一步,心里就好受许多,于是才这样一边匆匆的往前走,一边不时的回头拦车,到了后来终于让他拦到一辆深夜中的出租车,他极快的坐了上去,说了家的地址,那时候,提着袋子的手指已经是冰凉一片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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