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郑钱走了,可爱暂时没有地方可去。虽然甜甜极力挽留她,但是她不想住在那里。
甜甜和秦非在交往着,她感觉得出来,虽然她凭着本能反对他们在一起,但是这个丫头不听她的,她感觉得出。
正在恋爱的人,总是有很多与平常不一样的表现的。她爱过,自然是知道。
甜甜每次很晚从外面回来,总看到她脸上红红的,一脸幸福的笑,有时候会走到她身边,抬头叫她一声猫姐。她回过头来,问她怎么回事。甜甜又呵呵的笑了笑,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一个人偷乐着。有时候一个人发着呆就是好半响,有时候又叫着她的名字,却什么也不说,红着脸欲语还休的样子。神情经常是甜蜜又迷惑的。
很多时候,两个人静静的相对,各自做自已的事,她翻看着她心理诊所的卷宗,可爱看着按期订阅的报纸,寻找着新的小三事件,看累了,或者看完了报纸,她无意抬起头来,会发现甜甜在那里傻笑。
手上的卷宗已是很久未动,她托腮坐在那里,对着一处地方,红着脸傻笑着,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脸上白里透红,仿若红灯映雪般的美丽。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还是她心情的缘故。
刚开始的时候,可爱没有回过神来,想着她怎么突然变得古里古怪起来了,便奇怪的看她一眼,对她道,你傻笑什么?
甜甜征了征,马上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板着面孔,说道,我哪里笑了,我没有笑。
可爱便摇摇头,想着恋爱中的人多半都是这样犯傻的,摇摇头,不再去说她,指了指桌面。
她们的茶几是玻璃茶几,在晚上,玻璃呈现一种沉淀的黑色,在上面可以看到自已的影像,甜甜低头看一眼,可不是,自已的一张脸,笑盈盈的,不是笑是什么。
她立马皱了眉头,心中自责,很是不安的看了一眼可爱,可爱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表明自已的不介意。
对于秦非和甜甜,她现在是慢慢的明白了,两个人要相爱,她想去阻止也阻止不了,而且她为什么要阻止呢,爱情是这样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就像她和常笑,就像她和郑钱,常笑明明也是喜欢她的,甚至主动表白,主动为她改变,最终却因为害怕,用死来放弃了她,郑钱也明明是不讨厌她的,可是到最后,两个人相处得正融洽时,他却自作主张选择了远走,而且连让她送的权利,他也没有给她。
他就这样的远走了,没有给她解释,没有给她理由,走了那么多天,也没有主动联系她。
可爱的心现在已经是木木的,虽然不再像从前那样绝望,因为郑钱给了她信心,但是他没有给过她承诺,所以他的远走,并没有让她再次绝望。
她只是慢慢明白了许多事,那就是,她想要的,一个男人天长地久的爱着自已,那是有可能的,但是这种可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郑钱的存在,让她知道,这世上的确有她想要的男人,如她要求的,一辈子只想好好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可是郑钱的远去,也让她明白,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互相喜欢,却并不能够在一艳情。两个人对了,可是如果时间地方都不对,在一起发生爱情的可能性也不大。
爱如捕风。圣经上说的。
可爱默默坐在那里,屋子外面有风,从外面吹过去,呜呜的响,阳台上的风铃因为风的缘故,发着叮当叮当的响声。
可爱听着那清脆的风铃声,自已的心绪飘得很远。心里面本没有人,可是如果天天想念一个人,那个人便会在心尖上,生了根。
她低头看着黑色的玻璃桌面,镜像里自已苍白瘦弱的容颜渐渐淡去,浮现的是另一张脸,褐色的干净肌肤,剑眉星目,高大清瘦的悲苦男人。
她仿佛听到他的声音,猫猫?猫猫?
可爱倏的的抬起头来,仿佛看到郑钱坐在自已的侧面,两手交握着放在膝前,微微低着头,冲她慢慢的笑着,那笑容像洗涤伤口的血水,缓缓的,有着静静的悲苦。
他说,思念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猫姐,对不起。
是甜甜不安的道歉声将她惊醒。她回过神来,看到沙发上并没有那个人,慢慢坐定了,对甜甜道,不要说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关于你和秦非,猫姐祝福你们,我收回我以前说的话。
猫姐你?
可爱笑了笑,看到甜甜现在这样幸福,她突然就豁然开朗,不想再去唱红脸,破坏别人的幸福,纵使以后甜甜会痛苦,至少现在是幸福的吧,那么就让她去幸福好了,这世上幸福是这么难求的东西,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剥夺她呢。
哪怕她认为秦非那个人并不好并不地道,但是只要他在她眼中是最好就行了,很多时候,爱情是一个人的故事,爱着的那个人,在别人眼里是草,在自已眼里是宝。
可爱不打算和甜甜住下去。天天看着别人恩爱的故事,对于失意的自已,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甜甜还在挽留她,对她道,为什么不住这了,我这里宽敞,平时我也一个人,怪寂寞的。你还是在怪我对吗?
可爱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微笑,说道,呵呵,你哪里寂寞了,我看你幸福得很,我不再当电灯泡了。再说一遍,我没有怪你,你老这样说,是小看我了,我要生气的。
想着她没有把秦非带回她的家,大概也是因为她在的缘故吧。
甜甜果然红着脸,支吾道,猫姐姐不要那么说。
可爱笑了笑,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蛋,看到她简单快乐的眼神,想着她虽然有几百年的道行,可是在爱情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学会恋爱的孩子。不由心疼。再一次对她道,你好好去恋爱吧,猫姐姐祝福你。
甜甜很是惊讶,眼睛大睁着,慢慢盛满了笑意,许儿才道,真的?
可爱点点头,说道,猫姐何时说话不算数?
你不计较秦非曾经伤害过你,错杀过笑笑?
可爱摇摇头,对她道,有什么好计较的,他能带给你幸福,这个比什么都重要。不要提过去的事,过去的事,笑笑的事,都与秦非无关,不过,下次,下次看到他,叫他不要再那么偏执,我可没有得罪过他。再说,我好歹也是你的姐姐,算是亲人吧。不能见面就打打杀杀,太没礼貌了。
她笑笑,很是大度。
甜甜突然一把抱着她,眼里喜极而泣,哽咽道,猫姐,你真好。
可爱抱着她,最后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想着她真的是很爱秦非啊,如今的样子,可以想像,当时常笑死后,那几个月里,她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和自责。
甜甜?
恩。
猫姐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就是,想要一个人爱你,那么,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啊,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可爱便无奈的笑笑,说道,你以后就明白了,要不,你别当真吧,我说笑话的。好了,我走了。
她提起行李,走出门去。
那你去哪?
我有地方住的。
她走出去,走到外面,脚步才慢下来,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街头,黑夜的长街一眼望不到头,冷风慢慢的吹着,她茫然四望,是的,她能去哪里?想了许久,无处可去,只是在街上四处游荡着,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已站在郑钱的房子外面。
她愣了一下,发现自已原来潜意识里还是留恋这里的。
她在黑暗中笑了笑,那扇门紧闭着,屋子里也没有灯光,一切黑暗轻悄,可是在她的眼里,却仿佛那扇紧闭的门背后,是所有的依恋之处,她渴望回到那里去,马上多久的迟疑,她拿起行李,抱着一种自已也不清楚的心境,走了进去。仿若她走进去,呆在这里,那个人就没有远走,那个人还会回来一般。
想念一个人,有时候看不到,会爱屋及乌,与那个人相关的物事,可以让感情有所寄托。
她有这个房间的钥匙,郑钱走时留给她的。
她用钥匙开了门,打开门走进去,房中黑暗轻悄,她摸索到墙壁的开关,打开灯,房间里明亮起来,光线铺满整个房是,她站在门口,看到屋子里的陈设一如从前。书桌上的花瓶还在那里,只是那两朵百合是彻底枯萎了,只剩下裼色的花梗。两支花梗依然相互偎依,她走过去,看着那个偎依的姿势,却舍不得把它拿出来扔掉,呆着看了半响,最终决定就让它们插在那里,哪怕只是取上姿势的景,也是好看的。她上次买的碗碟还静静躺在那里,没有开封。黄色的牛皮纸整齐的包着,纸的边角微微卷起,大概是因为这些天比较潮湿,受了水气的缘故。书桌上的电脑也还在那里,书桌上面露着拉出来的电脑键盘,来不及推回原处,一切看起来好像刚刚用过似的,只是房间里积着一层灰尘,一切看上去都灰扑扑的,没有人气。
她站在房子中间,拎着行李打量着房子,房东果然守信,这十几天应该没有人进来过,一切都还是郑钱走时的模样。郑钱的话还在耳边响起,这房子还有三个月到期,你可以住在这里。
仿佛受了某种许诺一般,她把行李放下来,挽着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虽然那个给过她信心的好男人走了,但是这里还有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还有他的影像,而且从前所有的悲喜的故事都在这个空间里,她站在那里,在极致的安静里,她仿佛还能听到他的哭泣,他的叹息,他的歌唱,他轻轻的说话声。
而这些,对于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是足够的温暖了。
她先扫地,把尘埃和垃圾清除,然后拖地板,擦家具,玻璃,阳台,给阳台上的花草浇水,那些花草已经干枯了十多天,马上要死了,郑钱当时走的时候,有没有舍不得它们呢,他平时那么爱惜,如果不是非走不可,估计也不会这么决绝吧。
她把花瓶擦试干净,把那只从前的玻璃花瓶丢到垃圾桶里,连着垃圾一起清理了出去,还有那个女人的衣服,鞋子,从前的东西她都收拾起来,放在一个大箱子里,放在一个角落里。也许有一天,她可以当面还给她,总之,张小红,与这间屋子再也没有关系了。
好了,做完这些,她站在房子中间转身四顾,这间房子,再也没有从前的故事了。
身体很累,可是心里很愉快,床上过去的床单和被子都不要了,露出光的席梦思床垫,虽然不好看,然而看上去清新干净。她不想睡床,累了直接睡在沙发上。
找了一件郑钱没有带走的冬天的大衣,盖在身上,衣柜里还有许多他的衣服,这个男人好像决意要与过去告别一般,很多东西都扔下了,可爱身上盖着他那件衣服,衣服上还有着淡淡的香烟味道,她在安静的黑暗里吸着鼻子闻了闻,然后慢慢睡去。
睡着了却做了梦,梦里面,是那个剑眉星目有着干净肌肤的年轻男子,紧抱着她,站在那里泪如雨下。脸痛苦的抽搐在一起,对着开过去的列车大声哭泣。
听到他说,猫猫,我只想要一份感情,能够天长地久的,温暖我一生。
心里是那么痛,在极大的痛苦中醒过来,对着黑暗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他现在在哪里?
在另外一个城市?会不会过得好?会不会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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