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不以任何缘由放手

  喻颜墨的眼神里,有怜爱、有珍惜、但更多,是质疑、猜测。
  悦菱……他试着换一种角度去重新看她。
  她都丽的脸庞、柔滑的轮廓,纤长的睫毛,黑葡萄一样水晶闪烁的眼睛,这些所有被他爱的点点滴滴——他想要试图从一个“不爱”的角度,去更加客观的端详她。
  因为爱,有时候会蒙蔽人的双眼,会主观的屏蔽一些看法。
  对于自己所爱的人或者事物,人总会以自己的喜好去解读,很难客观公正的去看待。因而,会遗漏掉许多重要、有用的信息。
  悦菱迎着他的目光。
  她大概也有些惊讶吧,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和我同一天生日啊……”她想了想,“她大学毕业了吗?”
  “肄业回来了。”瑜颜墨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相关档案,“水木罡的身体近年来不是很好,大概是需要她回来继承遗产。”
  悦菱嘟囔着:“水木罡又是谁啊?”
  瑜颜墨拿出PAD,打开绘图工具,画给悦菱看。
  “这个是水木罡,目前水木财团的董事长,也是水木家的家主,今年有六十八了。”他先写出了水木罡三个字,然后又在下面画了两条线。
  “这个,水木芳,是水木罡年轻时和夫人一起收养的孩子。是水木家的大小姐。她年纪轻轻就寡居了,有一个儿子……”
  瑜颜墨在水木芳下面画一个箭头,写上了四个字:水木华堂。
  “小堂就是水木家的大少爷了?”悦菱一问,随即又点头。
  瑜颜墨偷偷观察了一下她说到水木华堂时的表情。
  嗯,貌似很正常,像谈论普通人一样的表情,于是,他继续画下去。
  “水木罡三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就是水木家的二小姐,水木雅。而她,就是水木姗姗的妈妈。”
  “什么?”悦菱吃惊地插话,“你是说,雅姐姐,她……她竟然是……”
  瑜颜墨缓缓点头。
  水木雅,那个电话里声音悦耳动听,笑起来银铃一样,俏皮活泼的女人,居然会是,精神病人?
  对啊,悦菱回想起他们交谈的点点滴滴。
  水木雅告诉过她,父亲不许她出门,不许她和别人做朋友,她每天只能和她的宝宝呆在一起,而她的宝宝,竟然是水木姗姗?
  “这……”悦菱觉得有些无法相信。
  “据说,水木雅当年刚生下孩子,孩子就意外身亡。于是她精神出了问题。不过,你看水木姗姗的档案记录,她的生活一切正常良好,除了没有回到过C市,几乎毫无任何破绽。”瑜颜墨提醒悦菱道。
  悦菱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么说,水木家因为某种原因,宁愿让雅姐姐精神失常着,也不愿意让她的女儿回来陪伴着母亲了。真是太奇怪了啊,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她真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把好好的母女俩分隔两地,造成相思之苦。
  见到她颦着眉的样子,瑜颜墨好心地解释:“水木雅是未婚先孕。孩子的父亲到现在仍然是个谜。水木家这种大家族,是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丑闻,在C市流传的。所以,极有可能,水木家把孩子养在国外,等她成年,必须要继承家业的时候,才让她回来。杜绝她成长期遭受各种流言蜚语的困扰。”
  “这逻辑真奇怪!”悦菱生气地反驳道,“对于孩子成长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和母亲家人一起生活吗?啊,幸好我不是什么豪门千金。”
  否则的话,要是被问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才是真想不起来呢。那岂不是以后也要过母子分离十几年的苦日子了?
  瑜颜墨从鼻子里哼了哼,伸出一只手,揽过了悦菱,教训地脸色:“所以,你现在知道合法户口和完整家庭对于孩子的重要性了吗?”
  喵~悦菱学黄油,在瑜颜墨怀里撒娇,狗腿地抬头:“人家就知道颜墨最重要啦。”
  瑜颜墨,眼角和下面一起抽了抽。
  死丫头,谈正事的时候,不要干这种煽风点火的坏事,他又不是功能不全或者荷尔蒙分泌障碍。
  话说回来,从上次离开C市去华盛顿到现在,都还没有干过什么羞羞的事情。
  这简直是不合常理!
  算了算了,这两天暂且放过她。等把冯利钦这摊事处理完了再说。
  到时候,要她把欠下的七次八次全部还给他!
  用上惊为天人的自制力,瑜大公子强迫自己推开了悦菱。不能再抱下去了,再抱下去就没法干正事儿了,冯利钦父亲状告悦菱的案子后天一早就要开庭,现在不能浪费一分钟时间。
  等弄完这件事,有的是时间花前月下。
  “其实,刚才说的,水木家为了声誉,把孩子送到国外,等她年满十八再接回来,其实并不合常理。”瑜颜墨又开口,确保自己的声音正常,没有一丝嘶哑。
  悦菱拼命点头,确实很不合常理啊。
  从水木姗姗现在的生活和各方面状态来看,水木家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她,疼爱她呢。怎么可能把她放在国外十几年不闻不问啊。
  瑜颜墨却告诉她另一种论证:“最主要的是,我很确认,水木罡和水木华堂,在这么多年,都并没有去过水木姗姗读大学的那座城市。”
  他的声音,像是捕捉猎物动态之前的深沉,眼中的沉下的光,令悦菱有些害怕。
  瑜家和水木家是死敌,对手。相互之间的一些大动态,基本都是知道的。就好比水木华堂知道瑜颜墨最近大致去了哪里,在处理什么大事件一样,瑜颜墨也同样知晓水木家的基本事件。
  看到水木姗姗待过的城市,他就产生了这个疑虑。
  以代表水木罡为己任的水木华堂,这么些年,根本就很少往地球上那个方向飞。更别提越来越隐居幕后的水木罡了。
  水木芳是收养的孩子,水木华堂并不是真正的水木家血脉。
  因此,雅的孩子,就是极为珍贵的继承人。
  但水木家对待水木姗姗的前十八年,根本就不像是对待一个唯一血脉的态度。
  “所以,其实比起刚才那个明面上的解释,我认为,还有两种解释更加合理一些。”瑜颜墨习惯性地往车门靠了靠,看着闪着崇拜眼光的悦菱。
  可恶,不要用那种神情来蛊惑我,瑜颜墨喉头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某处的闸门一旦打开,要关上就很不容易了。稍稍一点眼神或者肢体语言的暗示,整个人就会往邪恶化发展。
  看到瑜颜墨一直用滚烫且暗沉的眼神看着她,悦菱也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颜墨,我在等你说那两种解释呢。”听众不满意地催促。
  瑜颜墨呼出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降降火似的:“第一种可能,当年水木雅的孩子,其实已经死了。现在回来的,不过是水木罡制造出的假继承人。目的不过是为了牵制水木芳母子。”
  悦菱有些转不过来:“啊,好复杂。”她连为什么都没问出来,惨烈的豪门争斗,她是闻所未闻,“那第二种可能又是什么呢?”
  “可能,当年的孩子根本没死。不过,水木家一直不知道她还活着。是在近几个月,才得知了她的存在,把她接回来的。”瑜颜墨说着这句话,目光,却似打量的,慢慢端详着悦菱。
  “我觉得是第二种可能!”菱小姐立马举手。
  “噢?”瑜大公子一挑眉。
  菱小姐举着一根手指头,振振有词地:“水木家这么重视血统和声誉,怎么可能用一个半路出身的假千金来牵制小堂,干这样本末倒置的事呢?我要是水木罡,我宁愿把财产都给水木华堂,好歹他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总比什么哪儿找来的外人信得过吧?”
  瑜颜墨嘴角挂了一丝笑,稍带戏谑地:“说得很有道理嘛。”
  悦菱没察觉他的语气,依然继续分析道:“第二种猜测是非常有可能的。当年有人要害雅姐姐的孩子,但是没有得逞。孩子流落到其他地方去了,长到十八岁的时候,才被水木家的人发现,带了回来。这就是为什么,档案里全都没有照片的原因。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孩子小时候的任何照片!这也是为什么,水木家要把档案藏在密室里的原因,因为所有的档案,都是虚假的!是没有办法自圆其说,保有水木家豪门脸面的。”
  瑜颜墨听着她滔滔不绝地分析完。
  没有赞扬,也没有否定。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悦菱,看的她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在车内,仿佛回声似的传过来:“你什么都解释清楚了。但是还有件事,没有解释,那就是……为什么,你和水木姗姗,会同年同月同日生……”
  悦菱坐在瑜颜墨的身旁。
  突然之间,只觉得他们两人的距离,在以流星般的飞速地拉开。
  他的目光,不含任何的情感和杂质,抛却了平日里的*溺和温柔,也没有惯常的冷漠和鄙夷。只是用一种,客观的、审查的眼光看着她。
  看得她全身发凉。
  “怎么了?”悦菱想笑,缓和车内如此僵硬的气氛,“世界上相同生日的人很多呀。比如颜墨是前不久的生日对吧,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和你是同一天生的呢。”
  “是,没错。”他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去看窗外的街景,劳斯莱斯已经穿过了市中区,朝瑜家所在的城区方向开去。
  悦菱讨好地凑到了他身边去:“我都不知道颜墨是哪一年生的呢。”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心中感到莫名有些慌,好像他是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养着她一样。尽管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悦菱却觉得,瑜颜墨有可能要抛弃掉她。
  她害怕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他一向给予她安心和停泊的手臂。
  仿佛是感觉到了悦菱的情绪和身体的温度,瑜颜墨从无所事事而茫茫地观望街景中回过神来。
  “我比你大将近六岁。”他终于回答她,眉目柔和了一些。
  “六岁,”悦菱比了比手指头,“那么颜墨已经二十四岁了呢。嗯哼,一点都不是少年了呢。”
  瑜颜墨听到这句揶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嗤笑:“你的小堂,比我都还要大三岁。”
  “小堂二十七了!”悦菱捂脸惊呼,“难怪这么有成熟的魅力!”
  瑜颜墨额头上十字路凸出,车内顿时天昏地暗。
  “再重复一遍。”不等悦菱躲开,他就已经压下,手掌捏住了她的脖子。
  悦菱吓得惊声尖叫:“春卷小姐快点救我——”
  瑜大公子嘴角是魅惑的邪笑:“哼,春卷小姐还没学会瞬间移动,菱小姐,你就受死吧。”
  劳斯莱斯的车速放缓了,似乎因为承载着什么珍贵的事物而小心翼翼地提慢了脚步。
  车内,瑜颜墨带着让人窒息的亲吻,压迫着悦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你是我的……
  她仿佛听到他沸腾的血液里在这样叫嚣着。
  悦菱,你是我的。
  不论是什么人,用什么借口,什么身份,要带走你,都是办不到的……
  不管,当初蓝逆鳞知道的那一个有关你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不管你和谁家的千金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管,有什么人叫你悦菱宝宝。
  你至始至终都是我的女人。
  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我的。
  这一点,无论如何不会变。
  在我的羽翼之下,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手段,加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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