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旱田八十亩

  来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总共加起来也就十七、八人。
  当然,后面还跟着些看热闹的,但前面这些跟着马建木进来的,明显是家里作主的。
  “还是那位何兄弟。”马建木激动的对那些人说道,“何兄弟这次买的田亩数多,大家有想卖的,都可以和他们商量。”
  一听到这话,来的人眼睛都亮起来。
  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矮小的婆子忙大声说道:“我家有五亩旱田,我都卖掉!”
  她这话说出来,身旁一个男人就忙道:“六婶子,你家里也不留着点?”
  “留什么留?”那婆子声音像是被刺扎过一样,有些粗噶的沙哑,“我男人死了儿子死了,就剩个十岁大的小孙子,我们婆孙两个能吃多少?家里还有水田呢!”
  她三个儿子先后都被拉去修城墙修水坝,还被拉去充军了,一个都没回来。
  老头子在洪水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儿媳跑了,小孙子发热没留住一命呜呼,现在也就剩个大孙子。
  一家两口人占着那么多地能有什么用,一年收不上来多少稻子,收上来的都进了那贪官的口袋。还不如卖了地把小孙子送到城里去当个学徒,以后好歹还能有吃有喝。
  这个年头,光是种地能饿死人啊!
  这婆子表了态后,几个犹豫的人也忙道:“我家有三亩旱田,也全部卖出去。”
  “我家有六亩,我一亩都不要了,全部卖掉。”
  “我家也是,我家也有六亩,全部卖掉。”
  ……
  来的人里面总共十七户人,每家平均四亩旱田,已经凑够了六十八亩旱田。
  何绡一看这个阵势,压低声音悄悄对霍星河说道,“我怎么觉得这次咱们不止要买七十亩地呢!”
  马建木家人口多,旱田也更多,他家就算不想卖地,族田可还有不少呢!
  这么一凑下来,何绡根本不需要再去买官田。
  霍星河也觉得差不多,详细问了地块的详细位置后,让在场的人先带着他们去转转。
  何绡也跟着去了。
  丹村的人因为环山而居,整个村子基本上是四面被山围绕着,里面虽然平坦,但和外面连接处是不太宽阔的山路。
  这样也导致了村里的田块比较集中,虽然有六亩左右的田地散落在别处,但剩下的六十多亩,都是几大块连绵在一起的。
  何绡看得很是满意,确定好位置和各家各户的亩数后,当即就回了马建木家签订买卖田亩的契约。
  何绡与他们之间签订的契书是民契,也是俗称的白契。一般人只会签订这个白契就完事儿,但何绡的摊子大事业广,每样产业都要过官契,买卖的旱田也不例外。
  她花了一个时辰和十七户人家签好民契后,给这些人家当场付了银钱。
  原本汾州这块的地价是要比大集村高一些的,可丹村处在山里的村子,加上地多人少,价格竟然比大集村还要低些。
  大集村的旱田,下等田八两左右一亩,中等田在十两左右,上等田在十二两左右。
  但到了丹村,上等田也才十两银子。
  何绡没有刻意压价,马建木替这些人报了个差不多的数字后,她就大方的应了下来。
  但为了避免对方觉得她人傻钱多,对于田亩的好坏优劣等,她还是仔细做了斟酌。
  等到银子全部分发出去,丹村的众人心满意足离开时,马建木这才犹豫着开口:“我家也有不少旱田,只是家里人口多嚼用也多,我原想着种些豆子麦子也行……”
  麦子产量低,他们种这个不划算。但豆子产量还不错,完全可以种。
  所以马建木才犹豫了这么久。
  何绡也不催促他,这个时代的百姓本来就把土地看得很重,这是一家人的根子,买卖不买卖都取决于他们。
  马建木犹豫到最后,想着家中房子漏水需要修缮,家中日用也短缺,干脆卖上三亩地先换上手头用的钱。
  年前卖掉的旱田换来的银子,都给孩子娶了媳妇。
  如今两个小儿媳也怀了身子,该给她们补补才是。孙子也还小,也得补一补。
  他家的旱田都是上等好田,三亩能换个三十两银子,能好好过上一两年了。
  “卖吧,我家是三亩旱地,和那单独的六亩七分地连在一起,正好也凑个十亩地。”
  何绡欣然同意,那单独的地虽然不连片,但都是上好的旱田,还夹杂着肥沃的黑土。种麦子也完全可以,到时候她再利用一下木源力等,不怕她种下的东西不丰收。
  和马建木也签了民契后,何绡就遣着何长水去跑了山州县的县衙,让他把这近八十亩旱田的官契办下来。
  八十亩地可不是小数,何绡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官府的人肯定会为难何长水,临走前她特意给何长水装了二十两碎银子,以供打点。
  二十两银子前前后后打点,完全足够了。
  果然到了晚上时间,何长水就带着一沓盖了官印的契书回来,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何绡问他办事过程顺利与否,何长水说道,“山州县的县衙众人,只要看到银子,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盖印了。我后来打听了一下,这是他们衙门的传统,从县令到下面办事的小吏,都是这样。”
  何绡在心中叹了口气,倒也没再说什么。
  从丹村赶到汾州的铺子里路程有些遥远,马建木便安排何绡等人在丹村住下。
  二月的丹村,夜晚很是寒凉,何绡和霍星河被安排到了一间屋子里,还拥有了一条看起来较为崭新的被子。
  得知马家的小孩和大人好几个人挤一条被子,何绡良心难安,干脆把被子送了回去,只说自己有带的御寒衣物。
  然后她从马车上拿下来自己春季的大氅,放在屋子里和霍星河一起盖。
  霍星河一开始很不自在,想着要和何绡睡在同一张床上,感觉手脚都不灵活了。
  但到了晚上,冷风一阵一阵的从破窗外吹进来时,霍星河的那些不自在立马就消散了。
  他把钻进怀里的何绡抱紧,然后将大氅裹在了何绡身上。
  在寒冷面前,那些什么男女大防授受不亲的道理,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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