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齐衡山
此女子周身散发煞气，眉间一点朱砂痣，如血般艳红，一开口更是寒气逼人，叫人心生怯意。
梦中方临还是个楞头小子，无意间撞到她，还未来得及道歉，一抬头瞧见对方的容貌，便惊为天人再移不开眼，也听不见她究竟说了什么。
再回过神来，是被扇了一巴掌。
方临捂着脸想追上去解释，却连红色衣角都抓不住——那是个厉害的女修，彼时修为在他之上，轻易将他甩开。
此一见，魂牵梦绕，怡情终生。
再醒来时，已是翌日傍晚时分，方临惊坐而起，猛然意识到自己已重活一世，还未见到李若雪。
小狐狸扒拉他的前襟，倔强地还想往他胸口钻，似乎还没睡醒。
“啧，小懒虫。”方临把它拎出来，起身将衣冠整理妥当，带上逢魔第一时间去敲响苏素素的房门。
苏素素也刚醒，头发还未来得及整理，披散在身后，有些凌乱，见到方临便面露羞涩，垂眸道:“怎的你们都比我起得早。”
“凌霄也来找过你？”
“嗯，你是先下去跟大师兄一块儿喝酒，还是在这儿等我？”
方临跨进屋里:“我等你一起。”
之前未曾见过苏素素梳妆，方临颇为好奇，将木梳从她手中抢了过来，笑着说:“不如我来试试。”
苏素素微楞:“你会盘发？”
“会些简单的，偷偷学来，想为将来的夫人梳发。”
透过铜镜，方临瞧见苏素素脸上飞起一抹红云，便忍不住继续道:“对了，大师兄……不是，凌公子提醒了我，如今我已被逐出师门，不宜再以师弟自居，以后，我便叫你一声素素，可好？”
那“素素”二字，狠狠撞入苏素素的心里，好似比世间任何情话还要甜蜜羞人。
“你想怎样叫都行……”苏素素快要坐不住，眼神不知该飘向何处才为妥当。
方临淡定地为她梳发，说道:“素素，素素，这名真适合你。”
再说下去，苏素素的小脸都快蒸腾起来了，耳尖也泛红，同嫩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方临如他所言那般，的确只会简单的梳发，用轻纱将苏素素的长发遮挡起来，勉强还算能看，但其实头发除了梳顺之外没有很大变化。
两人一起下楼，已过了客栈用膳人最多的时候，一楼大厅只有五六桌客人，凌霄坐在其中，身姿卓越气场凌然，格外显眼，不用寻找便可一眼看到。
三人坐在一起，点了几道小菜。
飞云宗内规矩甚多，食不言，寝不语便是其中最基本的一条，凌霄跟一尊冰块似的坐在两人之间，苏素素也比之前拘谨许多，三人埋头吃饭，桌上只有筷子夹动的声响。
周围几桌人应该是往来的商客，一边吃饭一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方临同凌霄对视一眼，接收到彼此眼神中的信号，随即方临端着酒杯凑到隔壁桌去探听消息。
“这位大哥，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方临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商客摆摆手:“嗐，别提了，我们在说今晚要出城的事儿。”
“像你们这样的大商客平日里应该时常在外走动，为何忽然对这一次出城这般焦虑？”方临又问。
商客给自己灌了杯酒，长叹道:“还不是因为今晚我们要从西城城门走，唉，你是不知道啊，最近齐衡山不太平，已经好多人说在那儿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齐衡山？”
“对啊，就在城西郊外，官道就在山脚下经过，以前从来没出过问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连几天都有人出事儿，搞得我们商队人心惶惶的，都尽量不走这条道。”那人叹息道，“要不是因为实在赶不及了，我们也不会走这条道啊，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平安离开。”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大哥，你说说清楚，这齐衡山是出人命了，还是怎么着？”
那人四处张望一番，偷偷摸摸压低声音道:“不知道啊，具体消息都被城主给封锁了，咱们也就敢私底下议论议论，谁也不知道齐衡山到底出了啥事，只知道不太平。小兄弟，你问这些干什么？”
“这不是听你们议论，我好奇么。谁知道这么巧，我有位好兄弟是位修士，说不定可以帮你们一把。”
“真的？”那人一脸诧异。
方临点点头，手指着凌霄:“诺，人就在边上坐着，瞧见他手中的剑了吧，那可是一把宝剑名叫霜雪，知道飞云宗吧？”
“知道知道，那可是四大宗派之一，天下谁人不知啊！”
“他便是飞云宗师尊的大弟子，修为厉害得很。你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说不定他就能出手相助了。你先告诉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方临衣服哥俩好的模样，揽着那人的肩膀，显得有些鬼祟。
“鄙人程涛，清河来的一个小商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小兄弟是飞云宗的人，久仰久仰。”
“别别别，我就是一地痞流氓，不是飞云宗的人。那边那尊大佛才是，可别久仰错了。”方临尴尬否认，自个儿现在的身份尴尬至极。
苏素素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夹菜的动作瞬间顿住，随即抿了抿唇，想告诉方临自己永远会把他当成最亲的小师弟，可凌霄就坐在对面，这些话，她是万万说不出口，只好继续夹菜吃饭。
那边聊得热火朝天，方临很快就把程涛知道的消息探听得差不多，随即回到自己这桌来，随手拿起盘子里的花生扔进嘴里，跨坐于长凳上。
他说:“齐衡山有异动，有人被摄取灵识。”
凌霄侧眼看他:“你已是自身难保，切莫多管闲事。”
方临笑得没心没肺:“我哪儿有空管这个，这不是随口问问么！”
然而到了商队出发的时间，方临一开门，正巧碰上换上黑衣的凌霄，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彼此都是去齐衡山。
方临挑眉:“我怎么记得有人跟我说不要多管闲事？”
“话多。”凌霄冷着脸，继续朝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