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宁杀错不放过

  “杨大人,为何阻挠卑下办案?”
  郭淮岸两次杀招都被拦下,黑着脸看向来人,却不敢发作。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你这是办案吗?”
  杨兆贤沉声道。
  “杨大人……”
  郭淮岸没想到,这个平素里见谁都笑眯眯,一副老好人形象的县丞大人,竟会有如此严厉的一面。
  “本官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也要看清他们的身份,真以为一个借口,就能随意杀死边军小旗和数十兵卒吗?”
  杨兆贤轻拍了拍郭淮岸肩头。
  “多谢大人指点!”
  郭淮岸心头一凛,不情不愿下令道,“来人,将这帮欺压百姓,为祸乡里的地痞匪类押回衙门!”
  “喏!”
  众衙役领命,铁爪狼等一众疯虎帮喽啰无人敢反抗,乖乖被擒拿带走,就连花斑豹的尸体都没留下。
  啪嗒!
  只是在挪动尸体时,一块拇指大小,雕刻了繁奥花纹的黑黝黝木牌掉了下来,发出清脆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
  众目睽睽,郭淮岸将之捡了起来,更让不少人注意到。
  “不要得意,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杀人,谁也救不了你!”
  郭淮岸狠狠瞪了陆川一眼,将木牌塞入怀里,扬长而去。
  “你们勾结地痞帮派,欺压良善,伤我边军,这事没完!”
  陆川不甘示弱,眼角余光却在打量杨兆贤,见他似乎看了眼那令牌,赶忙上前道谢。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上次衙门前仗义执言,在下还未……”
  “年轻人,好自为之!”
  杨兆贤摇了摇头,负手而去。
  “咳咳!”
  陆川眉头蹙起,目送这位县丞大人离开,隐约在人群外,看到一抹倩影闪过,“杨秀娥?看来,这是在还两次出手的情分……咳!”
  城门惊马,小巷钱袋!
  “大人!”
  众人担心的围了上来。
  “无妨!”
  陆川摆摆手,目光沉凝道,“将所有银子都拿出来,去城中药铺买最好的伤药,尽快让兄弟们恢复。”
  事实上,除了被郭淮岸打伤的几个倒霉蛋,其余人仅是皮外伤。
  即便如此,还是让新兵感激不已。
  这年头,在乎他们性命的,实在没几个了!
  反倒是陆川,力拼两大同阶武者,又被郭淮岸铁索伤了胸骨,伤势最为严重。
  “现在,就看鱼儿咬不咬钩了!”
  陆川吐出一口血沫,看着被押送而去的风虎帮喽啰,目中森然一闪而逝。
  ……
  “多谢郭兄,老花是我风虎帮兄弟,我一定要带他回去厚葬!”
  后衙停尸房,一名高瘦的汉子,满面怒容道。
  此人,正是风虎帮之主——胡三刀!
  “老胡,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多少年交情了?”
  郭淮岸摆摆手,叹道,“人死为大,你先带人回去吧,但其余人得在劳力待几天,不然……”
  “规矩我懂,但那小畜生决不能活下去!”
  胡三刀寒声道。
  “这件事可大可小,胡大人那儿也不希望那小子活着,但至少要等风声过去!”
  “四叔自从做了官,越来越胆小怕事了!”
  胡三刀不满道。
  若有人听到,一帮之主喊胡永这县令为四叔,不知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慎言!”
  郭淮岸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胡大人那是谨小慎微,小心驶得万年船,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胡兄当多多体谅。”
  “好,我理解,但定要在花兄弟头七前,提那小畜生的人头祭奠,否则我疯虎帮,再难立足!”
  胡三刀不甘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
  郭淮岸一拍脑门,摸出一个木块递给胡三刀,“这是花兄身上的,手下人手脚不干净,我一直收着!”
  “这什么玩意?”
  胡三刀打量几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收进怀里,命令手下喽啰将花斑豹装入棺材里。
  ……
  “大人,这是什么?”
  千户所后堂,褚邢和张秋打量着一张宣旨,其上画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图形,还有歪歪扭扭的花纹。
  “这像是个令牌!”
  张秋若有所思道。
  “不错!”
  张佑鲁点点头,面色很不好看,“而且是个大有来头的令牌。”
  褚邢和张秋互视一眼,心头凛然,但都识相的没问,这是身为下位者的基本常识,哪怕性格大咧咧的褚邢也懂得。
  “胡永和胡三刀的关系,你们都知道吧?”
  张佑鲁又道。
  “听说过一些!”
  张秋见褚邢挠着脑门,解释道,“胡永是凉州平川郡豪门旁支,胡三刀应该也是出自这一家,疯虎帮是胡永敛财的工具。”
  “他奶奶的,官匪一家啊!”
  褚邢骂道。
  “哼!”
  张佑鲁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胡永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却瞒不过明眼人。
  事实上,这种事大家族基本都有做,但只限于暗地里,可这次……他却犯了忌讳!”
  “大人吩咐!”
  两人不管什么忌讳,只管听令。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兹事体大,宁杀错不放过!”
  张佑鲁沉声道,“褚邢,你即刻调集正在休沐的边军精锐五百人,三日之内,乔装入城,不得有误。”
  “卑下尊令!”
  褚邢大踏步而去。
  “张秋!”
  张佑鲁又道,“你去陆川那一趟,给他一份疗伤丹药,然后……”
  “属下明白!”
  ……
  傍晚时分。
  “有劳张大人挂碍!”
  陆川勉强起身,将张秋迎进院里。
  “此间之事,千户大人已经了解,风虎帮胆敢欺压我边军,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秋先是表明了态度,又将几副药材和一个瓷瓶递上,“这是千户大人特意吩咐,给你带来的疗伤秘药,还有这颗紫蒲丹。”
  “嘶!”
  陆川轻抽一口凉气,面色激动道,“可是号称舒筋活血,接骨续络,疗伤圣品的紫蒲丹?”
  “圣品算不上,论品级,紫蒲丹凡品丹药中份属上品,就算比之你上次送给千户大人的上品淬体丹,也只是差了一筹!”
  “凡品?”
  陆川心中一动。
  “呵呵,倒是忘了!”
  张秋了然一笑,解释道,“我大晋武者,共分九品,外练筋骨皮,中蕴血髓脏,内聚一口气。
  这凡品丹药,便是指对中外六品境武者有用的丹药。”
  “这太珍贵了!”
  陆川将瓷瓶推回去,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
  “哈哈!”
  张秋摆摆手,“此丹珍贵不假,但千户大人更看重你的忠心。”
  “大人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川起身,恭恭敬敬向着千户所的方位一礼。
  “嗯!”
  张秋眯了眯眼,微微颔首道,“有此丹在,足可让你五天之内恢复如初,届时,千户大人还有重任交给你!”
  “还请告知千户大人,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陆川正色道。
  “好好,哦,对了,今天你杀死花斑豹时,可曾见到有什么异常?”
  张秋话锋一转道。
  “异常?大人是指……”
  陆川心知正题来了,面上却是一片狐疑,挠着头道,“若说这异常,倒是杨大人来的巧了。”
  “仔细想想!”
  “哦,还有一点,那花斑豹就是个粗鄙之人,竟然收藏了一块木雕,我只是扫了眼,发现那玩意还挺精致的,别的就没了!”
  陆川想了会,比划着木块的样子,一副不知就里的样子道。
  “呵呵!”
  张秋又和陆川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紫蒲丹,倒是好大的手笔,但也省了我诸多苦功!”
  安抚了陆沈氏母女两句,陆川回转屋内,还未查看药物,便既向着墙角阴影深施一礼,“见过大人。”
  “理由!”
  丁三冷冷道。
  “打草惊蛇!”
  陆川轻吸口气,将早就想好的理由说来,“如今边军风声鹤唳,稍有动静,就会引得各方关注……”
  “话是不错,但你知不知道,一枚令牌流落在外,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大人,左右不会离开千户所,待此番除了风虎帮,张佑鲁和胡永定然势成水火,我也能更进一步,届时……取回这枚令牌,并非难事。”
  原来,花斑豹身上的令牌,正是陆川取巧放上的。
  “嘿!”
  丁三阴冷一笑,寒声道,“你就这么确定?”
  “属下知道,大人不想暴露,但他们既然敢截杀,就已经知道有……有我们的人!”
  陆川筹措一番,沉声道,“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们一个目标?”
  “好,我倒是小瞧你了!”
  丁三声音略缓,话锋一转道,“你是怎么确定,令牌的事情,一定会传到张佑鲁那儿的?”
  “这……”
  陆川眼角狠狠一跳,解释道,“属下本来不确定,但张佑鲁也是羊山县老牌千户,衙门里不可能没有人。
  袁建成是胡永的手下,胡永是外地人,总不可能将衙门经营的铁板一块。”
  “所以,你是在赌喽?”
  “属下也是没办法了!”
  “你是在怪我逼你?”
  “不敢!”
  “不敢就是有喽?”
  陆川一脸懵逼,险些气炸了肺,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哼,念在你这次建功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记住,下次再行险,一定要事先禀报!”
  丁三随手扔出一个油纸包,悄然隐去。
  “多谢大人赐药!”
  陆川俯身一礼,许久才缓缓起身,脸上的狰狞已然敛去,平静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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