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

  周睿回到寝室, 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子, 里面放着两板ad钙奶。
  他扶着栏杆深沉地思考了良久, 才对杨洺、李肖楠说：“我总觉得咱们新班主任挺怪的。”
  李肖楠还在玩游戏, 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即冷笑了一声：“挺大个年纪了, 还中二的要命, 自命不凡, 当自己是开挂男主角了。”
  “肯定怪啊，你见过班主任带助理的吗？你见过新老师就一个人独占一间办公室，还在校长室旁边吗？你见过一个麻省理工毕业, 开着劳斯莱斯，来一个学校做老师的吗？”杨洺也跟着说道。
  就算嘉华国际学校福利待遇好，也不至于请来这么一尊大佛吧。
  衣千歌整个人的人身上都透漏着诡异, 看着就不像个老师。
  “不是, 我发现他讲课的时候，每次讲完一个知识点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我一眼, 觉得我懂了, 讲下一个知识点。觉得我不懂, 就重新讲一遍, 还时不时来我桌前, 今天还夸我有进步，这次书拿对了。”周睿的纳闷点跟别人不太一样。
  李肖楠瞥了周睿一眼，忍不住问：“他会不会觉得你的智商是我们班级的最低点, 只要你懂了, 全班也就懂了。”
  “滚蛋！我们彼此彼此好吗？”周睿气得拿ad钙奶砸向李肖楠。
  正所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的ad钙奶就这样被打开了，李肖楠自然地插上吸管，喝了一瓶。
  “其实在我看来，他好像对美姐有意思。”杨洺突然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周睿立即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
  李肖楠也放下了奶瓶，看向杨洺。
  “前阵子我不知道，就觉得楠哥看美姐的眼神有点……后来我发现，咱班头都美姐的眼神要更复杂一些。我还听说咱班头老安排美姐去取作业，美姐就让卓文倩去。”杨洺盘着腿坐在床头说道。
  “就这？”周睿觉得这有点没根据吧，完全就是感觉。
  柴美涔是他们班学习最好的，每个老师都想让她当课代表，她嫌烦，哪个都不当。
  杨洺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周睿小声说：“我看到过一次……”
  “什么，赶紧说！”周睿气得不行，以前没看出来杨洺这小子说话这么不利索。
  “就是昨天晚上放电影，电影太老了我们觉得没意思就出去玩了，我跑腿去给你们买奶茶。回来的路上看到……咱班头拽着美姐上他的车，美姐不同意，抽了班头一巴掌扭头就走，班头还要抱她，被踹了一脚……”
  杨洺之前没敢说，觉得这件事如果宣扬出去绝对是大事。
  老师纠缠女同学。
  而且他当时怂了，就他自己，他没敢上去帮忙。想叫人的时候看到柴美涔自己已经离开了，衣千歌没再纠缠，他就闭嘴没说，生怕周睿知道了会怪他。
  但是他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有点过意不去。
  周睿听完一下子就炸了，之前的疑问全部都抛到了脑后。
  这是有人调戏他妈啊！
  他自己都觉得他妈怪好看的，虽然不算前凸后翘，但是身材绝对不算差。
  最重要的是脸好，性格也算是他们这个地域盛行的豪爽。
  有这样一个妈妈，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挺担心的，老怕自己妈妈被这群小兔崽子调戏了。
  他好几次看到学校里有男生看到柴美涔，眼睛都发直。
  他也没少看新闻，很多无良老师利用自己的权利，调戏班级里的女同学。
  这种现象从小学到大学都有，甚至有老师用毕业证施压，不妥协就不让毕业。
  微博里闹过很多次，周睿也去看过，就觉得现在的小女生太不安全。
  现在自己的妈妈成了小女生，还是尤其不安全的那种类型的，他一瞬间气得不行。
  李肖楠也没什么好脸色。
  就算被拒绝了，柴美涔也是他喜欢的人。
  他看了周睿一眼，看到周睿在暗暗咬牙，随后说了一句：“有事叫我。”
  “嗯。”周睿应了一声。
  多的不用说，他们都懂了。
  *
  第二天是周五。
  一般这天上午正常上课，下午会有两节课，之后就放学了，没有兴趣班，也没有比赛。
  周睿心情不大好，进入了教室里大爷一样地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面上。
  他看到柴美涔进入了教室，放下包坐下并没有说他，而是自顾自地整理东西。
  如果按照柴美涔的脾气，看到他这个造型一准骂他，情绪到位了，还能拍他的腿，这次居然没管。
  没一会衣千歌走进了教室，安排早读。
  他在讲台上坐下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什么东西，手里用手机打字回复消息。
  做完了这些，第一个抬头看向柴美涔。
  周睿这次特意注意衣千歌，一直在盯着他看，看到他的目光后周睿就目光森冷了些许。
  在他看来，衣千歌这个年纪、长相真想追柴美涔，他也不会太在意。
  但是用强迫的，他就会觉得特别恶心。
  而且，衣千歌估计早就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吧，有家有室还勾搭女学生就更恶劣了。
  到了课间操的时间，周睿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找柴美涔聊一聊。
  可能柴美涔觉得羞于开口，但是他觉得他应该帮忙处理一下。
  他逆行回到班级，发现柴美涔不在教室。
  她是领操员，一般会最后出教室，不愿意和其他学生挤。
  再走出去，就看到柴美涔在走廊里跟着人流往外走。
  她走得晚，就在人流的最后面。
  周睿朝她跑过去，就看到衣千歌突然出现走到了柴美涔的身边，看似并肩走，却用小拇指勾了一下柴美涔的手。
  柴美涔将手收回来，似乎想打人，但是碍于有其他学生忍住了。
  周睿看到这一幕，就觉得已经不用跟柴美涔聊了。
  这件事，他准备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
  柴美涔变年轻后，在知道周睿不是一个坏孩子，并且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孩子后，日子就过得特别轻松。
  跟周睿成为同学，重新回到学生时代，弥补错过的青春。
  这些都让她突然变得轻松了似的，日子过得很自在，一个死气沉沉的人突然复活了一般。
  死了的心渐渐复苏，她觉得她重新找回了快乐。
  就连侯冉昔都对她表白了，她渐渐觉得，她有了些许心动的感觉。
  以前根本不把侯冉昔当一个男人看，而是一个亲属。等转换了心态，再看到侯冉昔的时候就觉得心里酥麻麻的。
  心态改变了，她心中的想法又出现了。
  也许……可以再次恋爱。
  原本这么快乐的时光可以持续下去，一切都在好转。
  衣千歌却在这个时间段回来了。
  看到衣千歌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扣她的伤疤。
  年轻时留下的伤口，在身上布满了伤疤，有人又重新将伤疤揭开撒盐，生生的疼。
  最近这段日子，她觉得度日如年。
  原本在她心里帅得不行的男人，现在怎么看怎么油腻。
  曾经觉得衣千歌很有个性，现在看到就觉得他年纪很大了，却依旧像没长大的孩子，被家里宠得没了条理。
  突然发现，他有点虚伪，他总在自欺欺人，明明总在做错，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回忆的时候，会检讨自己，觉得自己这样有自己作的成分。
  衣千歌回忆的时候，会责怪身边的人，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她不想被衣千歌追求。
  她觉得这是一种折磨。
  现在她最后一丝坚强，就是不想让周睿担心。
  她不想她的一些恩恩怨怨影响到周睿，她只想周睿继续当个傻小子，也挺好的。
  就在她难受得浑身都紧绷的时候，突然有人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到了身侧，站在了她和衣千歌的中间。
  她抬起头来，就看到周睿到了她身边，正在瞪着衣千歌：“手不老实就给你剁下来。”
  周睿的世界里，管你是天王老子呢，欺负我妈，不行！
  衣千歌一怔，诧异地看着周睿。
  被自己的儿子用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让他心里难受得不行。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周睿挤了一下，带着柴美涔出去了。
  “傻逼老男人，油腻。”周睿骂了一句，接着对柴美涔说道，“他再纠缠你告诉我，搞不死他，也不看谁在嘉华混得时间久。”
  柴美涔错愕地看着周睿，最后笑了出来：“行，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你妈不是包子。”
  “但是到底是女的，你平时能欺负我是因为我让着你，我要是急了你根本不是对手。”
  “那能叫欺负吗？那叫爱的供养。”
  “你可闭嘴吧，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我也那么供养供养你。”周睿气得不行，让柴美涔去领操，自己回班级队列了。
  柴美涔上了领操台，扭头看向周睿，突然心里幸福了些许。
  后悔生了他吗？
  可以说，后悔跟他爸恋爱了，但是不后悔生了他。
  周睿总能一次次地治愈她。
  *
  周睿坐在体育馆的地板上，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体育馆里没开灯，需要开启手电筒才能看到里面聚集了几个人。
  杨洺跟李肖楠自然在，辉哥跟一米九也是周睿叫来的。
  “这件事儿吧，我本来不想麻烦你们俩。”周睿在行动前，打算先开一个小的会议。“但是我跟他们俩都比较尴尬，是他的学生，他对我们熟，容易发现。所以你们俩就负责套麻袋，等麻袋套好了，我们三个上去揍。”
  “这老逼登欺负小美美，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一米九说得特别气愤。
  “对，要不是怕其他人嘴不严实，我还能再叫来几个。”辉哥也跟着说道。
  周睿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平面图来在地板上摊开，指着说道：“这个楼就是教师宿舍楼，我听说今天是他值班，今天还是周日，学校的人少方便下手。我们跳窗户进去，去他的寝室外假装敲门，然后你们俩冲进去套麻袋。”
  “行。”辉哥点头。
  一米九凑过去使劲看，看了一会说：“你指的是多媒体楼。”
  一个体校的都比周睿熟悉嘉华了。
  周睿立即收起了图纸：“反正就是走个流程，我们带你们过去。”
  他将突然揣进兜里，接着对他们几个挥了挥手：“走。”
  五个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顺利地爬到了男子教室宿舍楼，到了321室门口。
  周睿他们躲好，辉哥走过去敲门。
  等了一会里面有人问：“是谁？”
  辉哥想了想后说道：“衣老师，有事找你。”
  门打开了，辉哥跟一米九立即冲了进去。
  过了一会，辉哥喊：“好了。”
  他们三个赶紧冲了进去跟着揍人，结果打人的时候听到惨叫声不太对。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警报的声音，接着是衣千歌清冷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呢？”
  衣千歌原本就不在寝室里，听到了助理的哀嚎声赶紧拉警报叫保安过来，同时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周睿回过头就懵了，都不知道他们之前打的是谁。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周睿一咬牙：“都这样了，继续揍！”
  辉哥跟一米九没有顾及，朝着衣千歌就冲了过去。
  衣千歌没想到他们几个胆子这么肥，快速后退，却还是被两个体校的男生打得一阵吃疼。
  他的体育方面一般，顶多会打个篮球。
  就连柴美涔他都不一定打得过，更何况五个人一起？
  “周睿，你要干什么？！”衣千歌崩溃地问。
  周睿也不理，只是对他们几个吩咐：“揍！别打死了就行。老色胚，我美姐是你能惦记的？”
  一提这个，其他几个人更气了，揍得更狠，周睿想动手都挤不进去。
  衣千歌被打得十分狼狈，难得挣扎出来，伸手抓住了周睿的手腕，目光认真地看着他。
  此时他们两个人靠得最近，衣千歌又有点狼狈，声音不算大，却说出了一句让周睿整个人都僵住的话来：“我是你爸！”
  衣千歌是他爸，这件事情需要多严格的验证吗？
  长得好，家世背景好，学习很好，但是性格特别差。
  他知道的信息只有这些而已。
  但是周睿却一瞬间就信了。
  刚刚验证了dna他就出现了，时间点非常巧合。
  还有对柴美涔的纠缠。
  他第一次见到衣千歌的时候，他就单独跟柴美涔在一起。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柴美涔的情绪……
  或许说，看到衣千歌的脸他就信了。
  他觉得他妈肤浅的时期，真的有可能喜欢这种小白脸。
  确认了这件事情后周睿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躲开衣千歌，不想被他触碰。
  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给我往死里打。”
  声音带着彻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