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叶太太去房间找裴宁时, 裴宁正在啃鸭脖, 叶太太以为南方卖的鸭脖都是甜的, “味道怎么样？”她问裴宁。
裴宁点头, “好吃, 我今天去买了两次, 妈您尝尝。”
叶太太忙了一晚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她拿了一段鸭脖啃起来，刚吃一口，嘴唇火辣辣的难受, 她喝了一大杯冷水才好点。
她皱眉，不可思议的看着裴宁津津有味啃着鸭脖，“你不觉得辣？”
裴宁木然的摇摇头, 又拿了一个鸭头准备啃。
叶太太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裴宁眨了眨眼，“妈, 怎么了？”
叶太太：“你是一点辣也不能吃的。”
裴宁点点下巴：“嗯, 来了农场这几天就突然特别想吃鸭脖, 夜里醒了都想吃。”今天已经去买了两次, 想起那个味就馋得要死, 不吃不行。
叶太太心里基本有数了, 问她这次经期是不是推迟了。
裴宁：“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推迟。”她经期不是像别人那样每次都是30天准时来，她一般都是30-36天，有时候一个月就来了, 有时候35天都不来, 这些年基本都这样，没有哪个月是一样的。
她算了算上次的日期，到现在已经37天...愣了几秒，她赶紧放下鸭头，“妈，我不会...”
叶太太脸上的笑怎么都没法掩饰：“八成就是了。”说着，自己激动的站起来，可不知道站起来要做什么，就又坐下。
她双手搓着，心里的兴奋无以言表。
这回要是女孩就好了，是女孩的话她现在就得给准备一些漂亮的小衣服和小裙子，再大一点，她就能去时装周给孙女定做裙子。
裴宁在那发傻，叶太太忽然又站起来，“你先吃，慢慢吃，吃完我再给你去买，我现在去村里给你买试纸。”她看了眼手表，才八点，药店还没下班。
裴宁回神，刚才叶太太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见叶太太急匆匆离开：“妈，您要干嘛？”
叶太太哪来得及回答，一阵风一样刮走了。
裴宁缓了好半晌，突然不饿了，开始收拾茶几，嘴角一直扬着，不时就无声笑了出来，没吃完的鸭脖她也扔进了垃圾桶，等茶几整理干净，她找不到吃剩下的那半袋鸭脖。
没用二十分钟，叶太太回来了，走路都带着一阵风，脚步轻盈。
“妈，您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给你买试纸呀。”叶太太打开药品袋，她买了好几个牌子，每个都买了好几张，示意裴宁先别收拾，让她赶紧过来，“你去测测，看看是不是？”
裴宁：“应该是。”
刚才叶太太出去那段时间里，她把这一个多月里的夫妻生活都回想了一遍，应该是怀孕没跑了，之前有一次叶西城说t破了，大概就是那次，安全期也不安全，而且她最近饮食跟以往不一样，还犯困嗜睡。
叶太太让她赶快去测，就怕空欢喜一场，有时候女生来月经前也会喜欢吃酸辣的东西，也会有恶心的感觉，还是测测心里踏实。
裴宁去了洗手间，叶太太在洗手间门口来回踱着，不时就问一遍：“好了没啊？”
“还没呢。”
裴宁屏住呼吸，紧盯着测试纸上的一点点颜色变化，当第二道浅浅的粉色出现时，当初怀大宝和二宝时的感觉又来了，说话都语无伦次。
十多分钟后裴宁都还没平静下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叶太太拿湿毛巾给她擦擦脸，“别激动，激动对孩子不好。”
裴宁盘坐在沙发上，拉着叶太太的胳膊，“妈，您说我现在爱吃辣的，是不是怀了女儿？当初怀大宝和二宝时，我可是一点辣的也不吃，成天喝酸奶。很多人不是说酸儿辣女么。”
叶太太：“这个在很多人身上很灵，在我这就不管用，我怀西城时天天吃辣的，西城奶奶就想要孙子，看我吃辣的她就着急，非要买糖葫芦给我吃...结果生下来还是个男孩，酸儿辣女也不一定，不过在叶芮身上就很明显，她生第一胎时就喜欢吃酸的，怀女儿时就爱吃辣，偷偷瞒着家里人去麻辣香锅，毛血旺她还不知道吃了多少。”
裴宁祈祷：“希望在我身上很灵。”她赶紧给叶西城发了信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叶太太平静下来后，才想起来正事，拍拍裴宁的肩膀，“别傻乐了，明天你就当新娘了，赶紧去把明天的婚纱和首饰都准备好。”
裴宁差点就忘了：“对对对，我明天要结婚了。”
叶西城正在楼下打牌，今晚他被酸得不轻，有几个人带着女儿过来的，一直在炫耀，那几个女孩长得又漂亮，一直在跟自己的爸爸撒娇。
特别是齐靳舟，一晚上就抱着小芒果，跟小芒果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不时还一阵大笑。
小芒果搂着齐靳舟的脖子，动不动就亲他两下。
叶西城踢一下齐靳舟的凳子，“你也不打牌，你坐这儿干什么？”
齐靳舟：“我看牌还不行？”
坐叶西城对面的是书法班的同学，他家也是女儿，叫泡泡，跟小芒果同岁，泡泡塞进爸爸嘴里一粒巧克力。
“谢谢宝贝。”
泡泡一直安静的站在爸爸身后，下巴搁在爸爸肩头，看爸爸打牌。
叶西城默默收回视线，伸手拿过水杯喝了一口。
桌上的手机震动，他点开来，足足愣了半分钟，他又当爸爸了？还有可能是女儿？怎么都没忍住，兀自笑了出来。
直到轮到他出牌，他嘴角还漾着笑，对面泡泡爸爸丢了打火机过来，“出牌！被你家俩儿子气傻了？”
叶西城收起手机，牌也不打了，直接放桌上：“算我输，今晚无条件答应你们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得到的。”
所有人都看向他，齐靳舟狐疑的瞅着他：“反常必有妖。”
叶西城：“就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内不管是用文字或是语音发到我手机上的都算数。”
泡泡爸爸：“那我就替我老婆问你要一个专访。”
叶西城没有丝毫犹豫：“行，具体时间让你老婆跟万特助商量。”
大家以为叶西城今晚发疯是因为明天要举行婚礼，他一时高兴。他们也就没跟他见外，纷纷把信息发到他手机上。
叶西城开始在群里发红包，这次每人都有份，他一共发了六次。
这一夜，叶西城彻底失眠了，他不时就要摸摸裴宁的小腹，还爬起来亲亲，裴宁被他折腾的没法睡觉。
翌日，婚礼中午举行。
一大早，齐靳舟就被小芒果喊醒，小芒果在房间窗边看到了游乐场摩天轮在转动，她想过去坐。
齐靳舟对小芒果有求必应，赶紧起床。
小芒果问齐靳舟：“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
齐靳舟也不知道，更不知道童嘉禾会不会来参加婚礼，昨晚他给童嘉禾发信息，童嘉禾没回，后来给她打电话，她直接挂断。
齐靳舟回小芒果：“妈妈要是不忙的话，就会过来。”
小芒果有点失落，还是点点头，“哦。”
洗漱过，齐靳舟带小芒果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去了游乐场，才八点钟，游乐场已经开了，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孩子过来玩。
小芒果去坐摩天轮了，齐靳舟在等待区等着，不时看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他给童嘉禾又发了条：【到了没？我去车站接你。】
十分钟过去，童嘉禾也没回。
泡泡来了，跟小芒果去坐旋转木马，有泡泡爸爸看着她们，齐靳舟在游乐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时看看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没忍住，齐靳舟再次拨了童嘉禾的电话，结果被秒按。
童嘉禾就在度假村的酒店楼下，刚办完入住，她昨晚就到了县城，在县城住了一晚，今早一早赶了过来。
她刚才去齐靳舟房间敲门，没人，游乐场那边都是孩子，小芒果应该也在那边玩，她准备去找小芒果，哪知在酒店楼下遇到了老熟人。
这个老熟人是她追求者之一，陆源辛。
陆源辛把早餐递给她，“你准备躲我到哪天？”
童嘉禾无奈：“我没躲，我...”
她说了一半的话被陆源辛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拒绝的话就免了。快三年了，你跟齐靳舟的关系止步不前，要真有未来，以你的性格不会拖到现在。”
他呢，这几年经历了结婚，离婚，前妻前几天给他电话，说她找到幸福了，准备领证再婚。
“我跟你之间不存在谁配不上谁的问题，你跟齐靳舟就算是结婚有了孩子再离婚，跟我差不多。”
陆源辛把话都给说开：“嘉禾，你只是经历过齐靳舟一个男人，他是个坑，不代表这世上的男人都会给你坑，你还打算一辈子跌倒在坑里不起来？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管多难，我陪着你过去。”
他看了眼手表，他今天过来也是参加婚礼：“我去找叶西城，等婚礼结束回北京我再找你聊。”
童嘉禾转身对着他的背影：“陆总。”
陆源辛回头，“陆总？”他淡淡笑了笑，仔细品味一番，“你现在也这么称呼齐靳舟？”
知道她不会回答，他抬步离开。
童嘉禾拎着早餐前往游乐场，齐靳舟看到她后快步迎过来，小心翼翼说道：“还没吃早饭？”
童嘉禾没应声，全当他是空气，直奔旋转木马那边。
齐靳舟跟她并肩走过去：“婚礼时，我跟你坐一块。”
童嘉禾顿步，神情不耐：“齐靳舟，你只是我孩子的爸爸，仅此而已。我今天来参加婚礼不是因为你，是我跟裴宁这几年的交情我才来的。”
齐靳舟不解：“最近你怎么了？”她快一个月没理他，冷淡的就好像陌生人。
童嘉禾淡淡道：“没怎么，就是厌倦了，也不想再折腾你了，觉得没意思。”她看着他：“我想找个跟我同龄的男人，突然间就不喜欢你这样的老男人，再过两年，体力堪忧。”
齐靳舟：“......”
稍顿，童嘉禾接着说：“还有，请你以后有点职业素养。”
齐靳舟蹙眉，没理解她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职业素养了？”从投行成立到现在，他什么时候懈怠过工作？
童嘉禾：“金主没联系你的时候，你就耐心候着，别一遍遍催命一样，烦不烦？”
齐靳舟：“..............”
“妈妈。”小芒果跑来了。
童嘉禾走过去，“宝贝，想没想妈妈？”
“想。”芒果在童嘉禾怀里撒娇。
“我们去找泡泡玩好不好？”
“好。妈妈你跟我们一块儿玩”
“行。”
齐靳舟吁口气，自我安慰，别跟那样的女人一般见识。
之后的时间，齐靳舟在婚礼现场帮忙，没有再遇到童嘉禾。
十一点时，按照裴宁老家的习俗，所有流程都走完，叶太太给裴宁戴上皇冠，左右看看，“我们宁宁是最漂亮的新娘。”
大宝学着奶奶：“我们宁宁是最漂亮的新娘。”
二宝也跟着来：“我们宁宁是最漂亮的新娘。”
裴宁浅浅一笑，揉揉俩宝的脸蛋。
“妈，西城呢？”她想问问他这个皇冠好不好看。
叶太太：“婚礼现场那边，不知道忙什么。”她朝俩宝招手：“过来，奶奶把你们的小领结整理好。”
大宝跟二宝一蹦一跳过去，今天他们穿了小燕尾服，头发也专门打理过。
叶太太又叮嘱：“一会儿给妈妈提长摆时可得认真点，不许打闹，所有叔叔阿姨都看着你们呢。”
俩宝认真的点头。
裴宁看看手机，还有不到半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之前还不觉得紧张，总感觉这场婚礼就是完成一个仪式，早已没有了期待和新鲜感，可马上就要去婚礼现场那边，她竟然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裴宁不知道婚礼什么流程，叶西城一点都没透露给她，也没让她到现场去彩排一下，这两天她就负责吃喝玩乐。
时间差不多了，伴娘和叶太太陪着她去现场，俩宝一路紧跟，一路上都在重复那句：“我们宁宁是最漂亮的新娘。”
几个伴娘被他们逗得一直笑。
到了酒店楼下，度假村专用的电瓶车已经在等着他们。
裴宁也不知道婚礼的具体地点，只知道就在农场里，她问叶太太：“妈，坐电瓶车要多久才到？”
叶太太把大宝和二宝抱上车，“大概要十几分钟，快得很。”
裴宁随口说了句；“早知道让司机把汽车开来，汽车比电瓶车快点。”
叶太太笑笑，没接话。
裴宁逗大宝二宝玩，没注意那里异常，电瓶车开了两三分钟，大宝忽然指着路边的大屏：“妈妈，你看，照片，妈妈你小时候。”
裴宁猛地抬头，电瓶车正好进入花丛小路，路两边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芳香四溢，她这才注意到，这些玫瑰不是临时摆放的盆栽，它们原本就栽在路两旁，红的玫瑰，翡翠的叶子，一直延伸到她看不见的路尽头。
她置身在一片玫瑰花海中。
路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led显示屏，显示屏上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叶西城把手工相册全部翻拍，每个显示屏上放一页。
她记得六本手工相册一共是210页，她忙问叶太太：“妈，这条路上一共放了210块显示屏？”
叶太太点头，这些显示屏上的照片连夜弄的，今早才好，她看后也忍不住抹眼泪，她从来都不敢想原来自己儿子这么痴情。
这些照片裴宁已经如数家珍，可还是一张张看过去，电瓶车开得很慢，几个伴娘纷纷拿出手机拍视频。
二宝忽然站起来，“妈妈不哭。”小手给裴宁擦眼泪。
大宝也开始给裴宁擦眼泪，看着妈妈哭，俩宝突然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出来。
裴宁开始哄孩子，她哭笑不得，哭着哭着就笑了，后来眼泪止不住。
电瓶车穿过长长的玫瑰小路，来到婚礼现场。
裴宁愣怔，总觉得这是个梦。
叶西城在这片草坪上给她临时搭建了一个粉色城堡出来，舞台前方的观礼席上宾客已经入席，几乎座无缺席。
裴宁看到了她老家的远房亲戚，本家，还有她们村里的人，她也管不了妆会不会花，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她在心里说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跟西城现在在举行婚礼，你们看到没？就在我们村东面的农场里，离你们很近很近。
这时一大群小朋友跑来围着裴宁，男孩女孩都有，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小花篮，他们是今天的花童，花花公子群里的孩子都来了。
叶太太给她擦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
叶董也过来了，叶太太给他整理好领带，“我在舞台那边等你们。”
裴宁一怔，看向叶董。
叶董指指他自己的胳膊，示意裴宁挽着，“我今天是嫁女儿。”
裴宁鼻子一酸，擦擦嘴角的眼泪，抬手挽着叶董的胳膊。
伴娘把婚纱长摆弄好了放在两个宝宝手里，大宝和二宝今天从没有过的听话，伴娘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配合。
裴宁一直在找叶西城，后来在舞台边的钢琴前看到他，钢琴就在红毯的另一头，他正坐在钢琴前。
婚礼的音乐响起，曲子是叶西城弹奏。
裴宁挽着叶董缓缓走向叶西城，她什么都看不清，眼前被眼泪模糊。
大宝和二宝提着婚纱长摆，不时还会跟家里的亲戚摆摆手，嘴里不忘说着：“我们宁宁是最漂亮的新娘。”众人被逗笑。
叶西城一边弹钢琴，一边抬眸看着他的宝贝们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