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想知道输在哪里

  他,笑了。
  轮廓分明的脸庞之上,宛若洒落下了一道绚丽的骄阳,才浮起的不满,迅速的收敛起来。
  后边的一些事,涉及到朱婕的个人隐私,他本来不打算说。
  但如果因此会让夏沫的心底里积压下了不快的回忆,那钟景洲是非常不愿意的。
  于是,他便不搭理周围那一双双竖起来的耳朵,继续讲下去。
  “朱婕是说,如果我没有明确回信拒绝,便试做答应了。她留的是个小心机,第一,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回复过她任何一封邮件,把她当成了陌生人去对待,以前不回复,这一封当然大概率也不会回复;第二,她单方面的提出诉求,未经过我的许可,于我而言,根本没有意义;第三,未来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感动的只有她自己,并且固执的只要感动自己就好。”
  顿了顿,他轻轻抚着夏沫的短发,帮她将一绺不听话的碎发掖回了耳后,“如果你非要问我是什么感觉,我只想说两个字:无聊。人和人之间是有气场的,见面不烦,相处不累,久处不倦,这些远比一时的激情热烈要重要的多,也是长久相伴的基础。我跟她,没那份气场,我也不想像她所期待的那样,用大量的时间去建立本就不存在的默契。”
  “朱医生,她好像不接受这样的观点。”夏沫此刻,已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她自然而然,向他身边依偎了过去。
  不气了,不恼了,心平气和了。
  钟景洲一眼便看出来她的微表情背后所表达出来的心情。
  心情自然也跟着转好了起来。
  “她接受不了接受,那是她的事,她自行消化即可。”总而言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要更进一步的念头,并且完全遏制住了两个人的接触。
  严格来说,他们只算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
  对于朱婕个人的情绪如何转变,钟景洲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这么说,朱医生选择来杭市人民医院上班,最初的动机就不单纯。她,不是为了事业,而是为了爱情。”卢金一脸佩服。
  “哪有这么做事的,简直是儿戏。”白一峰也是行事一板一眼的类型,对于这种方式,显然也是接受不良。
  “她心中,事业上真正理想的归属地并不是国内。在国外的这些年,她接受了更多纯粹西式的理念,因此,回国后适应不良也是正常。或许,她根本没想过去适应。”卢金好像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来到杭市,不会就为了把你给勾搭走吧。”
  “什么勾搭走啊,这话多真难听。”夏沫过了那股劲儿,又开始很自然的维护起了钟景洲,“我哥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他想要的,他会去争取,他不想要,再逼着他也没用。再说,朱医生或许也有自己的规划,别乱猜了。”
  “你站在哪一边啊,小丫头,你没听出来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提出警告,并且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与不法分子坚决斗争吗?”卢金失笑,打趣的问。
  “我非常感谢您,但是我哥不是不法分子,他是称职的好医生,也是负责的好男人。”其实所有事听下来,夏沫并没有觉的钟景洲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中意了,便去主动热烈的追求,多加尝试,不论是否成功,都算是不留遗憾了。
  而从一开始便新吴此意,保持绝对的距离,不靠近、不暧昧,不给对方一丝幻想,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慈悲。
  “谢谢。”
  心上人,懂自己,这是多么舒心的事。
  钟景洲的心底存着的那最后一丝不畅快,此时也已经消散无影踪。
  聚会继续,但没有进行到太晚。
  快十点的时候,所有人陆续离去,白一峰和卢金家里的小朋友全都恋恋不舍,她们的手上还抱着夏沫之前在特意准备的礼物,一再的说,下个假期还要来这边玩。
  夏沫笑着答应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了,钟景洲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现在?”夏沫诧异的问。
  “时间还早呢,这么快就去睡,也太浪费了吧。”他提议, “咱们去江边栈道吧,穿的厚一点,把围巾和手套也都戴上,这样子绝对不会觉的冷。”
  “可是……”夏沫想说,已经快到他还休息的时间了呀,这个时候去江边栈道,肯定会影响他休息。
  以前,钟景洲可是非常重视早睡早起,生活规律的。
  这次接触了隔离,从医院那边会来,他竟然会亲自去打破了从前的习惯,愿意邀请朋友来家里小聚,还主动提出了要出去夜游。
  “偶尔一次睡晚一些,不妨碍的,明天不上班,可以迟起一些。”他坚定地推着她的背,把她送进了卧室。
  等夏沫换好衣服出来,钟景洲也穿戴整齐。
  “走了。”
  夜里的江边,夜风裹着从江水之上横渡而过的水气,打在皮肤上,像小刀子剐蹭似的冷。
  不过,夏沫来时就换上了防风的羽绒服,穿的很是厚实,倒也不觉的有什么。
  两人不怎么聊天,十指紧扣,慢慢的走着。
  江对面的城市,满是星光璀璨。
  这座城市,前所未有的空荡荡。
  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今天,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钟景洲突然开口,讲的竟然是这么一句。
  夏沫惊讶极了:“我妈?给你打电话?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厨房给大家准备晚餐的时候,她打过来的。”
  夏沫气结:“什么嘛,有事找我就好了呀,干嘛去打扰你。”
  “傻姑娘,我都想去求娶人家的女儿了,有问题、有需要的时候直接来找我,这有什么不可以?以后你妈妈就是我妈妈,说什么打扰不打扰,那根本就是天经地义。”
  看着他故意做出来的诚惶诚恐,夏沫笑的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爱情,当它出现,竟然如此甜蜜。
  她是第一次沉浸于其中,便是不可自拔。
  ——————
  朱婕是在星期一的午休时找上夏沫了的。
  在医院内,她是医生的打扮,长裙外套着白大褂,拢起了长发,露出了颈部的一片雪白的肌肤。
  戴了一条红宝石的项链,虽是做了最简单的点缀,却是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而夏沫今天在白大褂里边套了一件长款的毛衣,除了手腕上的手表之外,没有佩戴任何的装饰品。
  她年轻,身材极佳,要被挺的笔直,尖尖的下颌总是习惯性的轻轻扬起,带了一抹天然骄傲的意味。
  绝对是带了些比试的心思而来,她画了极淡的妆容,七十分的容貌,硬是在高超技巧的衬托之下,平添到了九十分以上。
  就算是女人,也会沉醉在这样子的容颜当中。
  美丽,从来都是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不论同性还是异性,都会习惯性的生出一丝淡淡的好感来。
  至少于夏沫而言,哪怕朱婕与钟景洲曾在过去有过一些纠葛,她也很难站在朱婕面前的时候,生出讨厌的情绪来。
  朱婕也在用审视的眼神,瞪着夏沫。
  夏沫生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又大又圆溜,明明很瘦,但脸颊却有着一团可爱的婴儿肥,她不笑的时候,青春靓丽,当她笑起来,便让人觉的甜甜的很舒服。
  盯着她瞪了几秒钟后,她叹气:“我竟然一点都不讨厌你。”
  “我也不讨厌你呀。”夏沫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先去给朱婕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她的面前,“我觉的,朱医生来找我,应该也不是兴师问罪什么的吧?”
  朱婕苦笑:“兴师问罪?我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找你兴师问罪呢?”
  夏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现在是一个聆听者的角色,不急着开口,不动情绪,全听着她来讲。
  “你放心吧,我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不过,那天匆匆见了你一面,景洲他又把你挡的严严实实,全然是一副保护到底的姿态,这就让我非常的好奇。他越是如此在意,我越是想亲眼去看一看,他最后选定的人生伴侣是个什么样的?”捧起了茶杯,朱婕只用它的温度来暖手,而没有送入嘴边去喝的意思。
  似是在思考,她的语速很慢,“不瞒你说,我也在比较。我对你,做过一个简单的调查,我知道你也毕业于一所极好的大学,非常优秀,也非常的具有信念感,你一直非常的努力,医院内的许多同事对你非常的认可。而起你很可爱,外貌方便符合中国人最传统的审美标准。景洲那个人,还是非常传统的吧。”
  “呃……好像是吧。”夏沫接不出来话,跟着傻笑。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你追他吗?怎么成功的?”
  这种问题,还真是十分的难以回答。
  夏沫在那一刹那,竟然有些尴尬。她要怎么回答呢?她跟钟景洲之间的感情发展,曾有一度,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诧异,因为完全想不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更没有谁追水的明显发展。
  牵手那天,他握紧了她的手,而她没有挣脱开。
  春天里村的漫天星光之下,他的眼睛里饱含着情绪,但又延续一贯的风格,冷静自持。
  夏沫的沉默,显然是引起了朱婕的误会。
  她抿着唇,言语之中多了几分严厉。
  “我只是想要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作为胜利者,难道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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