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过度
第178章:过度思虑
叶有华前来找靳组长的时候, 并没有想到过, 靳组长竟然会跟自己托付孩子这样的事情。
靳组长的托付他是接下来了, 但是他衷心地希望最好还是别有什么事情, 最好还是用不到他来出力。
于楚南县府这一块, 他认识并且交情还不错的人, 唯有靳组长一个。至于秦孟, 这个楚南目前的主事人,不说以前的交情就不怎么样,就是这一回, 靳组长也说了,秦孟本人也并不算是稳妥呢。
叶有华满腹心事地跟靳组长告辞,离开县府的时候, 靳组长直送他送到了大门口, 这会叶有华才感觉出来了,县府这边有些不一般的安静呢。之前他每回的来的时候, 多多少少是会有些嘈杂声的。
“靳组长留步。”叶有华转身示意靳组长留步, 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感觉情势不对劲, 你就早些把思嘉敏嘉意嘉三个都给送到老门山来。”到于靳组长的父母跟妻子, 这个,真要是有事情的时候,老人还好说, 靳组长的妻子, 是没法的了。
离开县府,叶有华往外走,左拐直走到了丁字路口,从左手边的路口走,去防空洞工程那边的时候,又是一个丁字路口,他想了想,没有往左手边的防空洞那边走,而是往右边走了,他准备往煤机厂那边去一趟。
到了煤机厂了,叶有华才发现,煤机厂那个原本守门的记性极好的老大爷已经不在这里守门了,换了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看着叶有华过来找人,哪怕说了是来找的是罗科长,中年人还是给问了许多的事情,又看了叶有会进城来的介绍信跟身份凭子。
一切都仔细地给确认过了,这才指派了一个年轻的后生去往厂子里报信。
等候的时候也不说让叶有华去什么会客室等候,而是直接就让叶有华等在厂门口,“等报信的回来了再说进来的事情吧。”
虽然新来的这个人有些较真了,但叶有华没所谓这个事情,他原本就怀揣着一肚子的心忧呢,就干脆地站在厂门口等着了,等着罗科长那边着人来领他就成了。
好一会,报信的那个后生领了一个后生走过来了,叶有华隐约记得就是之前给成忠办离职手续的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冲叶有华笑了笑就在中年人递过来的一个册子上签了个名字,然后领着叶有华进了厂子里。
边往罗科长的办公室去走,年轻人悄声跟叶有华解释了一句,“这位是上头给空降下来的,有些不一般,他一下来就先把老大爷以年纪太大的理由给撤了。这位算是专门主管咱们煤机厂的安全的,严格是严格了一些,不过只要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就不大要紧。”
“成忠在外头读大学还好么?他可真是幸运啊,提前一年入学了。今年,楚南可没有农村人能去读大学了。”解释完了这件事情,年轻人又问起成忠的事情了。
叶有华听说老大爷被撤走了,心里一叹,回了问话,“成忠还好。罗科长最近还好么?”
“罗科长他最近有些不舒坦,咳嗽咳得厉害,别的还好。”年轻人领着叶有华很快就进了罗科长的办公室里头,他把人领进办公室之后就悄声地走了。
罗科长正在办公室里咳嗽,看见叶有华进来了就一边咳嗽一边示意叶有华入座。
好一会罗科长的咳嗽才停止了,“最近火气有些重,咳嗽有些厉害。”一边示意叶有华自己去倒开水,一边问叶有华,“是从防空洞那边过来的?”他们煤机厂离防空洞的工程并不算太远,他也知道防空洞的材料是跟各生产队调集的。再说了,他们工厂也是有些材料任务的。
“先去了一趟县府。”叶有华自己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到桌子,将一杯推给了罗科长,“咳得这么厉害,不然去老门山给张大夫瞧瞧吧?”他打量了一下罗科长,罗科长看着也苍老了许多。
罗科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起初还以为很快就能好的,没想到拖了这么久。是得去老门山跑一趟了。”他看了看叶有华,“你是在县府那边听到什么消息了么?”
“嗯。”叶有华简单说了下事情,他看向罗科长,“情势真的是愈发地严重了么?”
罗科长叹息了一声,又咳嗽了一会,“大抵过些时候就能好了吧。”罗科长说了一句,“我听秋湘的大哥说了,乔暮生这一回也不一定就会输了。乔暮生不输,咱们楚南有他护着,想必不会被太过为难。”
“乔领导?”叶有华想着靳组长所说,乔暮生,大概就是指的乔领导了。
罗科长点了点,“听说很多年以前,跟秋湘她爹当年有些同事情谊,不过时间远着了。”多的没说。
“省城的事情,咱们在这边也使不上什么劲。”叶有华说着看了罗科长一眼。
罗科长叹息了一声,“咱们楚南这种小地方,有能耐能帮得上忙的确实是不多,说起来,真的有能耐又哪里还会留在楚南呢?这种事情,咱们也只能看着等结果呢,没个能耐大的,说不得就是帮倒忙。”
叶有华默了默,没有说话。
一时间,办公室里除了罗科长的咳嗽声,再无其他声音了,两个人之间都有些沉默。
好一会,叶有华才说了一句,“有时间,你记得去老门山一趟找张大夫给看看,别小病给拖着成了大病。”
“好,过两天就去。”罗科长又问了几句成忠的事情,听说一切都好,也就没有多问了。
楚南县城跑一趟,叶有华并无所获,或者说,是没有想要的收获,他很是失望地回了老门山。
回到老门山,老门山又有些热闹了,邓永兴家那个嫁到桥湾的二孙女儿邓杜鹃又在老门山跟邓永兴的儿孙们闹了起来,邓地主的家里离停车坪不算太远,车子自停车坪过的时候,叶有华就听到了吵闹声。
“你们说,凭什么祖父祖母过世的消息也不报给我一声?那么马虎地就把祖父祖母给下葬了1”邓杜鹃的声音可小声,她也算是孝顺吧,每隔一段时间会回老门山看望家人,顺便就会看望一下邓永兴夫妻两个,怎么说也是邓永兴坚持,才给她找了桥湾的夫家。
这一回,邓永兴夫妻过世的消息并没有报出去,她大概是回来了才听说了这件事情,也就闹腾了起来。
叶有华一想起靳组长才说了的,老门山地主的逝世消息最好是不要露出去,怎么这就闹了起来。
他示意后生停车,直接从卡车上跳下来,喝斥了一声,“闹什么?闹什么?日子过得太好了,嫌不过瘾了?非得要找点事情出来了?”
叶有华这一声喝斥把吵闹的人都给震住了,原本有些闹腾的邓家儿孙们一个个地安静了下来,叶有华家里给他们借了一大笔钱,他们是知道的,邓永兴不光是叫了他们去按指印,就是临终之前也逼着他们一个个地发誓了要报恩的。
所以,叶有华一出声,他们一个个地不给出声了。
邓杜鹃自以为得理,正想要说些什么,被叶有华给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嘴里的话都给咽回去了。
叶有华看了看,刘支书也在的,他就去跟刘支书附耳说了靳组长的话,刘支书听了也是一愣,他颤声问到,“这样?那,那这消息,一定不能给露出去了。”真的是得庆幸,今儿这里都是队里社员,除了邓杜鹃的丈夫并没有什么外人。
“有什么事情,去会议室里说吧。”叶有华跟刘支书点了点,看了一眼有些激愤的邓杜鹃,示意邓家的人一起去会议室,又喊了几个干部们一起去了。
叶有华这一路奔波,听来又全都是坏消息,真的是身心疲惫,他扶着刘支书坐下了,自己也坐下了,“邓杜鹃,你祖父祖母过世的消息,是你祖父祖母留下了话,不许办丧事的。”
“事已至此,现在老人家已经入土为安了,就别闹腾了,你是想给你祖父祖母挖出来重新办一场丧事么?”叶有华知道邓家其他人都是可以沟通的,只有这个邓杜鹃,毕竟是嫁去了桥湾几年了,得先沟通。
邓杜鹃听了叶有华这话,顿时就有些语结,祖父祖母都已经下葬了,又怎么可能挖出来再次下葬呢?她有些泄气,“再怎么地,祖父祖母过世的消息也不能不报给我呀。”
“怎么报呢?”邓永兴的大儿子邓年华反问了一句,“别看老门山宽和,你祖父祖母的日子过得也还成,可是你别忘记了,你祖父祖母的成分出身。你得了信,就能跑回来奔丧么?”
邓年华看了看没说话的二侄女儿,“你祖父祖母害怕给咱们这些儿孙辈们惹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之前就把咱们给赶出来了,这会又是宁愿悄无声息地逝世安葬,也不想给家里招惹麻烦去办丧事,你今天这么一闹腾,你祖父祖母的一片苦心全都是白费了。”
“大伯父,我,我不知道这些事情。”邓杜鹃确实是没想到这一块,老门山确实是有些宽和了,她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这些事情了。
邓永兴的二儿子邓年欢看了女儿一眼,“你祖父祖母一片苦心,你闹腾什么呢?你大伯父你信不过,我是你爹,你也信不过么?”
看邓杜鹃神情平和下来了,叶有华也就懒得再听他们说些什么事情了。
“不光你祖父祖母你不能知道,外面也不传出去。”叶有华就先把这件事情给说了。
刘支书叹了声气,也跟着说了一句,“咱们老门山每回批人大会都是三个人,本来就比随便哪个队里的人都要少了,这一回要是消息透出去了,这都不足三个了,要是追究起来,恐怕咱们就得再补上一个。”
那如果要补,又是要怎么补呢?
邓家的儿孙们倒吸了一口冷气,邓杜鹃到底也不是个蠢货,她一想就能想明白了,老门山论成分的话,之前就只有活着三个地主了,现在另两个还一直存活,当然,也跟他们家一样,也是跟晚辈断绝了关系的。
要补,就只能从他们家里挑人了。要么大伯父,要么她爹,反正都是她的至亲长辈。
邓杜鹃脸色有些发白,所以,祖父祖母逝世的消息一点也不能透出去。不然,他们邓家就要惨了。
看着邓杜鹃是真的明白过来了,叶有华这才吩咐一起旁听的几个干部,“这件事情,悄声吩咐下去,大家都警醒着一点。一句话,嘴给闭紧了。别给老门山招惹什么麻烦。”
其他干部都点头表示听到了吩咐了,老门山的平静很是难得,最好还是不要再起什么波折了。
“老门山的事情叫你见笑了。”叶有华把事情吩咐完了,又冲一直旁听沉默不语的李向明说了一句。
李向明扯着脸勉强笑了笑,“哪里哪里。”他跟妻子邓杜鹃的感情是挺好的,不然也不会经常陪着妻子经常回来老门山探亲了,这一会跟着一起听了老门贩事情,他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这事情就算是谈好了?”叶有华也不怕李向明会做些事情出来,倒不是他就真的是因着之前李家讲信用也就十分地相信李向明的品性,而是邓杜鹃是李向明的孩子妈,她本身也是经济不起议论出身的。
邓年华跟邓欢华自然是说事情是谈好了,邓杜鹃也说谈好了。
等邓家的人都散了,干部们也出去了,叶有华这才扶着刘支书起身,“你今天的脸色又不好,别去上工了,还是我送你回家去歇着吧。”
“歇什么歇?”刘支书有些不高兴,他让叶有华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下了楼,“你在县城也没有听到什么好消息吧?”
叶有华面色不变,“还好呢。这回碰上了靳组长跟罗科长,靳组长很看好咱们老门山呢,还想着将来把孩子们也放咱们老门山来下乡。”
“靳组长的孩子也想来老门山下乡?”刘支书听得一愣,“在县城随便哪个工厂里做事不都比下乡要好么?难道是想给孩子们去读大学?”随即转念一想,也不对呀,“在县城也是有机会入学的吧。”
叶有华扶着刘支书下了楼才放开了只手,单手扶着,“所以才说是他觉得咱们老门山好么。”
刘支书带着满腹疑惑,不过,他知道,老门山确实是不错的。
“行了,别扶着我了,你忙去吧,我也忙去了。”到了平地,刘支书就推开了叶有华。
叶有华抬腕看了看时间,离下工还有些时间,他干脆就去上工了。
跟刘支书不能说实话,跟自己家里的人叶有华还是能说实话的。
叶有华把今天进城的事情给说了,“连靳组长都要把孩子托付给我们了,这情势,不是一点点的差。”
“靳组长无缘无故地托付孩子,这事,我看,怕是不怎么好。”朱立勤吸了一口水烟,徐徐吐出一口烟雾,“不过,你上回不是说了,靳组长是楚南特别调查组的组长,楚南这边的县府都管不了他们的小组,怎么就要到这地步了?”
叶有华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他忍不住又想叹气了,“要是乔领导那边能够安然无恙就好了。乔领导既然能够一直护着咱们楚南,他要是安然无恙,想必,也是能够一直护着呢。”
可是,连昭州市区的事情他们都没有什么能耐,省城的事情他们又有什么能耐呢?大家一时间有些沉默了。
朱娇娇听了丈夫的话也有些发愁,在她的梦中,这些事情自然是影响不到老门山,老门山原本就是个穷山窝,上头再怎么着,老门山到头来那还是个穷山窝。可是现在不一般了。
“咱们也不认识什么能耐人。京都,”朱娇娇又想起京都那边的事情,可是,家里在京都认识的人,沈措也只是一个干休所的小科长,沈先生,听成忠说现在都住得拥挤呢,别个,魏思教授,是个文人,帮不上忙。
武靖,从军的他也跟这一块不相干。苏科长,一个退休的供销社的采购科长。
没一个能帮上这个忙的。
朱娇娇所想的,正是大家所想的。
叶有华看了看落日余晖,他听靳组长说了,局势是有变的,看来还得跟沈措问一声,起码心里有个底。
“咱们就做一些有能耐可以做到的事情吧。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帮忙把孩子给照顾好。”于敏乔虽然不怎么容易心软,可靳组长不一样,帮了家里不少的事情,就算是不记情也要记恩呢。
这个话大家都是赞同的,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肯定是要照顾好靳组长家的孩子的。
屋前气氛凝重,屋后乘凉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笑声传了过来,“黑将军再跳高一些,去树上!”
“黑将军,快些下来,有鱼跳出水面了。”
“叔爷爷,你快看,黑将军抓住鱼了!”
“黑将军,这边来……”
黑将军轮班执勤回来之后,孩子们就会跟黑将军玩得极其开心。
屋前屋后完全不一样的情形。
大家一时忧心,一时听着屋后的嬉闹笑声,心情倒是好了一些了。
“我去给沈措打个电话,问一下局势。顺便问问看荣军的事情。”叶有华看着天色黑了,就说去打电话,在大越的援军都已经开始全面撤军了,荣军的消息应该也是会有的。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应酬事,沈措一般晚上就会回家里的,听到是叶有华打电话过来,就先说感谢的话,“我们家沈镇打小喊到大要练成武功高手,成忠带过来的薛家功夫,可真的是挺好的啊!他可真是难得一边忙得不得了了,一边还要去练功夫呢。”
“能给沈镇带点好那就好。”这个薛家的功夫,叶有华想一想,才想起来是薛伯父家里托人带过来的小册子,岳父给抄录了一份让成忠带去京都了。
然后沈措又说起成忠他们的事情来了,“听说,他们实验室有出了成绩了。不过他们的事情我也不大懂,能有成绩就是好事吧。也亏得魏思教授也帮了忙,不然他们这一回要想转校可不容易呢。”
叶有华听了这件事情也挺高兴的,成忠那边好就好了。至于魏思教授帮忙这事也确实是给该谢一谢了,不过这一回家里把几朵灵芝给成忠带过去送了过去了,也算是能补上一点情分了。
“谢礼也真是劳烦你们费心了。”叶有华是真心道谢的,灵芝一朵两朵的不怎么成礼的,别的东西肯定是沈措给补上的。
沈措就说叶有华,“跟我客气什么?我也不是没有收过你们的东西呢。”
“这回,是有什么事情想问么?”把这些零碎事情给说了,沈措才问起了正事。
叶有华把局势问了,“听说是上个月的事情。”
“嗯。”沈措语气平静地事情给说了。
叶有华听说沈措都证实了,他也有些沉默,过了一会才问起了荣军的事情,“上回说是要调动,最后确定了是调去了哪里么?”
“我的信去得太迟了,前程已定了。”沈措说起这事也有些懊恼,“不过,还有办法可以想的。我听说荣军一直以来都是有在学习大学的课程,我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去军事学院吧。”
“主要还是若璃舅舅那边,若璃舅舅的性子实在是太犟了,这事不敢叫他出手。不然,肯定是稳妥的。老人家嘛,有些脾气,也只得听从了。”沈措的话倒是听不出来什么不悦的,“荣军自己也是能耐的,将来,也可以看他自己的能耐上进呢。”
沈措虽然没有说什么太过复杂的事情,但是叶有华是知道的,沈措在其中肯定是做过很多的努力,叶若璃的跟自家真正的亲戚关系还不到说的时候,叶有华只得以替荣军感谢的名义的跟沈措道谢。
这一通电话挂掉之后,叶有华的心情稍微地好上了一分了,别的事情反正也就是有心理准备的了,倒是成忠才去实验室,那边就出成绩了,这说明,成忠去实验室去得对呢。
叶有华回家把事情一说,大家果真是很欢喜。
素瑶他们听了这个消息都夸大兄厉害,就是会说的话不太多的小哲圣也跟着夸赞了,“舅舅,厉,害!”
别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只靠着成忠的好消息给欢喜了两天。
过了两天,罗科长果真来了老门山请张大夫给治病,这一回他是一个人来的老门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请张大夫搭脉之后给开了好几张方子,又抓了好些药包,然后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回去了。
待到晚上,成义自学校回来之后,张大夫就把脉案给成义来看,叫他看着脉案开方子。
张大夫真的是无时不刻都要给成义实践的机会的。
罗科长虽然来去匆匆倒还是有给叶有华送了些消息的,乔领导那边的事情还一直处在僵持中,有算计的也有想保的。这种时候,楚南倒是还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又有云雾水库那边,听讲是力求要赶在今年冬天结冻之前给完工,为此,连原本定下来的水库发电装置都已经准备要放弃了。
防空洞的工程倒也是想赶工,可惜,楚南已经招不来再多的人工了。暂时来看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了。
叶有华把这些消息给记录了下来,等着看后续的结果,看会不会影响到老门山。
这边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刘支书的儿子刘兴国又找上门来了,“我爹病了有几天,一直强撑着,又不肯请张大夫看病。叶队长,还得请你去帮忙劝一劝。”
“都病了几天了?怎么不早些过来说呢?”叶有华听得刘兴国报信连忙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去刘家,又有些责怪刘兴国拖得太久了。
刘兴国听了也只能是苦笑,“我爹的年纪越大,性子越犟了,怎么劝也不肯听,也不肯叫我把信给报出去。我怕拖下去会更严重了,这才悄悄地过来找了你。”
叶有华对于刘支书的犟是有些体会的,他先去张大夫家请了张大夫给刘支书搭脉,“听说病了有几天了,这一个个的也不懂事,在这种事情上由得他来。”
刘兴国被这么说了也只能保持沉默。
张大夫拎着的药箱也被叶有华给接了过去,去了刘支书家里。
刘支书看到叶有华领着张大夫进门来了,不好怎么犟了,就去瞪跟在身后的刘兴国,“我说的话,一个个地都不肯听了?”
“生病请大夫这事,别的是谁说话,谁都要听的。”叶有华靠着刘支书坐下来,示意张大夫给搭脉。
张大夫一向都是谨慎地搭两遍脉相的,这一回也不例外,搭完两回的脉相也没有什么不一般的脸色,他捡了纸笔开药方,“小病,喝几回药就好了。不过,下回可别再撑着了,年纪不小了,没有年纪人那么厉害了,撑也撑不好的。”
说着张大夫涮涮涮写了几张纸。
“这一张是药方,这一张是食补方子,这一道是药浴方子。”张大夫把方子递给了刘兴国,又去说刘支书,“早说把五禽戏给练起来了,这一回再不能拖延了。”
叶有华也说刘支书,“你看我爹,就是很早就早晚练起来的,身体可健旺呢。”
“咱们一家子一起陪着你练。”刘兴国几个也是一起劝说。
刘支书无奈地给应下了。
张大夫约好了学五禽戏的时间。才跟着叶有华一起出了刘支书的家门。
走远了一点,张大夫才跟叶有华说实话,“这是思虑过度引发的。刘支书年青的时候受过伤,也没有保养好身体,年老的时候怎么调理也不大好,很是容易生病,他又思虑过度,更是容易生病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看你们,还是少跟他说了,再这么继续下去,这人很容易就得垮了。”
“老门山的事情,刘支书管了几十年了,哪里就能不叫他理会的?”叶有会一时间有些后悔上回不应该把靳组长说的那个消息给告诉刘支书,可是,刘支书又哪里是那么好瞒着的呢?
张大夫也是知道老门山的事情的,“反正,以后多加注意,刘支书也不年轻了。”
“麻烦您老人家跟着跑了。”叶有华把张大夫送回了家,又再三感谢了张大夫。
刘支书思虑过度引发的病,这个消息还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
叶有华一时间也很是恼怒,可是这怒气又不知道要给发到哪里去,这样的事情,又哪里是轻易能解决的?
不让刘支书管事么?就怕不管事的话刘支书会担忧得就更多了。
这样的消息,叶有华也不敢跟年纪也不年轻的岳父岳母说,他只敢跟妻子悄声说着这一回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我给说他说的消息才思虑过多的。”
“更主要的还是事情堆起来的吧。”朱娇娇有些想不起来刘支书后来如何了,以前的时候,大约是不用这么上心操劳的吧,不操劳的时候,说不得身体不会像这般差?
叶有华自得知了消息也是很担心的,“这要是时间久了,他这样的身体哪里撑得住呢?”
“慢慢来,先跟着张大夫调理身体,跟刘兴国他们也说一声,叫孩子们多跟刘支书逗逗乐,之前,叔叔刚过来的时候,不也是很不大好?跟成智呆久了,这就慢慢地好起来了。”
当初,叶清刚来的时候,大家不知道要怎么招待这位特殊的客人,再有就是,大家天天要去队里上工,没有时间来招待叶清的。于是就把那会年纪还小的成智丢给了叶清,家里的孩子小时候都是有些活泼的性子,果然跟叶清相处这么些日子下来,两个人一直相处得挺好的。
小孩子的天真活泼能令思虑过度的大人们开怀,这一点,家里是深有体会的,朱娇娇的提议一出来,叶有华就赞同了,“还真的是得让刘兴国他们也这般来,有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刘支书怕是也没有这个机会这个心情去思虑了。”
第二天早上,叶有华就特意在晨训的时候跟刘兴国说了这个事情,“你不是也有孙子孙女么?随便哪个去陪着刘支书说说话,打闹一下,刘支书的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了。”
刘兴国深以为然,“我回去就试一试。”
刘支书生病这件事情,一开始并没有怎么传出来的,后来才传了出来。
叶清陪着家里的小小孩子们出门散步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情,回家的时候就说要去看望一下刘支书,“以前也有一些缘分,他病了,我去看望一下吧。”
这件事情就有些令大家为难了,因为刘支书的一些考虑,在表面上,叶清跟刘支书家里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的。一直以来,刘支书照顾叶清都是悄悄儿地照顾的,连送个什么东西过来都是要特别特别地隐蔽的。
这些事情都代表着刘支书并不想暴露自己跟叶清有什么样的关系。
叶清这么说是要去探望刘支书,这事,大家就觉得有些不大好。
“咱们家里一起去探望一下刘支书吧。”朱立勤提议到,有一家人一起出门了,叶清混在里头就不大显眼了。
这话大家就赞同了,等到吃了晚饭了,一家人,包括从石棉小学过来的素璎,也一起出门去探望刘支书。
刘支书看到叶清一起过来了是有些激动的,但是他强忍着没有说出来什么话出来。
叶清混在人群里看了刘支书,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好养病吧,怎么能被病魔给打倒呢?”
刘支书点了点头,一直到最后,大家都走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这回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叶清的探望鼓励有用,还是别的缘由,刘支书的身体确实是稍微地好了一些了。
跟着张大夫学会了五禽戏之后,也是天天早晚都要练一遍,真的是很认真的想着要好好地活着了。
刘支书的情况好转了之后,大家的心里都是有些松了一口气的。
叶有华也有考虑过,是不是干脆就让刘支书卸任支书一职算了,只让刘支书好好地休息休息,但是想一想刘支书这么多年以来为老门山费过的心思,到底也是不怎么忍心。
过了几天,去云雾山挖水库换班回来的邓州程又说起任务加重的事情,“整个场面都是一个个地忙碌得快要疯了似的,大家都是凭着一股子猛劲在劳作。”
“听说就是这样,也嫌弃咱们的速度不够。”邓州程跟叶有华还说了一件事情,“传闻,上头的说是要用什么□□之类的来炸出来,好省一些功夫。”
叶有华听得直叹气,“赶得这么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就是工业学大庆的精神。”邓州程却是认真地打探过这件事情,“我打探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是整个省里都是要搞个排名。咱们的云雾山水库工程好像是想争这个头名。”
叶有华没听说这件事情,他把听来的水电站要放弃修建的事情给说了,“这事你们有听说吧?”
“有。”邓州程不光只是听说而已,“是真的,原本的水电站已经放弃修建了,那边没再动工了。本来,这事咱们老门山有经验,按说这个工程能轮到咱们老门山出力的,这事,后来就没个结果了。”
叶有华听邓州程把事情说完了,也点了点头,这才说起了队里邓永兴夫妻的事情,“队里的丧事你们没有在外头说过嘴吧?”
“没有。”这一点邓州程是很确定的,“咱们老门山出去做工的都是不吹嘴的。”那一回老门山几个小子吹嘴不小心招惹上了卤菜加工厂,做了多大的牺牲啊。自打那以后,一个个地都学会了只在心里乐呵了。
叶有华这就很满意了,他又把刘支书生病的事情给说了,“你回来了,队里的事情都上心一些,刘支书那边,让他好好地养病,有什么事情就别轻易去麻烦他了。”
“好。我记下了。”邓州程一口应下了,他又问了一句,“是不是还得跟队里的社员们说一说?得大家都记着,别什么事情就去把刘支书搬出来,有什么事情找其他的干部们。”
这事叶有华前几天就有叮嘱过了,不过邓州程再去说一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这事你也多加注意吧。”
这件事情大家的心里都是有数的,刘支书病了一场,因着是思虑过度的缘由,大家已经是知道了,自然不敢再去打搅了,如此,老门山安静了一段时间。
某天,中秋节前几天,叶有华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只有收件人地址跟名字,楚南县桥湾公社老门山生产大队大队长叶有华收。
寄件人的地址只留了昭州市的某个邮局,姓名则是没有的。
这么一封信,看来是自昭州市区给寄回来的。
叶有华把信拆开了,其中有一封是用信封装起来的信,另外就是一张信纸,信纸上是一封信,抬头第一句就是叶大队长见信好。
信中的字迹虽然是比较标准正楷字,但叶有华看起来很是陌生,信中的内容,却是叫叶有华有些吃惊。
这是一封很详细的关于老门山曾经过来下乡的知识青年尹雪莲,回了昭州市区之后做的事情。
“尹雪莲?”朱娇娇有些奇怪,这个人离开老门山也有三四年了吧,怎么会这个时候有人寄了这么样的一封来了?
信中写了,尹雪莲自回了昭州原地,一开始只是窝在一个亲戚家中的,后来才出门了,经过找人搭线,认识了一个革委会小干部的儿子,然后就把自己的家人给捞了出来。当然,这一次捞人是失败的,很快被捞出来的人就又被给送了进去。
这件事情,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不过,知道的事情没有信上写得这么详细就是了。
信中写着,不光是尹雪莲的家人又被送进去了,尹雪莲也被迫跟那个小子分开了。这样的事情,倒也是不用太过奇怪,不只是有些人,是很多的人家,并不喜欢这样有心机并且只会利用孩子的女子进家门的。
接下来就是尹雪莲不屈不挠地捞人史。
无一不是失败。并且,尹雪莲的家人,后来陆续地被送去了别的地方,并且还是四处分散着送出去的。反正不再是聚集到一块了。
尹雪莲捞人是不成了,然后,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她开始写举报信。
但凡跟她有点什么叫她不欢喜的瓜葛的人家,一户一户地都被她给举报了。
自然是惹出了不少的事情,她捞人史的过程中并不是白牺牲的,捉住了不少的人把柄,寄出去的举报信,有真有假。
真的自然就是举报成功了,听说还有奖励呢,假的呢,举报失败了,那就得追究责任的。
尹雪莲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管什么责任惩罚,反正,她就举报,第一回逢上假的时候,自然就被追究责任了,拿着奖励给抵罪了,后来举报的时候她就聪明多了,总是能揪住别人的小辫子。
这么一个闹腾的人,她不似谢工能把自己给藏得好好的,这么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就立在那里,被她举报过的人家,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的。
在她写了七八封举报信之后,自然就有人出手了。
结局就是尹雪莲现在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了。而这封信中夹着的一封信则是尹雪莲最后写的一封举报信。
自然是因着这封信与老门山有关,寄件人才给寄来了老门山。
“这是个疯子吧?”朱娇娇把举报信给拆开来看了。
尹雪莲把老门山的事情写得非常地清楚,包括进村的果园,各处的青砖小院,宽敞的学校,高大的大礼堂,两层的大队部,老门山各处的养殖场。
这封信跟之前那个探子肖卫红一样的,极尽所能的描述了老门山的资产阶级生活。
更有甚者,尹雪莲在老门山比肖卫红呆得更久一些,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更多一些,包括,冬天的蔬菜大棚能有新鲜蔬菜吃,还有,老门山经常杀猪,能有猪肉吃,又有大家都能去养鸡场兑换鸡蛋来吃之类的。
最不一样的是,她写了老门山的批人大会,描述了老门山每一次开批人大会的情景,老门山自干部起到下头的各个社员们,那是如何如何地优待老门山的地主份子的。
不知道是不是尹雪莲写举报信已经写出了经验来了,她这一封信,把整个老门山写得很是资产阶级的。
随便这其中的哪一条,都显得老门山是个富贵村落,而社员们个个都是好享受的。如果这举报信给递出去了,并且这信件被有关的单位给收下了,那老门山,恐怕就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而现在,这么一封信被一个不具名的寄件人给直接寄到了老门山,寄给叶有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