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子母同心蛊
“同心蛊毒,我身上也有。”
轻飘飘甚至有些模糊的一句话,东方辞几乎震惊的跳起来。
“你说什么,你身上也有?”
涂药的手指顿了顿,苗槑点点头,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你是知道的,十岁之前我的师傅是一个巫医,因我体质特殊,出生便携带蛊毒,天赋便是吸引且控制蛊虫,被巫医试药炼药,童年压抑痛苦。”
东方辞点点头:“我知道。”
这些初遇苗槑的时候她便知道苗槑的过往。
“这同心蛊,就是那巫医世代相传的,我曾服用过两次,巫医捉了几匹狼来驯养折磨,第一次服用同心蛊,我为子蛊,狼为母蛊。”说到这里,苗槑脸上呈现痛苦之色。
东方辞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替他缓解痛苦。
“巫医施虐与狼,而我承受的是加倍的痛,整整三个月,痛不欲生,好不容易盼着那狼承受不了死了,而我虽然没死,却经脉寸断,瘫痪病榻三个月,就在我气若游丝支持不住的时候,巫医给我服了解药。”他苦笑一声:“许是我那时候对她还有用吧。”
东方辞继续抚摸他的头发,心中升起无限怜惜。
小小稚童,本应该是快乐无忧的年纪,他却尝遍人生所有的痛苦。
轻柔的手抚摸在发间,像是母亲的慈爱与温柔,苗槑享受的闭上眼睛。
树梢上那抹玉带锦袍下双手紧握,刀削斧凿的侧脸上醋意飘散。
“第二次服用同心蛊是一年之后,我为母蛊,狼为子蛊,巫医施虐的依旧是狼,而我这次,只能感受到与狼相同的疼痛,这种折磨在半个月后狼崽降生,我的痛苦才稍减几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是母狼还是狼崽受伤,我都能有轻微的感应,只是对狼崽受伤的感应更强烈一些,而我受伤,同样也是狼崽反应更大一些,母狼反应小。”
这些东方辞早就知道,那日张贵妃的叙述虽然不甚详细,却已道出大概因果。
她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同心蛊,是母亲身上的。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痛苦,反而十分荣幸:“苗槑你知道吗,子女是父母前世的债,而父母也是子女今生的福报,能为母亲承受这一切,我感到荣幸。”
苗槑口中发苦:“那我便是父母前世的孽债了,因为我一出生,我吸引来的蛊虫,便将父母吞噬干净,尸骨无存。”
“一切皆有定数,你这一世的父母缘分太浅了。”
两世为人,东方辞的话,多了几分禅意。
“母狼与小狼最后的结局如何?”
“死了,母狼是被巫医杀死的,而小狼……被我养了十年,血脉枯竭而亡。”
“为什么不给它吃解药呢?”东方辞问。
“第二次服下同心蛊的第二年,巫医得罪了明月寨主,被其打死,而我被当时游历苗疆的师父救下,可却再没有同心蛊解药了。”
东方辞笑了笑,看苗槑这副模样她便知道此毒无解,心中也没有存什么希望。
“解药只有巫医才有,就连师父最初也配不出解药,只能帮我压制毒性,他外出几年才制作出解药,并没有把方法告诉我,因此,我也解不了。”苗槑抬头,歉然看着东方辞:“正是因为我的毒解了,小狼才会血竭而亡,因为师父不知道该怎么给狼治疗。”
东方辞好奇,平心静气问:“神医为何不将解药制作之法传给你?”
苗槑摇摇头:“师父只说解药太过霸道难寻,左右巫医已死,世上再无人能作出,便不必研究解药。”
“却没想到,你中的竟也是同心蛊,那时我年龄还小医术不高,更没有为自己切过脉,只是却不知师父在哪儿。”
东方辞飒然道:“神医踪迹飘渺,谁能找到。”
拍了拍苗槑的脑袋,拉他起来一起坐在软塌上,东方辞手臂搭在他肩头,心头豁达清明道:“其实能活到十八岁,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有生之年能遇到你,又何尝不是缘分,谁能想到,南辕北辙毫不相干的两个地方,会同时受着同样的苦楚呢?”
苗槑摇头,凝重道:“并没有这么乐观,先前你体弱,之所以断定你能再活两三年,是因为我不知道这是同心蛊,你的是子蛊,皇帝是母蛊,若母蛊死,你也活不过三月。”
“这么说我的命被皇帝的命给绑定了,他那么老了我还这么年轻……太亏了。”
翻了个白眼她突然又问:“这等两败俱伤的同心蛊,皇帝为什么给我母亲服下?他不知道服毒之后十几年内必死吗?”
苗槑摇头道:“并非如此,只要服用同心蛊的两人在一处,子母蛊虫不分离,便没有影响。”
东方辞张大眼睛愕然道:“还有这种设定,那我现在距离皇上那么近,蛊虫们会不会好一些?”
苗槑继续摇头。
“为什么?”
“巫医说过,蛊虫二十年不在一处,便会生命消亡殆尽,如今子母蛊已经分别多年,早已衰弱,离得近些已经没有什么效用了……”苗槑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
“好吧,我就知道没那么便宜。”东方辞长叹一声,揽着他的肩,轻轻拍打他的臂膀,感觉到后者身体紧绷,不由安慰:“你也别太大压力,命数天定,何必执着,你看我都不在意。”
苗槑却目光却陡然大亮,转身双手搭在东方辞肩上,欢喜道:“我想到了,或许我有办法推迟你的蛊毒发作了。”
男人淡雅的眸子里燃烧着灼烫人心的火焰,骤然的欣喜让苗槑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疯狂的情绪蔓延全身。
“用血,能激发蛊虫活力的只有鲜血,明日我进宫一趟,你的血给我一瓶,只有保证皇帝不发做,你才能活着。”说罢,他火热的目光在东方辞动脉上凝视。
东方辞:“一瓶……”
“一小瓶就可以。”他拿起东方辞的手腕,立刻就要行动,强大的自信透体而出。
东方辞盘膝转向他,拿起匕首,就着他递来的瓶子,轻轻割开手腕,任由鲜血流淌。
“如果此法可行,说不定我能多活几年,我的性命就交在你手里了。”
苗槑重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