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八 色胚

  颜倾城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当一股股灼热的热流喷薄到身体的深处时,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借着室内微弱的亮光,发现丛叶正盘腿坐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出于本能的羞怯,颜倾城嘤咛一声,钻入了丛叶的怀里。
  “丛叶。”
  “倾城,来日方长。”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一定完好无损地回来,倾城在家等着我好吗?”
  “嗯。”
  到现在颜倾城才想起来问丛叶:
  “昨晚你吃饭了吗?”
  丛叶咧嘴笑笑说:
  “秀色可餐,以前我是不信这句话的,现在知道了。”
  “贫嘴。”
  似娇似嗔的颜倾城,差点让丛叶把持不住。
  知道时间不多了,颜倾城顾不上羞赧,服侍着丛叶穿好衣服,自己才动身一件件把衣服穿起来。
  “丛叶,你这次出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让她们送送你?”
  “不要了,这次行动是高度机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还有,和我一起出国的是一个叫向晴的女孩子,我们要以情侣的身份出现在那里。”
  颜倾城看着丛叶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梳洗一番,一起到外面吃过早饭,丛叶先把颜倾城送到了郑逸云家门口,才打车前往昨天说好碰面的小楼。
  丛叶到的时候,向晴和辛煜都还没到,等了有十几分钟,两人才先后赶了过来。丛叶拿出昨天夜里趁颜倾城熟睡时写好的遗嘱交给辛煜,辛煜拿在手里看了会,不由好笑地问丛叶:
  “就这一句话?”
  “本来这句话也是多余的。”
  丛叶只是在遗嘱中写到:“如果发生意外,观海我名下的房产留给颜倾城”这寥寥几个字。
  余光瞥到向晴的遗嘱也没写多少字,丛叶不由看了向晴一眼。
  “亲爱的,看什么呢?我也是单身呢,自然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被向晴一句“亲爱的”弄的脸红起来的丛叶,急忙把头扭到了一边。
  “呵呵,好了,就该这样,要尽快进入角色,千万不能让对方发现异常。这是你们的护照和签证等资料,仔细收好了。”
  说完,辛煜又递给他们两人每人一张银行卡。
  “卡里的钱是你们的活动经费,尽量省着点用。”
  “辛处,多少钱?”
  向晴装出很财迷的样子问了一句。
  “五万美金。”
  “切,真小气。这些钱怕是不够吧?”
  “放心,不会饿着你们的。每当卡里的钱少于两万美金时,会自动给你们补齐五万元的。”
  “这还差不多,走喽。”
  从向晴的言谈举止中一点都看不出是要去执行危险任务,而更像是真的要和情侣出国旅游一样。
  辛煜看看向晴点点头,转而看着丛叶说:
  “多学,多配合,知道吗?”
  丛叶既没点头,也没吭声,转身率先朝门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向晴就追上来挎上了丛叶的一只胳膊。
  “不是说我给你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吗?现在还有吗?”
  丛叶笑了笑,心里暗道,女孩子真的是难以捉摸。
  辛煜并没有送两人下楼,更没有其他人送行,走到楼外的街道上,两人打车直奔首都国际机场。
  “丛叶,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股女孩子的味道呢?”
  向晴发问时,语气俨然就是一个吃醋的小恋人。丛叶扭脸看了她一眼,皱皱眉头说:
  “宁宁,不要疑神疑鬼,昨天晚上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哪里来的女孩子?”
  “哼,骗人。你不会以为只有老头子有那本事吧?告诉你,本姑娘向来对女孩子身上的味道特别敏感。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和颜倾城在一起了?”
  “你?”
  “我什么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看着向晴脸沉如水的表情,丛叶一时间还真的忘记了他们俩只是假扮的情侣了。
  “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
  “切,相信你?既然你不承认,那你怎么解释身上的香水味?”
  丛叶到此时才明白,从一开始向晴就是在诈自己。他太清楚了,颜倾城从来就不用香水,甚至化妆品都极少用。只是偶尔因为空气干燥,略微涂抹一些滋润皮肤的无色无味,丛叶也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
  “好了,宁宁,不要闹了。昨天我真的是自己一个人。”
  “哼,好吧,就信你一次。”
  说完,向晴拉起丛叶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放到另外一侧的肩头上,顺势倒在了丛叶怀里。
  没办法,丛叶为了尽快进入角色,也只好紧了紧揽住向晴的手臂,好让两人的身体贴的更紧密一些。
  只是,用力之下,来自向晴毛衣下的柔软,以及领口处透出的,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不由让刚刚偷吃过禁果的丛叶心神一震,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向晴鼓鼓囊囊的胸脯。
  不想丛叶的动作刚好被向晴看在眼里,只见向晴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丛叶的鼻头,嘴里轻轻吐出来两个字:
  “色胚。”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4的是田田5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6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7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8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9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10,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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