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扭曲的神庙
黑夜下的森林小路，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燃烧过后的二氧化硫味道。
罗森将直剑从一直长着密密麻麻触手的矮小怪物胸膛拔出，污秽的鲜血从剑刃上滴落，遇见泥土后发出让人牙酸的滋滋腐蚀声。
看向赤瞳，少女也解决她自己那边的敌人，只不过右手扶着大树，体力不容乐观的样子。
“我们休息一下。”罗森说道。
赤瞳没有拒绝，顺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今夜的敌人格外的多，一路上的战斗几乎就没有停止过，仿佛怪物们也意识到今晚大概有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或许对于罗森来说，这只是往常夜晚的缩影，但赤瞳因为要承受着精神侵蚀战斗，显得非常艰难。很多次如果不是罗森的帮助，她要走到这一步身上肯定会负伤。
好在他们除了体力消耗，完好无损的走到雕像前了。
罗森看向不远处的那尊雕像。
雕像似乎是青铜铸造，遍布绿色的锈蚀，模糊之中能够辨别出一位人类惊恐的面容，他的下半身就像被烂泥所吞噬，呈现出张牙舞爪的活性化触手模样。
罗森不清楚雕像造型意味着什么，也许是他们接下来要在通往地下的洞窟中需要面对的怪物。
“只要进去那里面，我们就能从噩梦中离开吗？”
“不一定。”罗森说道：“仅仅从高楼天台上看，具备同样特征的地方就还有两个。运气差的话，说不定最后一个通往地下的洞窟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再差一点，也许三个都不是能够让我们离开噩梦的关键地点。”
“赌博么。”
赤瞳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村雨。
“如果村雨能够正常发挥作用，我们应该能够轻松不少……”
“当成一把锋利坚固的武器也不差，就像我的这把剑一样。”
罗森将直剑抬起，月色的照应下，剑刃泛起靛青色的迷幻微光。
比起那把意外获得的左轮手枪，这柄从罗森最初穿越就插在他旁边树桩上的无名直剑陪伴他最长时间，并且饱尝噩梦世界那些扭曲怪物们的鲜血，十分受罗森的信赖。
另外，罗森也敏锐察觉到，在他慢慢和赤瞳相处熟悉后，少女开始渐渐话多起来。
毫无疑问，少女是那种会全然相信队友的类型。
尽管罗森看过《斩，赤红之瞳》，但看漫画理解和真人相处感受显然不一样，赤瞳的这种性格，作为友军来讲很让人安心。
“休息的怎么样？”
“已经没有大碍，我们继续前进吧。”
越过青铜雕像，罗森和赤瞳走进幽暗深邃的洞窟内。
顶部是不断滴下水滴的钟乳石柱，蜿蜒扭曲的道路一直向下延伸，仿佛直接通往怪物的胃囊。
“里面暂时没有危险……罗森，你在干什么？”
赤瞳检查完洞穴的安全程度，回头发现罗森竟然在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背上乱划。
不，说乱划可能有些武断，赤瞳很快就看出来那是一个符文的样子，这让她立刻将视线转开。
「寄生虫」的意外给她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并且认定这些简单的符号是非常不好的东西。
“不用在意，这只是一些尽量让我们安全的保险措施，希望我们用不到。”
罗森表情冷静，仿佛割的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以自己身体为载体释放符文的特殊力量，罗森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他掌握的是符文本身，而不是符文石。
在这种情况下，以人体作为载体的符文将会爆发出寻常刻在符文石上三倍有余的力量。
尽管会有很强烈的副作用，但比起丧命的结果来说要轻微的多，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刻画好符文，罗森重新戴上手套，与赤瞳行走在幽暗的洞窟，戒备着随时可能从四面八方窜出来的怪物。
然而向下前进不知道多长时间，都没有怪物前来袭击他们。
犹如这只是一条无害昏暗的普通洞窟。
可越是这样，罗森越是警惕，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感觉如同尖细的钢针，刺激着他的大脑和神经。
“前面有光。”
赤瞳提醒道。
罗森也看到那抹淡橘色的摇曳火光。
“我走在前面，你注意我们的头顶和后方。”
说完，罗森如同鬼魅般蹿了出去。
经受完美杀手训练的赤瞳也紧紧跟在黑发少年的后背，为他注意头顶和后方，以防有隐藏在阴暗中的怪物偷袭。
很快，两人看到火光的真相。
“这是，宫殿……神庙？”
赤瞳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仍然是没有敌人，映入眼帘的是古老岩石堆砌出来的宽敞宫殿。
火焰在石盆中燃烧，将宫殿照耀的如同白昼。
仿佛白玉似的支柱屹立在周围，支撑着洞窟内的宫殿不坍塌，从左到右开始数，足足有十六个之多。侧壁上尽是些用鲜血和未知颜料绘画的狂乱壁画。
罗森和赤瞳正对面，是一扇看起来就重达千钧的巨石之门扉。
看起来有些像是任务描述的「扭曲的地下宫殿」，但罗森没有急切的去尝试开启石门，谨慎的他开始探查周围，收集起任何可能会派上用场的信息。
略过看不懂的壁画，罗森在宫殿的角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一串断断续续，用鲜血书写的古怪文字。
“没有见过的文字。”赤瞳皱起好看的眉毛。
她精通帝国语，北方异民族语，南方异民族语，以及西方王国的语言，但墙壁上书写的文字不属于赤瞳认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这是蛇人们的语言。”罗森沉声说道。
“那种怪物……有创造语言的智慧吗？”
赤瞳想起那些疯狂对她发起攻击的怪物，觉得那些家伙不像是有创造文字的理智的样子。
“嗯，虽然大部分智力低下，只遵从原始的欲望和简陋的阶级关系，但其中还是有一些蛇人是具备创造文明的知性，那些具备知性的蛇人通常都很危险，掌握着各种各样的法术。”
“罗森连怪物的语言都能够看懂？”
“恶心而无聊的世界，你就算没事找事也得给自己点兴趣爱好，不然很容易就会因为无聊和乏味而疯掉。”
说完，他开始认真解读起墙壁上的血字。
“第七次满月。仪式的结果还是失败，不论是我们的生命还是其他污秽眷族的生命，都无法开启陵墓的大门。我想……伟大的蟾之神是想要更特别的存在。”
“第二十四次满月。世界已经病入膏肓，伟大的幼神迟迟不肯醒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第三十次满月。到底还缺少什么？您到底想要什么？求求您赐予怜悯，就像太古那样。”
“第四十一次满月。有一些人类闯入这个世界，我想要他们的灵魂和血肉，但食尸鬼之王庇护了他们。可笑，在这个万物都在腐坏的世界，即使庇护又能让那些人类生存多久？明明连那位殿下自己也正在腐烂。”
“第四十五次满月。食尸鬼之王确认沉寂，我拿到了我想要的灵魂和血肉。”
“第五十三次满月。再次失败。”
“第六十次满月。我们选择放弃，我们将奔赴死亡。如果有人能够看到我留下的信息，不论你是蛇人还是其他，一定要打开门扉。请……谒见恩盖伊之沉睡者……不要相信无形之子们，它们已经背弃先祖信仰，彻底疯狂……”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罗森还没有来得及去仔细思考那些奇妙的信息，四周的宫殿就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黑暗粘稠物质，从白玉支柱的上方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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