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圣旨
第六十五章 圣旨
水玲珑背着乔纷往外奔命,半途上遇到了柴启瑞寻来的黄院士以及乔家的人。乔家的人惊呼了几声之后,也没跟他们多说什么,接了乔纷过去,就匆匆打道回府了。黄院士当即将柴启瑞和水玲珑唤去了北院,再三叮嘱她们今日之事绝对不可外泄,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朋友被打,却还要帮施暴者隐瞒,水玲珑忍不下这口气,当即毫不客气地顶了几句话回去。而对于黄院士来说,发生这样的大事,早就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却又偏遇上这样倔的学生,当下气得说要把水玲珑开除出京学府。幸好柴启瑞在场,两边安抚之下,才将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第二天,尚书府的人便过来帮乔纷退了学籍。第三天,国学府来的那几位人士也被提前召了回去。原本筹备了一半的太子“讲礼纳才”仪式,也不得不中途取消,京学上下陷入一片困惑之中。而明白这里头是怎么一回事的温婉三人,更是郁闷得不行。
外头尚书府封闭得严,不仅不让他们探视乔纷,连一点关于她的伤势的消息也不肯透露。里边黄院士又盯梢盯得紧,生怕他们会走漏风声似的,成天有如锋芒在背,怎样都觉得不舒服。柴启瑞便干脆哄水玲珑翘课出去玩了,温婉呢,一来不在黄院长的监视范围内,二来也不想给家里平添麻烦,依旧本本份份地每日按时上学下学。
这一天温向东到家后,便慌慌张张地直奔温婉母女俩的小院。原来在下朝的路上,乔尚书特意绕道过来找温向东,拉着他说起了乔纷的事情。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无缘无故被公主打得遍体麟伤,乔尚书气生火冒三丈,当天夜里便进宫一张状纸告到了皇帝面前。皇帝虽然承认是公主任性,对此事表示很抱歉,但是实际行动却只是将公主从京学召回,并未作任何处罚。乔尚书对此大为不满,一股气在心头憋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向温向东倾倒了这一肚子的苦水。
乔夫人与陈夫人是好友,但温向东与乔尚书却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熟识。这会儿一来便说的是对当今皇帝的不满,吓得温向东一句话也没敢接,象征性地安慰了他几句,便飞也似地逃回来了。跟柳氏说起这事的时候,还不住地擦额头的汗:“你说,他女儿被打,关我什么事?娴儿虽在公主身边,但公主发怒,她一个小小的伴读能发上话么?”
柳氏蹙蹙眉,也没想通乔尚书突然跑来找温向东诉苦是个什么理儿。“老爷也别慌,乔大人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乔家小姐和我们婉儿是小姐妹,所以我猜他来找你估计有这一层的原因。而且我听说,这事里头,与左相府也有些牵连,所以我们先瞧着,看左相府怎么处置这件事,然后我们再合计。”
温向东走后,柳氏将温婉唤到跟前,问道:“婉儿,你老实告诉娘亲,乔家小姐的这件事情,里头是不是有你的一份?”
“娘亲……”救乔纷的过程中,温婉刻意地始终没有露面。回家后,也只是告诉柳氏说乔纷被公主打了,然后被玲珑他们救了。柳氏当时没有多问,这会儿忽然问起,必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当下便只得老老实实地交待说。“乔姐姐与太子殿下有交情,我本想找太子殿下救她的。但是找不着人,正好遇上苏政雅,便窜掇他去救人了。”
柳氏沉吟了片刻:“也就是说苏政雅是知道这件事里有你的一份子的?”
温婉惭愧地点点头,虽然知道这或许会惹来麻烦,但她实在不能见死不救。而且那时若不是苏政雅这小子上道,及时想出办法出手相救,乔纷估计都不能活着走出京学府。
柳氏叹了口气:“这事麻烦了。”
“娘亲,婉儿知道错了。”温婉主动地承认了错误。
柳氏伸手抚上温婉的头顶,轻轻摩挲着:“也不一定是坏事,先看看左相府那边的反应。”尚书大人连温向东这边都来诉苦,那向来与皇后不合,又是乔纷救命恩人的左相府那边,他又岂会错过?
果然,第二日,便听闻大长公主手持御赐金鞭上朝,痛斥皇帝养女不教,皇后纵女胡为。斥得皇帝不得不得下殿认错,并罚了毓心公主去洒扫皇陵,不经圣旨召还,不能回京半步。
乔尚书这才觉得扬眉吐气,同时对大长公主感恩戴德。只是这样一来,乔夫人原本打的让乔纷进宫为妃的希望算是破灭了,于是便又开始琢磨着把女儿嫁给苏政雅也不错。除了皇室,左相府便是举国上下最有权势的家族了,而且苏政雅对乔纷有救命之恩,这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姻缘,又是什么?!
但大长公主却以儿子不成器,配不起乔家女儿为拒。经过之前闹得满城风云的事情,苏政雅在朝中早已臭名昭著。此番拒婚,乔尚书更觉大长公主公正不阿,不携恩图报,高风亮节,实在让人钦佩至极。
到此为止,公主打人风波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但温婉心里一直在担心一件麻烦事情。就是窜掇苏政雅救人的时候,胡诌说要带他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万一他现在跑回来要求兑现,那可怎么办才好?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估计以后有得她烦恼了!
忐忑地等了几日,却没见他像往常一样突然窜出来,吓人一跳。四处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苏政雅由于翘课,被大长公主罚去面壁思过半个月,每天只能喝清水稀粥。于是,温婉泰然了,多半个月的缓冲时间让她想对策,真好。同时也感佩起大长公主倒是严于律己、同时也严于待人的人,罚起自己的儿子来,也毫不留情。
“温婉!”
温婉抱着书准备回家的时候,路上却遇上了消失了好几日的宋清羡。他站在翠竹边,俊挺依旧,但神情之间,却满是倦意。一个突然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东西的人,估计都会觉得绝望而迷茫吧?
“宋先生。”温婉小步跑了过去,见他一脸的憔悴,整个人像瘦了一圈,忍不住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宋先生?”
宋清羡摇摇头:“我没事——我马上要离开京城了。”
“啊,宋先生要走吗?”温婉吃惊地问。“去哪里?”
“随便哪里,反正已经没有我想要守候的东西了。”他的目光望向天边,悠远而苍凉,半晌才回过神,从怀中掏出一个书匣大小的锦盒,递给温婉说道。“这是家师,还有我,发现的一些琴技和曲谱,我在上面都做了详尽的标注……”
温婉接过来,抬眼瞅瞅宋清羡说:“这个是要转交给乔姐姐么?”
宋清羡错愕地看温婉,似乎在诧异温婉的一语中的。“是的,以我的身份,是无法见到她的,所以只能托你转交了。”
温婉点点头,将锦盒收到书袋里,认真地说:“我一定会亲手交给乔姐姐的,宋先生离开京城后,也要好好地保重自己。除了弹琴之外,其实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宋清羡淡淡笑笑,伸手摸摸温婉的头:“你这小家伙,虽然不通音律,对于我心中所想,倒是挺清楚的。”
温婉讪然笑笑,为了让这段离别不再那么悲伤,便眨着眼睛,俏皮地说道:“那我算不算也是宋先生的知音人?”
宋清羡不由哑然失笑,轻拍温婉的头顶,笑着说:“半个吧。”说罢,再度告别,转身欲走时,却又有京学里的仆从匆匆地寻来。
“宋先生,圣旨到了!院士大人唤先生去北院接旨!”